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酱缸并非只有两种酱菜,聂灵儿是把每一种酱菜都装了好几包,而后将这些用油皮纸包好的酱菜都塞到了酱缸里。
这样做是为了让酱菜能够放的更久,不容易变味儿。
一切打点妥当,聂灵儿便支付了十两银子的运费。
和聂勇离开‘四海镖局’时,碰巧在正门处和两名身穿华服的贵公子擦身而过。
不过匆匆一瞥,其中一名穿着黑色锦衣的少年公子不由的一怔,只见他脚下猛然一顿,连忙回头看去。
只看见聂灵儿笔直的背影,很快没入主路的人流之中。
身后穿着蓝色锦衣的少年措不及防一头撞上了他的后背,吃痛的往后退了两步:“云朔,怎的突然驻足,痛死了!”
蓝衣少年本就比他矮了一头,刚刚直接撞到了鼻子,此时正揉着鼻头一脸委屈的看着他。
裴云朔恍若未闻,目光追随着人流之中那一抹雾灰色的身影直至消失,才喃喃的道了句:“洛尧,你相信一见钟情吗?”
洛尧被裴云朔这突如其来的问题给问得一愣,下意识的顺着裴云朔的目光追随而去,却只见路上步履匆匆的行人,也没看见哪家漂亮的姑娘。
“谁啊?”洛尧诧异的问了一句。
裴云朔也缓缓收回目光,好看的眸子簇了笑意,一把揽过洛尧的肩头大步进了镖局的院子:“走,问问去。”
“裴公子来了!”
一进院子,李镖头便热情的迎了上来:“公子的东西昨儿一早就到了,我这就命人给公子拿来。”
“李镖头不急。”裴云朔一脸笑容的拦住李镖头,而后毫不掩饰的询问道:“问一下李镖头,刚刚从镖局走出去的那位穿着雾灰色衣裙的姑娘是哪家的闺秀啊?”
这一上午就来了一个姑娘,李镖头想也没想便应到:“公子是说灵儿姑娘啊,她不是咱们镇上的,只是在咱们镇上开了个酱菜铺子。”
酱菜铺子?
“灵儿酱菜?”
裴云朔脱口而出,因为这长陵镇的事传的快,前几日灵儿酱菜风头正盛,裴府的伙计还曾来买了些回后厨,所以裴云朔也略有耳闻。
“对对对。就是这家灵儿酱菜。”李镖头连忙点头。
好看的眉梢轻轻挑起,裴云朔露出一抹较有兴致的笑容,刚刚瞧着她的侧颜不过是及笄之年,竟是做起生意来了。
“云朔,你脑袋里在想什么?”一旁洛尧见状不禁蹙起了眉头,看着裴云朔一脸认真的提醒:“你可是有婚约在身的。”
裴云朔闻言,看着洛尧眨了眨他那双迷人的桃花眼,蓦地绽出一个明朗的笑容。
他笑的格外好看,连带着眉眼之中都漾出了别样的光亮,只见微微凑近了自己的脸,盯着洛尧低声道:“这婚约,要不让给你吧?”
“你净胡说!”洛尧看他那玩世不恭的样子,气的一把推开他的脸,再开口语气之中已经含了些警告:“反正你记住,不能做对不起瑾瑜的事。”
一提起这个名字,裴云朔不禁无趣的撇了撇嘴,可脑海中闪过刚刚聂灵儿的身影,就又不自觉的忍不住笑了。
太契合了,和他喜欢的类型太契合了。
裴云朔是长陵镇裴家的二儿子,年十八,裴家在长陵镇当属高门,裴云朔的哥哥裴云琅在淮阳任中镇将校尉,是淮阳的守城大将之一,从六品武将,官位比江城县县令还要高一等。
若不是因为裴老爷有乡情执意不肯离开长陵镇,裴家一家早该举家搬到淮阳去了。
可也正因如此,裴家在长陵镇的高门之中已称得上是拔尖的了,平日里连亭长见了裴家的人也是要恭恭敬敬的,不敢得罪。
而裴云朔作为裴家的二儿子,从小便是万千宠爱于一身,因此也养成了他有些玩世不恭的秉性。
人虽不坏,但却有些不着调,平日里不爱读书也不爱练武,整日里只喜欢饮酒作乐、享受生活,让裴老爷也是头疼不已。
但好在他处事有度,从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儿,也不曾仗势欺人给裴家抹黑,爹娘也就由着他去了。
去年裴老爷和夫人商量着给他订了一门亲事,姑娘是长陵镇育秧私塾的塾长冯程之女冯瑾瑜。
冯家算是长陵镇的书香门第,育秧私塾亦是被称作长陵镇最好的私塾。
冯程教女有方,那冯瑾瑜被誉为长陵镇第一才女,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是育秧私塾的活招牌,相貌也当属上乘,气质婉约。
原本洛尧也喜欢冯瑾瑜,可怎奈洛家是商贾之家,做的又是上不得台面的木材生意,冯家自是瞧不上的。
而且洛尧的性子木讷无趣,虽肚子里有些墨水,可和冯瑾瑜一比便相形见绌了。
原本也是大户人家的少爷,可就因为冯瑾瑜,洛尧的性格越发自卑了,自觉配不上这般完美的女子,便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和自己最好的朋友订了亲。
可说来让人遗憾的是,他本有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但裴云朔这沟渠也却并不喜欢明月照着他。
冯瑾瑜虽被万人追捧,但却生的杨柳细腰,如盈盈一握便要折了。
喜好这东西本就极为主观,不是每一个男子都喜欢生的纤细的女子,这裴云朔的喜好就和冯瑾瑜的类型南辕北辙。
他喜欢身上有肉感的女子,无须过盛,稍显丰腴最佳,性格活络些,最好是爱笑的。
所以刚刚他撞见了正一边与聂勇说笑一边离开的聂灵儿才会如此惊艳,那瘦下来的聂灵儿此时的体态刚好完美的与他心中的理想型契合,一丝一毫都不差。
“那你算是说着了,我不喜欢她,便是对她最大的对不起了。”裴云朔语气随意的开口说道。
他这个人,从来不喜欢掩饰自己的内心,所以也不止一次的明确表达过自己不喜欢冯瑾瑜。
看上去似是有些不留情面,可实则是人心坦荡,不想遮掩真心。
“你休要再说这种话。”洛尧早已习以为常,当下却并不恼怒,只是提醒:“你和瑾瑜既是订了亲,就该对她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