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瑜洲认真地听着静安的话,眼光却一直锁定在那红漆木箱上,心中甚为诧异:
这箱子如此厚,被锁在其中,憋都有可能被憋死,为何这住持大师一大把年纪还能活着出来呢?莫非她真修炼成金刚不死之身了?应该不会吧,这些奇事怪事难道都被我丁瑜洲遇上了?不可能吧。
静安住持见丁瑜洲目光呆呆的,眼睛一直盯着那木箱看,瞬间就知道了他心中的疑问,走到木箱旁,蹲下身子指着箱子底部的四角,敲了敲,随后箱子发出“咚咚”的声音,转身对着丁瑜洲问道:
“这下明白了吧?这箱子是有缝隙的,与外面相连,还有空气进入,所以一时半会不会被立即闷死。”
丁瑜洲点点头,这才明白过来,解开了困扰自己许久的疑惑。
武媚娘拍了拍厚重的木箱,见木箱的壁面有她手掌宽度那么厚,以关心的语气,说道:
“就算这不是密闭的,大师一大把年纪了,手脚被绑,待在里面,肯定也很受煎熬呀!那群人真是心狠手辣,死后肯定会下阿鼻地狱。要是我被锁在里面,我都不知道自己会怎么待下去。大师,你真是受苦了。”
“阿弥陀佛!”
静安住持直念佛号,被武媚娘这么一提醒,不由得又想起自己在这箱子里所经历的苦闷难耐的时光,心里充满了难以言说的难受,尤其那种渐渐缺氧的窒息状态,让她终生难忘,她甚至一度觉得自己就要在此圆寂,可是她心有不甘,心里还有许多事情放不下。
为着这个念头,静安住持始终没有放弃求生的念头,不是她怕死,她是不忍丢下风雨飘摇中的感业寺而撒手人寰,更不忍看到如此宏大的苦心经营的心血被贼人所毁,更担心她的那些弟子们被糟践杀害,所以她即使被锁在箱子里,嘴巴被封住而无法说话,也一直持续不断地向外面发出呼救的信号。
事实证明,也幸亏有她坚持不懈的呼喊,虽然声音微弱,还透着古怪,但是经过密室石壁的层层传递,声音终究是传递到了卧房之内,让及时赶来的丁瑜洲和武媚娘能够听到。
还有那金身观音像的摆设位置,之所以面向里,背对外,也是源于巧合。之所以说是冥冥之中的巧合,是一因为妙善在启动机关的时候,犯了一个和丁瑜洲同样的错误,凭第一感觉一上来就是直接转动机关,可发现不对,后来经过一番折腾后才发现其中奥秘,再后来只顾着进入密室,也就没管那机关最初的样子,才导致金身观音像呈现出丁瑜洲所看到的异于常态的状态。
正是这些重重疑点,才让丁瑜洲可以抽丝剥茧般一点点发现了其背后的真相。
丁瑜洲的福尔摩斯状态一直在线,不知是天生还是后天形成的探秘素质,让他可以一步步凭借着敏锐观察力和正确的直觉能够渐渐发现扑朔迷离案件后面的真相。
丁瑜洲转身看了看四周架子上摆放的佛像、法器、经卷等物品,见这些东西都摆放整齐,没有一丝凌乱,宽慰道:
“大师,瑜洲冒昧说一句,有失必有得,那些金银丢了倒也好事,您看,这些更珍贵的东西都还在吧!”
静安住持扫视一圈,点点头,对丁瑜洲投去赞许的眼光,同意道:
“瑜洲施主确实有眼光,金银丢了就丢了,我倒不在乎,倒是这些珍贵的经卷、佛像、法器没有被他们盗走,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在我心中,这些物品比那些金银珠宝要珍贵得多的多,这些才是我们的宝贝。”
丁瑜洲见静安住持赞服自己的眼光,心中不由得哈哈大笑,得意忘形地想:
我可是历史专业的研究生,对这些宝贝还是颇有研究的,可别小瞧了我一个小书生,赏宝鉴宝的本领很高的哦。
丁瑜洲脑中天马行空地想象着,可嘴上还得板板正正地谦虚道:
“我一个杂役,哪里有什么眼光,无非就是胡说罢了。”
武媚娘见静安住持身体颤抖,知道她依旧虚弱,极有眼力劲地扶住静安住持坐在一个红木椅子上休息,一时间,三人无语。
密室之中静悄悄的,烛火通明,倒在这风雨大作的夜晚和动荡不安的局势下,算是一处极佳的安全之所在。
可他们都知道,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躲在这里可不是长久之计,外面还有上百上千的亲人朋友呢。
静安住持坐在椅子上,一直心绪不安,自然也是担忧着外面的情势。
丁瑜洲察言观色,早就看透静安住持的心思,见她面带忧色,分析当前形势:
“当真是没有预料到这些贼人会行动如此迅速,我们终究还是晚了一步。不过好在妙半师父和阿元他们已经请来了救兵,即刻他们就会来到这里,助我们将那些贼人一网打尽,绳之以法。我觉得我们还是出密室为好,万一他们到来之后,找不到我们岂不是耽误剿贼,另外这是感业寺的秘密所在,不能让太多人知道的。”
武媚娘瞪了丁瑜洲一眼,似乎烦恼他这么着急提议出去,插言道:
“丁瑜洲,外面下着大雨,妙半他们一时上不来,再说你看现在大师身体虚弱,让她老人家多休息一会,待调整好气息,再出去也不迟嘛。”
丁瑜洲趁静安住持不注意,也瞪了武媚娘一眼,嘴上却和气地说道:
“妙真师父,小心驶得万年船,不是我不顾及大师的身体,我们还是先上去再休息更为稳妥吧。”
武媚娘本想再出言反驳,却见丁瑜洲伸出手指放在嘴边,做出噤声的模样:
“嘘,你听!”
武媚娘忙将正欲脱口而出的话咽了回去,耳中隐约从头顶上传来阵阵脚步声,瞪大了眼睛问道:
“听这脚步声,不会是那些兵丁上进来了吧?”
静安住持也明显听到了从上面传下来的脚步声,慌忙站起身来,担心密室的秘密被更多的人知道,忙说道:
“我们赶紧上去!”
话音刚落,住持就要抬腿向出口位置走,只听丁瑜洲说道:
“大师莫慌,慢点无妨,从声音来判断,他们应该只是到达后院的台阶上了,要是到达无心室,声音会更大,听当前这声音还是很小的,所以我们慢慢出去就好。”
丁瑜洲本想解释一番声音在不同介质中传播速度不同的原理,可转念一想,还是别说为妙,说了恐怕事情会更多,再说此时他也没心思去普及什么科学道理,先保住小命才是最要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