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见我姑姑,可以不见。”欧阳驰见沈栩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在床边蹲下,安抚道,“我出去让她先离开。”
“不行!你这赶她走,她肯定会起疑心。”
沈栩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幽怨地说,“我要是躲起来,万一被你姑姑发现了,岂不是更丢脸?”
在丢脸和更丢脸之间做选择,沈栩肯定选前者。
心一横,想着,算了,丢脸就丢脸吧!
她敢跑来这里,敢做就要敢当,要勇于面对。
女孩子难免会有点情绪化,沈栩纠结了一会,小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此刻理智一回笼,她就不想逃避了,果断做出了决定,站了起来,迅速地整理了一下睡衣,然后下巴微扬,示意欧阳驰去开门。
欧阳艳晴在门外站着,耳朵贴在门板上探听了两三秒钟,隐隐约约地听到里面似乎有说话声,因此,她理所当然地以为欧阳驰已经起床了,开了电台或者是新闻频道,而他可能在卫生间里洗漱,所以没听见她敲门。
在门口停留片刻,欧阳艳晴转身离开,走了两步,咔的一声,门突然开了,她回头一看,欧阳驰站在门边,身后还探出一个脑袋。
“这……”
欧阳艳晴以为自己眼花了,眨了下眼睛,再定睛一看,只见那躲在欧阳驰身后的女孩子走了出来,对她尴尬而又不失礼貌的微笑。
阿驰带女孩子回家过夜了?!
欧阳艳晴万分惊讶,脸上的表情呆滞了一瞬,随即展开了笑脸。
“你们先刷牙洗脸,慢慢来,不用着急,我去胡同口给你们买早餐。”欧阳艳晴对沈栩笑着说,言语柔和,笑容温和,尽可能地展现出自己大方和善的一面。
阿驰这是第一次带女孩子回家,她作为长辈,可不能把人给吓跑了。
说完,她风风火火的走了,客厅的茶几上,放着她带回来的早餐,正冒着热气呢。
“大王,跟我一起走,带你出去遛弯。”
过了一会儿,欧阳艳晴的声音从院子里飘进来,沈栩和欧阳驰对视了一眼,然后欧阳驰让她先去刷牙洗脸。
沈栩进了卫生间,欧阳驰整理床铺,被子叠了一半,手机响了。
“阿驰,你的小女朋友喜欢吃什么呀?”
电话接通,另一头的欧阳艳晴迫不及待地张口就问,声音夹杂着欢喜,心里有着满腔的热情。
阿驰总算开窍了!
“汤包,菜包,饺子,玉米汁。”欧阳驰毫不迟疑地说。
“行。我每样多买两份。”
…
洗漱完,沈栩换了衣服,走到客厅的沙发上端坐着。
欧阳艳晴去买早餐的地方很近,步行只需两三分钟,所以,沈栩在沙发上坐了一会,欧阳艳晴就回来了。
提着早餐,在门口换鞋,欧阳艳晴的目光不经意一扫,从地上的一双女鞋扫过。
她先前回来的时候,没注意看,并没有发现地上的鞋子,要不然,她看到沈栩,不会那么惊讶。
而沈栩见她进了门,出于礼貌,已经站了起来了,眸光朝门口看,也看到了自己的鞋子,顿时有些庆幸,没有头脑一热,选择躲起来。
她的鞋子,足以让欧阳艳晴发现她的存在。
“坐吧。不要站着。”欧阳艳晴温和一笑,“我听阿驰说你喜欢吃包子,就给你买了几个,你趁热吃。”
“谢谢。”沈栩接过早餐,等欧阳艳晴坐下,她才缓缓落座。
“姑姑,你怎么这么早赶回来?”欧阳驰已经收拾好了,神清气爽地从房间里走出来。
“送你。”
这臭小子是有了女朋友,现在嫌她碍眼了?
她一大早赶回来,目的很简单,是想给欧阳驰送个早餐,然后送他去机场。
毕竟,欧阳驰这次去了阳城,他们至少要一两个月见不着面。
他们姑侄俩,都是没了父母的人,彼此间是最亲近的亲人。而又因为欧阳驰父母走得早,她是看着欧阳驰长大的,所以,欧阳驰既是她的侄子,也可以说是她的半个儿子,两人关系一直都很亲近,比一般的姑侄关系要亲厚许多。
“我可以自己坐车去机场,你不用送我。”欧阳驰坐到沈栩身边。
“也行,我快累死了。”
他们小年轻在一起,她一个“老人家”在,他们肯定会不自在。
所以,欧阳艳晴识趣地起了身,脚步迈出了一步,随即又退了回来,笑眯眯地跟沈栩说:“自我介绍一下,我是阿驰的姑姑。”
沈栩:“……”
她手上拿着一个菜包,刚咬了一口,还没咽下去。
“她叫沈栩。”欧阳驰在一旁替沈栩回答。
“我们之前是不是见过?”
