丁瑜洲发觉许菁雯迟迟不说话,猜测她必然是有要事要告诉自己,但或许还没有理清思路的缘故。
他抬眸看了她一眼,看着她那俏丽的容颜,犹如院子里盛放的蔷薇,那一颦一蹙间纯洁的气息如同夜空里飘落的白月光。
丁瑜洲等待到后来,见许菁雯不说话,便首先开口说道:
“菁雯,不管什么事,但说无妨,我一定会护你周全,不管有什么风险我们都一起承担。”
许菁雯从丁瑜洲的话里知道了丁瑜洲的心思,更明白丁瑜洲不会轻易抛弃她,却还是放不下心里的包袱,迟迟无法释怀心中的顾虑,甚至一度怀疑自己的判断,即使心里越来越觉得刚才的大胆猜测是真实存在的。
不过事情必须说出口,如果一直这样沉默不语,闷闷不乐,势必会误会加深,势必让对方焦急无奈。
许菁雯握紧了拳头,终究鼓足了勇气,摆正的姿态对丁瑜洲说道:
“公子,今日我应皇后娘娘邀前往宫里参加游园会,起初本来也没什么大事,可是到了中途,娘娘突然间单独召见我,告诉了我一件重要事情,还特意嘱咐让我转达于你,我想来想去觉得这件事真是太可怕了,牵连生死,如有不慎,恐怕会掉脑袋。”
丁瑜洲一听,瞬间明白肯定是皇后告诉了许菁雯重要事情或者下达了重大命令,连忙问道:
“皇后娘娘交代何事,速速说来。”
丁瑜洲的语气里带着一丝急切,更带着一种对皇后的格外上心和关心,嘴唇因为紧张而抿在一起。
许菁雯见丁瑜洲如此,心里不免又再度心酸难受起来,她之前的那份猜测似乎因此而得到了验证。
许菁雯抬眼望着丁瑜洲,见他依旧是那么帅气潇洒,依旧是那么阳刚英俊,依旧是风度翩翩的公子模样,虽然快近四十岁的年纪,但是岁月似乎并没有在他的脸上留下任何杀猪刀划过的痕迹。
丁瑜洲的容貌仿佛被岁月遗忘了,他的眼角处丝毫不带皱纹,依旧如少年一般的舒展,脸上的皮肤依旧是那么白皙细腻。
许菁雯惊讶之余,更忧伤自己的衰老,她今日梳妆打扮时竟然清晰地发现了自己眼角处已经布满了皱纹,惊觉时光荏苒,发生了沧海桑田的变化。
丁瑜洲容貌确实让见到的人为之惊叹,虽然他已将近不惑之年,但是他的容貌,他的体型,他的精气神,看上去依旧如阿元他们一般,甚至看起来比阿元、长孙浩然他们还要倜傥潇洒。
许菁雯感叹着岁月的无情,嘴上却说道:
“娘娘让我告诉你的事情,所有人都不知道,事关宫廷秘闻,我到现在还不敢相信这会是真的。”
丁瑜洲警觉地看了看四周,见四下里无人,家仆们全都站在屋子外,确定安全后向她靠近了些许,问道:
“哦?娘娘所说是何事呢?难不成宫里头又发生了什么大事,娘娘需要我们为娘娘排忧解难?”
许菁雯见丁瑜洲又是如此上心皇后娘娘的事情,心里不快,反问道:
“难道陛下就没有什么事吗?难道陛下的事情,我们就不应该排忧解难了?!”
许菁雯的语气带着微微怒气,同时显得急促不安。
许菁雯如此举动倒让丁瑜洲心中一惊,顿感十分诧异,因为许菁雯从来没有对丁瑜洲如此说话过。
她刚才的语气和谈吐只可能出现在她的姐姐许芜薇的身上,不会发生在安安静静的许菁雯身上。
丁瑜洲脸上表情错愕,忙打圆场道:
“呵,当然,当然了,皇上也是我们应该排忧解难的人。我们做臣子,必须以皇上的事为重,无论是皇上,还是皇后,我们都得替他们排忧解难,这样才能保证我们一世的富贵荣华。”
许菁雯意识到丁瑜洲脸上的表情里带着一种歉疚的笑容,早已意识到自己刚才有些失态,便缓和了一下神色,继续说道:
“皇后娘娘特意告诉我的是这些事......”
许菁雯将皇后告诉她的大事小情一字不漏、详细而又全面地转述给了丁瑜洲。
她从皇后单独召见她询问为何无子女的事情,一直到最后的结束语,全都一五一十地如实相告,唯独没有说她与丁瑜洲醉酒那夜的事情。
她这样做,是她的故意而为,她其实想借此来试探丁瑜洲的真实反应,想看看丁瑜洲到底会对武皇后有上心?
许菁雯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他觉得自己这是吃错了,在吃武皇后的醋,浓浓的醋意在她的心中不断翻涌着。
错把陈错当成墨,写尽半生皆是酸。
丁瑜洲眼珠一转,早已意识到许菁雯的话里藏着许多复杂的深层意思,一重又一重,犹如府里后花园的假山,层层叠叠,百转千回,有点让他搞不明白究竟是谁的过错,又究竟是什么样的主次矛盾。
“皇后让你转达我的这些事情可要比军国大事难上千百倍呀,娘娘和陛下的关系竟然那般不堪,陛下竟然杀了太宗皇帝?皇后还知道,这,这,怎么可能呢?!”
丁瑜洲的脸色平淡祥和,并不像是听到一个惊天秘闻那般,但是心中却是半信半疑,这些内容完全颠覆了他之前的认知。
他知道武媚娘特意让许菁雯将所有的真相告知于他,是有意而为之,但其中的深意又是什么呢?他一时得不出答案。
这究竟是什么样的神操作?
丁瑜洲心中有着更深层次的考量,他的心中充满了谜团。
按照各种史书的记载,帝后关系和睦,李治十分宠爱武媚娘,但是这现实却出现了180度大转弯,这让丁瑜洲内心犹如遇到了一道超纲数学难题,让他不知道该如何套用哪类公式去解答。
因为谜团重重,丁瑜洲来不及惊讶,来不及惊恐,她害怕因为自己的存在而影响了皇帝和皇后的关系,而影响了历史的走向,如若真是如此,那他可就真是一个错误的存在了。
许菁雯见到丁瑜洲神色安然地坐在椅子上,清澈的眼睛直勾勾盯着多宝格上的一件仙鹤玉雕,实际上他的眼神却是迷离舒缓的,并不是在欣赏玉雕。
许菁雯不解丁瑜洲的意思,试探性地问道:
“这些都是皇后娘娘告知我的,应该不会有假,不知公子有何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