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靖乾不许梁靖坤再跟父亲提出国的事，但梁书记自己有点坐不住了。
大儿子从小到大一直很懂事，从来没有很想要过什么东西。
现在就算是很想要，也不肯跟他开口。
梁书记知道，以他的身份，去厂里开个口，还是会有人给他面子的。
人走茶凉的情况有，但绝不是他们厂。
梁靖乾一直按兵不动，直到梁书记在家收拾起自己，才真切地松了口气。
妥了。
梁靖乾没有做任何准备，行李什么的，通通都不收拾，为了避嫌，甚至让同事看见他在写下基层的申请。
这些都是他一点点加注在自己身上的筹码。
剖白着他的“真心”。
……
谢泷西加班加得头晕眼花，但一听到电材厂的事，就来了精神。
“他走不了。”裴照临早有准备。
他和谢泷西都是电材厂里走出来的，关系最好朋友当然不止陈述和方小苗，不然电材厂内部的消息从哪里来。
从厂里要安排人出国起，裴照临就插手了。
和梁靖乾的路子一样，都是打算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他们的计划，是准备在关键时刻，挤下梁靖乾。
“需要我找人吗？”谢泷西比裴照临在厂里待得更久一点，人脉关系更广。
梅主任是退下来了，但他们老两口在厂里说话爱用。
工会宋主席对谢泷西一直也很喜欢。
计划科的领导早升上去了，对谢泷西也不错。
当年抢谢泷西去厂办的杨主任，现在早成了厂二把手。
谢泷西毕业的时候，要不是专业实在不对口，他早就把人抢回去了。
这些长辈对谢泷西，那是真的惜才。
裴照临摇头，“不用，他就是资历太浅，梁靖乾把其他人打下去，他就出头了。”
就是因为这些长辈都爱护她，才不想她去开任何口，不想她在长辈面前有半点瑕疵。
再说，也是真用不上她。
梁靖乾前面都扫清障碍了，要拿不下，那就真是命了。
反正前期的准备，他们都准备到位，不可能出现机会到手上，证件却没有的情况。
“不会不回来吧。”谢泷西还是很为电材厂着想的，不希望厂里费尽心思，最后白给人作嫁衣。
裴照临摇头，“这个你放心，他不会。”
裴照临相信的人，谢泷西就不怀疑，退一万步讲，就算对方真被花花世界迷了眼，那也不代表什么。
人性嘛，有时候就是这样，说不准。
人是会变的，只看摆在眼前的诱惑有多大，筹码够不够。
送十个出国，能回来一个，能带回来有用的知识和技术，那就是赚了。
现阶段是没办法的事，不可能怕人才流失，就不送人出国了。
但再过个十来二十年，就好了。
裴照临不打算跟梁靖乾正面交锋，免得打草惊蛇，电材厂的朋友也是一样的想法，跟在后面捡个便宜就行了。
捡不着，也不损失什么。
……
公安那边守了这么久，终于闻到些不同寻常的味道了。
梁靖乾要出国！
他老子在替他活动找关系。
梁书记出马的当天，人选定下来了，就是梁靖乾。
那怎么办，头一个伤了，后一个证件办不下来，其余的跟梁靖乾比，都差了点什么。
梁书记跑过来担保，他们难道不给老书记面子？
至于底下那些不和谐的声音，镇压就是了，等梁靖乾回国，自然就散了。
梁可可早早写了举报信，拿了准备去举报。
她是趁着下午第二节课的时间，偷偷溜回家取的，梁靖乾虽然独断专制，但不会乱翻她的东西。
信放在家里一直很安全。
但梁可可没想到自己那么寸，门一打开，就遇到了脸上带着明显笑意的梁靖乾。
“爸……爸爸。”梁可可下意识把手背到了身后。
梁靖乾看到她，笑容收了收，恢复成严肃稳重的样子，“去哪，手里藏了什么东西。”
……
梁书记晚上回来，家里没见着梁可可，问梁靖乾，“她去她赵爸爸那里了，我下午回来取证件，顺便送她过去的。”
确定了是他，他得回家取证件交上去，由上级部门统一安排管理。
梁书记一想，自己身体这个情况，本就不适合照顾孩子，再加上梁可可不是几岁的小孩子，也十岁出头了，家里就爷爷和小叔，还是没有血缘关系的那种，确实不适合搁家。
梁靖乾出国这段时间，让她待在赵华那边也好。
赵华别的不说，对孩子真是掏心掏肺的好。
“靖乾，我和你……你们阿姨，是对不负责任的养父母，梁爽走了歪路，我有很大的责任。”今天挺高兴，梁书记就想说点掏心窝子的话。
他说起了梁靖乾的生父，那是个英雄！
为了保卫国家而牺牲。
“你爸心心念念的就是你，可连你一面都没有见到。”梁书记捂住脸，心里那叫一个难受。
当年同生共死的战友，他是最小的那一个，说是战友更是哥哥们，都照顾着他。
为什么他坚持收养梁靖乾和梁爽。
他怕他们被别人收养会过得不好，怕没放在眼皮子底下，连饭都吃不饱。
这种情况太多了，去农村送抚恤金，少有被重视的孩子，大多数都过得很不好。
吃不饱穿不暖，连上学受教育的机会都没有。
孩子的父亲没了，母亲好的会留下来，普通的带着孩子改嫁，不少是直接丢给孩子爷奶或者叔伯直接走了的。
有母亲带着的好一些，可农村都是地里刨食，没有赚钱的能力，怎么能养育好孩子。
可即便是放在他身边，他也没让他们生活得很好。
看似衣食无忧，可因为他逃避家庭纷争，不愿处理琐事，最终还是耽误了两个孩子。
“爸，您别这样说，双职工家庭不都是这样长大的，小学前您还亲自带了我们好几年呢，靖坤可什么都没有，他怨过吗？”梁靖乾给梁书记倒了一点点米酒。
梁爽出事，是她太蠢太不知收敛，太过贪心，梁靖乾很清楚问题在哪里。
就算真的是教育不当的原因，他能在这时候说吗？
不能，那不如说点好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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