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今沈有德知道他们家的处境,若想要仙儿顺利嫁给聂坤,只怕是聂灵儿的要求他们都得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事到如今,他们没有资本也没有时间再去和聂家周旋了。
可这沈有德游手好闲了半辈子,年氏也是好些年都没求过什么生计了,这冷不丁的让他们自力更生,实在是有些难为人了。
“灵儿丫头,我和你婶子也没那赚钱的本事呀。”沈有德倒是老实,直接揭了自己的短:“叔这些年连锄头都不曾碰过了,日日养尊处优的,身子骨也远不如其他人强壮。”
“不怕你笑话,叔是除了喝酒睡觉,旁的怕是什么都不会了。”
也就沈有德这样脸皮厚的人,才会脸不红心不跳的说出自己只会喝酒睡觉。
“不会便学。”聂灵儿丝毫不为所动,看着沈有德道:“又不是手脚不能动,那耕种又不是什么难学的事儿,三五天也就会了。”
沈有德哑然。
年氏心下紧张的在暗地里扯了扯沈有德衣角,提醒他不要跟聂灵儿对着干,眼下当务之急,是要让仙儿嫁进聂家的门。
聂灵儿正了正身子,继续道:“我这么做,主要自是为了我哥哥着想。但另一方面,也确实能让沈叔和婶子靠双手致富。”
聂灵儿放缓了语气,变的语重心长起来:“都生活在一个村子里,哪怕你们平日里和乡亲们甚少打交道,也该能听到个风吹草动,而今村子里至少有几十户人家打算明年开春盖新房子的。”
“这些人家都是靠着家里妇人在村子里的鸡爪工厂做活挣到的钱,想必这些事你们早都有所耳闻了。”
“既是沈叔和婶子不知道自己能干什么,那我便帮你们两个安排了。”
沈有德和年氏双双坐直了身体,这个时候,他们显然没啥发言权了,只能听聂灵儿自己说。
聂灵儿继续道:“鸡爪工厂给全村家家户户带来了丰厚的财富,尤其是年底这两个月因为货商的需求量变大,而工厂的工人们做工技术也越发熟练,上个月李家大嫂和陈家大娘的收入都超过了二十五两,这个数若放在以前,别说一个月,是他们家几年都挣不到的。”
“工厂里做工的都是和婶子同龄的妇人,做活要细致,要有耐心,婶子正合适,回头去村长爷爷那报个名,过几日就可以去了。”
“只要婶子认真干,熟练了之后一个月不说二三十两,十几两定是绰绰有余的。”
年氏听了,眼珠子眨了眨,没敢吭声。
这鸡爪工厂挣钱年氏自是早就知道的,只不过之前他们家中有家底,年氏也就没往心里去。
而今家里一贫如洗,这一个月十几两的收入,就显得越发诱人了。
安排了年氏,聂灵儿又对着沈有德道:“沈叔就更简单了,村长爷爷今年号召了全村的人,明年开始在地里种野山椒,你们家有地吧?”
沈有德怔愣之际点了点头,神色木讷的道:“有几亩良田,不过租给胡铁匠家了。”
“明年收回来便是了。”聂灵儿自然的道:“沈叔明年和沈家哥哥一起种野山椒,这东西一年能不间断的生好几茬,熟了只管摘下来送到鸡爪工厂回收就是了,比耕种粮食来的轻松,赚的也多。”
“按我说的做,一年下来你们不指望别人,一样可以赚足了银子,多了不说,百两银子绝对轻轻松松。”
“再加上仙儿姐该尽的孝道,沈叔和婶子的日子定也是逍遥自在,酒肉不愁的,等日后攒够了银子给沈家哥哥再娶个媳妇,把这鸡爪工厂的名额和家里的良田交到儿子和儿媳的手中,到时不又回到了先前的快活日子,日日享福就是了!”
聂灵儿筹划安排的可谓是面面周全,连几年后的光景都给沈有德计划出来了。
说白了,这沈有德和年氏只要听聂灵儿的话,或许只需要辛苦个一两年,等沈岩成了亲接过养家的担子,儿子儿媳靠着鸡爪工厂的营生和种野山椒,伺候他们夫妇过富足的晚年可以说是水到渠成的事儿,完全没有什么难度。
全村都是活生生的例子,大家都赚到钱了,所以聂灵儿并非画大饼,而是真的用心给沈有德一家子安排了后路。
初心自是为了坤哥,只要沈家的日子顺遂了,才会让他们安分些。
王氏也终于开口了,在一旁帮腔道:“这本就是灵儿和李村长一起为了全村致富商量出来的路数,你们之前没参与进来,如今加入也不晚,一家一个名额,本就该有你们家弟妹一份的。”
沈有德和年氏想了想聂灵儿的话,觉得好像确实是个办法。
他们家已经没钱了,早晚都要想进钱的营生,原本还想指望聂家的聘礼和聂坤,但看此时聂家的态度,显然是不可能的。
他们夫妻俩本就没什么求生的本事,半辈子了也没出过什么力气,可若是指望不上聂家,也就能指望他们自己了。
更何况聂灵儿已经安排好了,他们按照聂灵儿的方法去做就行了。
沈有德终是点了点头:“好,我和你婶子听你的,过两天就让她去。”
见沈有德答应了,聂灵儿下意识的看了聂远山和王氏一眼。
两人轻轻点了点头,也算是松了口气,毕竟沈有德夫妇游手好闲这件事,是他们最在意的,而今灵儿能逼得他们自力更生,他们也能稍稍安心一些。
而后便见沈有德笑呵呵的迫不及待道:“那亲事,咱们定在啥时候呢?”
“沈叔别急,还没完呢。”聂灵儿语气淡淡的道。
沈有德一愣:“还……还有啊?”
聂灵儿直言道:“他们成亲后,沈叔就是坤哥的岳丈了,朝廷七品官的岳丈,远了不说,就说这长陵镇乃至江城县,怕是人人都要对沈叔毕恭毕敬,给三分薄面了。沈叔定是觉得脸上有光,心中欢喜吧?”
“嘿嘿……”这话算是说到沈有德心坎了,只见他咧嘴一笑,顺嘴道:“那是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