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说越觉得懊恼不已,裴云朔此时简直肠子都要悔青了。
洛尧见状轻轻叹了口气,上前拍了拍裴云朔的肩膀,宽慰到:“你也别太自责,好在灵儿姑娘没有说太绝对的话,也没表现出反感的样子,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夸张。”
“真的?”裴云朔都快哭了。
洛尧却忍不住笑了,跟哄孩子似的点了点头:“当然了,我在一旁看的清楚,还能骗你不成?”
“再不济家里还有云琅大哥呢,你若不放心,不妨回去再跟他请教一二,保准几句话就将你说的通透了。”
一提起裴云琅,裴云朔果真眼睛一亮:“你说得对,还有大哥帮我呢。”
两人说着话,便一路往裴府的方向走去,只是不远处的路边,一个小厮打扮的人一直瞧着裴云朔和洛尧的身影消失在街道的尽头,才转身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城北,冯府。
育秧私塾是长陵镇最好的私塾,名扬整个江城县。而作为一手创办育秧私塾的冯家,亦是长陵镇名副其实的书香门第。
冯家祖上旁支也出了几个朝廷的命官,虽在这一代仕途没落没有官位加身,却也不妨碍冯家祖辈留下来的声望。
不然的话,裴家也不会主动找上冯家来议亲。
在这长陵镇内,除亭长外,名贵之家便以裴冯两家为首了,裴家有六品官员长子裴云琅,走的是官途。而冯家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祖上为官,如今是正儿八经的书香之家。
除了他们两家之外,剩下的高门之家便都以商贾之家为核心了,首屈一指的便是豪庭洛家。
之所以称之为豪庭之家,是因为洛家的家业十分庞大,商道涉猎之广,年盈利数额之大,当真可谓是富甲一方,乃长陵镇首富!
只可惜封建思想之下,有着仕、书、农、工、商的狭隘偏见,商贾地位排在最末,即便赚足了万贯黄金,却也不敌读书人的两本策论。
好在大昭商贾的处境还不算艰难,虽地位不如做官和读书,但也确实比工人和农民要高一个等级,而生活的吃穿用度上,商贾之家的人自是能享受到最好的。
也是因为门第的关系,所以洛尧才会在冯瑾瑜的面前,表现得有些自卑,只因自己出生在商贾之家,若两人真的成亲,那便是洛尧的高攀,冯瑾瑜的下嫁了!
此时的冯府很是安静,因着家教森严,府上的规矩更是苛刻,平日里府内的下人都不敢发出太大的声响,否则便会被责罚。
西厢院的少女闺房内,冯瑾瑜立在砚台一侧,手中握着画笔,低头续画着前些日子画了一半的《百农春耕图》。
冯程膝下两个儿子两个女儿,除了小女儿年轻尚小,其余的三个孩子都是自小在他的严格教导之下长大的。
尤其是长女冯瑾瑜,冯程对她的要求最是严格,琴棋书画样样都会且样样精通,女红也不在话下,各种绣法信手捏来。
她长陵第一才女的名号可不是说说而已,而是实打实的有真东西的。
就说她此时画的这副《百农春耕图》,虽是临摹的着名画师葛桑田的旧作,可却被她画的难辨真假,与葛桑田的原作一般无二。
这等笔上的功夫,可不是一般人靠着勤劳就能练就出来的,更要靠天赋。
可众所周知,琴棋书画四项之中,冯瑾瑜的画是最弱的,却已能达到如此高度了,那她其他方面的才华该有多么的出众!
“小姐!小姐!”
正入神之际,屋外突然传来一道急切的呼喊声,冯瑾瑜手一抖,险些落错了笔。
这幅画她临摹了好久,因为实在太细致,刚刚险些前功尽弃。
大大的舒了口气,冯瑾瑜缓缓的抬起头,晌午的阳光透过一旁的窗子缝隙映在她莹白的脸上,衬得她面容愈加的娇俏了。
只见春桃一路小跑的冲了进来,许是因为跑得急了些,小脸憋得通红,额头上都见了汗。
冯瑾瑜不禁秀眉轻蹙,一开口语气虽是责怪,可声音却甚是温柔:“后面有鬼追你不成?何事急成这个样子?大呼小叫的若是被爹听见了,又要罚你。”
可春桃此时显然顾不得这么多,根本没应冯瑾瑜的话,只是大喘气的道:“裴公子,是裴公子……”
裴公子?
冯瑾瑜听见这三个字不由的心下一滞,下意识的开口追问:“裴公子怎么了?”
“小姐可还记得,我之前说在酱菜铺子遇上裴公子的事?”春桃顺过气来,说话终于是流畅了许多。
冯瑾瑜想了想,便点了点头。
一月前镇上开了家酱菜铺子,听说做的酱菜格外的好吃,冯瑾瑜便吩咐了春桃去买些来尝尝。
结果一吃便上瘾了,前些日子春桃又去买酱菜的时候,说是在酱菜铺子见到了裴公子,回来便跟她提了一嘴,冯瑾瑜并没当回事。
怎的今天又提了一遍?
只见春桃开口继续说道:“其实那日我见到裴公子时,他正在铺子里和一位姑娘说话呢,两个人有说有笑的,关系似是格外亲近。”
“姑娘?”冯瑾瑜闻言不禁诧异的瞪圆了眼,有些不敢相信。
因为知道自己将来要和裴云朔成亲之后,她就费心去了解了一下裴云朔的过往,他虽喜欢饮酒玩乐,却从不招惹桃花是非,更别提跟哪个姑娘走的近了。
所以此时听到姑娘两个字,冯瑾瑜才会如此意外。
难道自己之前的了解是哪里出了差错?
春桃点了点头,继续道:“原本我是没在意的,因为那位姑娘体态丰满,足有小姐你……”
说着,春桃不禁脑袋里浮现出聂灵儿的身影,又打量着自家小姐的身形:“两个……三个……”
末了也不纠结了,索性看着冯瑾瑜道:“两三个那么大,总归是不可能让裴公子有多余心思的模样。我怕小姐知道了自扰,便没把这件事告诉小姐。”
“但那位姑娘毕竟是个姑娘家,而裴公子又是未来的姑爷,我实在是好奇他们的关系,便有心让临安去盯梢,结果却发现,就这不足半月的时间,裴公子竟是去了那酱菜铺子八回,平均不到两天便要去一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