欧阳艳晴瞅着沈栩看,忽然想起,她就是之前帮她找到大王的两个女孩其中的一个。现在看来,她当时的猜测并没有错嘛!
沈栩矜持地点点头。
“以后有空常来玩。我去补个觉,你们慢慢吃。”
话落,欧阳艳晴走了出去,她的房间不在屋里,而是在院子的右手边,厨房斜对面的一个房间。
欧阳艳晴离开后,沈栩明显轻松自在了不少,拿起玉米汁,喝了一口。
“我们又没做什么,你心虚什么?”欧阳驰夹了个饺子递到沈栩嘴边,嘴角含笑,戏谑道。
“昨晚我爸给我打电话,你还紧张呢。”沈栩斜睨欧阳驰一眼,张开嘴,一口咬住饺子,脸颊鼓鼓的。
他们彼此彼此。
欧阳驰一笑置之,说:“以后不想在饭堂吃饭,可以去店里,味道不一定很好,但起码卫生有保障。”
“嗯。”沈栩忙着吃东西,只点了点头。
…
吃过早餐,两人一起出门。
欧阳驰叫了网约车,在门口等车的时候,大王一直紧跟着他,不肯回去。
昨天晚上,它被欧阳驰关了一晚上的“小黑屋”,似乎并没有怨念,还是一如既往的爱粘着欧阳驰。
“回去吧。”
一辆银灰色车子缓缓地开过来,欧阳驰看了看车牌号,转身跟大王说,然后迈开腿率先走到大门口边上等它。
“汪——”
大王对他叫。
好像知道了他要出远门,蹲坐在欧阳驰的行李箱旁,不肯走。
“大王,你是不是想跟着一起走?”沈栩伸手摸了摸大王的脑袋,笑着问它。
“......”
大王不懂人言,它不吭声,沈栩灿然一笑,当它默认了。
“过来,这次不能带你去。”车子已经在路边停下了,欧阳驰冷下脸,嗓音夹杂着命令的口吻,可大王依旧没动,看都不看他一眼。
换做平时,大王肯定乖乖跑回家了。
现在赖着不肯动,是因为它知道欧阳驰这一走,它又要许久见不到他了,而之前去郊区的民宿,欧阳驰都带着它去,所以,它就想着跟欧阳驰一起出门。
欧阳驰见它不动,也不喊它了,直接走过去,揪住它脖子上的项圈,把它拖进院子里。
“你乖乖在家,听姑姑的话。”
摸摸它的头,欧阳驰快步离开,关上大门,大王在里面一声接着一声的叫。
沈栩站在车子旁等欧阳驰,行李箱已经让司机放进后备箱了,欧阳驰走过来,沈栩先上了车。
两人坐在车后座,欧阳驰让司机先往电影学院开,然后他再去机场。
“不是说好我送你去机场吗?”沈栩幽幽地说。
“你有课。”欧阳驰简单地回了一句。
沈栩有这一番心意,欧阳驰是欣喜的,但却压根没想过真要她跟着去机场。
亲自把她送回学校,他会更安心一些。
“你刚抛弃了大王,现在又要抛弃我了。”沈栩瞪欧阳驰一眼,小声嘀咕道。
“你想让我留下?”欧阳驰说,“我可以不去阳城。”
他愿意为沈栩冲动一次。
“我不想。”
沈栩脑袋一歪,靠着欧阳驰的肩膀说:“我不想拖你的后腿,你也不要意气用事。”
沈栩找楚栎打听了一下,阳城那边的项目,是建一个地标建筑,由着名建筑师刘方杰设计,对欧阳驰而言,这是一次难得的学习机会。而且,刘方杰也是欧阳驰比较仰慕的老前辈。
因此,沈栩半点让欧阳驰放弃这次机会的想法都没有。
尤其是是为了她!
为了她,这三个字,有时候听起来很甜蜜,证明他愿意为她有所舍弃。可同时,这也是负担。
为了她,他愿意冲动,但也因此,他心里难保不会就此种下一颗遗憾的种子。
她不想欧阳驰为了她,而让自己留有遗憾。
换位思考,她如果是欧阳驰,她也会选择去阳城的,能选择做一件自己喜欢做的事情,是幸运的,也是幸福的。
车子开到校门口,沈栩浑然忽视了司机的存在,张开手臂,跟欧阳驰拥抱了一下,说了句再见,然后下了车,目送着车子离去,直到看不见车子的身影了,她才转身离开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