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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谢泷西要什么,苏芙蓉就跟着剪什么。

开始苏芙蓉还怕谢泷西是坑她,但看谢泷西选的料子都是她们店里常见的浅色鲜艳布料,苏芙蓉就没了顾忌了。

甚至有些谢泷西多摸了几遍,以及苏芙蓉感觉她故意漏下的,她干脆样都不剪,直接定了下来。

中年妇女顿时喜笑颜开,对苏芙蓉更加殷勤。

傅宝珠冷眼看着,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

陪同在他们身边的一纺厂员工,不时看一眼陪在苏芙蓉身边的中年妇女,几次欲言又止。

这位其实是他们新调来的副主任,地方上调上来的,听说上半年很是做出了一番成绩,上面都很看重她。

他倒是不是想碍着副主任争表现,他是想提醒副主任,苏芙蓉跟别的客户不一样。

可惜,副主任自视甚高,看不上他这个小下属,看都没看他一眼。

员工踌躇再三,选择了闭嘴。

谢泷西粗粗剪完样,没有多余的交流,直接就走了,苏芙蓉则是跟副主任去办手续,签合同。

“现在就签,我还没全部决定呢?”苏芙蓉有些烦这些繁杂的手续流程。

副主任殷勤地笑,但态度十分坚定,合同要签,预付款要到位,否则不给发货。

钱苏芙蓉不缺,对方态度又好,端茶倒水照顾得周周到到,她只需要看看合同签个字就行。

合同苏芙蓉也不怕一纺厂搞鬼,有她爸在呢。

送走人,副主任笑了,放好合同,情绪饱满地去厂门口等待约定上门的客人。

“傅总,谢总,是有什么问题吗?有什么我能帮得上忙的?”看到去而复返的傅宝珠和谢泷西,副主任笑着迎了上去。

接了电话重新去剪了样,这会匆匆往厂门口赶的员工叹为观止。

傅宝珠也是同样的表情。

谢泷西笑,“我们来取样品,喏,已经到了。”

看到提着大包裹的下属,副主任一笑,二话不说上前拉开车门,又去迎了下属两步,帮忙把包裹塞上后车座。

然后把位置让给下属,自己去一边等她的客户。

“还是老样子,你们这边确定,我把面料留出来等你们来签合同。”员工抹着汗,真诚地说。

谢泷西和傅宝珠点头,谢过对方后,开车离开。

走了一路,傅宝珠看向驾驶座上了谢泷西,“这个女的……”

谢泷西笑起来,“干嘛,你以为她是苏芙蓉的狗腿子?”

难道不是吗?

刚刚在样品室还怼她呢,不是狗腿子是什么。

“人家只是在做自己的工作,笑脸迎人,热情周到,不是我们对售货员最基本的要求吗?”谢泷西笑。

“苏芙蓉去我们店里买衣服,也是要享受这样的服务的,嗯,除了你以外。”

傅宝珠被谢泷西说过一次后,已经很克制了,尽量不在其他客人面前甩苏芙蓉的脸。

结果苏芙蓉就乐意看她憋屈的样子,总找傅宝珠在的时候去。

弄得现在傅宝珠都不爱往百货大楼那边去。

“她也只是在完成自己的工作而已,维护苏芙蓉的话也没有带入个人情绪,只是就事论事。”谢泷西道。

傅宝珠点了点头,但还是瘪着嘴不开心。

“反正我做不到这样,太……”傅宝珠也不知道要怎么说,“太没脸没皮了。”

她刚刚还瞪了对方呢,怎么还能冲她那样笑。

搞得傅宝珠都别扭起来。

她向来爱恨分明,是不可能给讨厌的人好脸的。

“但她很厉害。”谢泷西笑起来,“苏芙蓉可能会栽在她手里。”

这样一说,傅宝珠就来兴趣了,心里也不觉得傅宝珠讨厌了。

“苏芙蓉折腾了那么久,不可能不知道我们是在一纺拿面料,定制面料她弄不到,普通的她可以,看小许那样子,苏芙蓉应该不是头一回到这里来。”谢泷西解释。

小许就是主要负责接待谢泷西她们的员工。

傅宝珠想了想,“应该是的,难道是她头一批做出来的成衣不理想?”

“应该是她没追上步子,她应该是从冬装做起才对。”新手入行,总会犯点低级错误。

苏芙蓉估计是从夏装开始做的,她样品估计还没出来,她们店里就已经有秋装过渡了。

傅宝珠眼睛一亮,回家后马上去打听。

还真叫她给打听了出来,苏芙蓉确实是从夏装开始做的,采购了很多面料,重金请了“设计师”,结果第一批成品刚出来,京市降温了。

虽然只是降两天,马上又缓了过来,但要买夏装的人早买了,现在大家都是选购秋装。

苏芙蓉手里压了一批刚做出来的夏装,还剩下了大批的夏款面料。

她去退货了!

迫于苏红心的压力,一纺厂给她退了,退回来的布料做瑕疵处理,亏了也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

大概是有了第一次的经验,苏芙蓉定布的时候随意得很。

反正能退。

“我去打听了这个牛副主任的经历,这可真是个牛人!”傅宝珠都等不到周末,直接跑到京大找谢泷西。

这位出了名的讲原则,能干肯干讲原则,是原单位有名的铁娘子。

“从一线工人干上来的,业务能力很强,以前管生产的,好像是为了养孩子,主动申请到了销售科。”傅宝珠对牛副主任改观了。

有能力的人,值得她高看一眼。

销售科是各国营厂新成立的科室。

有的只是挂个牌在观望,有的已经往前跨出了一步。

说着,傅宝珠还为牛副主任抱起了不平,“本来她调上来,能直接当正主任的,但一纺那些老古董,非说她一个离婚女同志家庭负担重,不能对工作全力以赴,要能观察,暂时不能委以重任。”

这要是换个男的,管他离异还是丧偶,早就走马上任了。

“苏芙蓉那里什么情况了,我们重新剪了样,她那边肯定得到风声了。”谢泷西问。

傅宝珠点头,“天天在隔壁指桑骂槐,骂我俩呢,只要不指名道姓,随她骂。”

但凡敢明着骂,傅宝珠就敢直接上手抽她。

上回她抽了苏芙蓉,苏红心去找她大哥说理,最后还不是没说赢她大哥。

谢泷西让傅宝珠留意,必要的时候,可以把牛副主任挖过来。

现在正是新旧交替,矛盾冲突剧烈的时候,谢泷西担心牛副主任成为一纺厂权力斗争的牺牲品。

“你想多了,只要牛副主任不犯原则性的错误,一纺厂就不会开除她,我们怎么挖得动。”傅宝珠直摇头。

虽然她不喜欢系统内的环境,但牛副主任明显就是有野心的人,她不可能离开的。

谢泷西让她留意着,有机会就上。

这边她们前脚商量完,一纺厂那边,苏芙蓉后脚就跟牛副主任发生的冲突。

有了第一次的经验,苏芙蓉把用不上的面料往一纺厂一拉就完事,等着会计主动跟她退款。

结果牛副主任拿出合同来,坚决不同意退款。

牛副主任不让厂里退,厂里没站在她这边,反而给牛副主任停了职,牛副主任气不过,拿着合同跑法院告去了。

才恢复秩序不久的公检法正愁没有大案,顿时精神一凛,迅速进驻一纺厂,开始查案。

这下可把天给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