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沛南鼓着眼睛生了一会儿气。
但也没多一会儿，自己就想通了，兴致勃勃地拉着陈述和方小苗研究去哪儿玩比较好。
“谢二哥就不生气了？”方小苗有些惊讶。
陈述检查了相机里的卷，“估计是觉得气也没用，不如等谢泷西回来问清楚。”
方小苗震惊地睁了睁眼睛，要换成她是谢沛南，估计一时半会是消不了气了，估计还得要一直琢磨这事。
“你跟春华婶他们相处了几天没感觉到吗？他们家有话都是直接说开的，有事也从来不过夜。”陈述背好书包。
今天他们三个的任务，就是把相机里剩下的张数拍掉，然后把这几天所有拍的卷冲去冲洗。
方小苗认真想了一下。
谢家的氛围和别人家是完全不同的，方小苗从小就害怕犯错，因为一犯错，她爸会生气会打人，她妈会抱怨会哭会责怪。
哪怕只是打碎一片调羹，家里的天好像都要塌下来一样，马上就过不下去。
但谢家好像不一样，谢家是容许小孩子犯错的。
不，不止是小孩，大人出错也是一样。
她这几天最大的感受不是别的，就是所有问题都有解决的办法。
票丢了找不到可以直接补票，有人掉队大家一起等一等就好，去吃饭各有各的想吃的，也不用委屈自己，可以选自己喜欢的。
互相照顾，互相体谅对方是再正常不过了。
现在回过头想一想，调羹摔碎了，一家子就要完蛋了吗？根本就不会。
她爸那时候有工作，她妈也在做临时工补贴家用，就算调羹没了，家里还有汤勺可以代替，去供销社，一片调羹也不过是几分钱而已。
你要说谢家多有钱，也没有。
春华婶和志国伯伯照样会为了多省钱，早早起床准备干粮。
谢大哥会带着谢淙北提前做好功课，游玩的时候，代替导游给大家解说，不那么全面，但也很有意思。
会省几顿的饭钱，集中去吃最负盛名的饭店。
“能跟小西做朋友真好。”方小苗轻声道。
如果不是放识谢泷西，她的人生她自己都能预想得到，现在她预计不到自己的人生，但明确的相信未来是光明的。
陈述没听清她的话，已经背着书包到了门口，谢沛南则是跟邻居打听最方便的公共汽车是哪一趟。
方小苗顿了顿，大步追了上去。
……
谢泷西和裴照临一起去了唐家。
唐家和年前没有什么区别，但一家人脸上的疲惫感轻了很多，看到谢泷西来，唐母和唐晓年妻子脸上都带上了笑容。
谢泷西把她去兵团打听的消息，还有刘家人现在的情况跟唐家人说了说。
虽然坏人之一已死，坏人享受好处的家人还没遭到“报应”，但谢泷西相信，一点小小的进展，都会让他们感到高兴，从而燃起希望。
唐晓年惊喜地同唐母对视了一眼，唐母眼睛瞬间湿润，“太好了，真的是太好了，你爸和你妹妹泉下有知，可以闭眼了。”
整个上午，唐母都拉着谢泷西的手，没有松开过。
唐家嫂子更是恨不得把家里的好东西全都拿出来，款待谢泷西，他们一家人头上的天没晴过，现在终于看到了希望。
察觉到谢泷西喜欢他们家妞妞，唐家嫂子一直让妞妞往谢泷西身边靠。
不过大概是有唐晓年在，妞妞一直看他眼色，不太敢靠近。
婉拒了唐家人热情留饭的邀请后，唐晓年送谢泷西他们出胡同，走了一半，谢泷西突然问唐晓年，“那不是你的孩子吗？”
唐晓年一愣，怎么会这么问。
他家人口简单，就四口人，妞妞不是他的孩子是谁的。
“是你的啊，我还以为是嫂子前头带来的呢，孩子那么怕你。”谢泷西笑了笑，眼底却一丝笑意都没有。
“你姐是你们家的女孩，妞妞也是，我一个外人说这些有些多嘴了，但还是想劝你一句，珍惜眼前人。”
唐晓年瞬间头脸通红，满脸窘迫得说不出话来。
他想解释，却一时间不知道从哪里说起，说他原本要替姐姐和父亲申冤，说他是被逼着结了婚，还是说他确实没有一天尽过当丈夫当父亲的责任？
在他词穷的时候，谢泷西已经走远。
裴照临拍了拍他的肩膀，“别送了，好好反省反省吧，她们也是你的家人。”
搁以往，裴照临是看不起唐晓年这样的人的。
沉溺在过去里，既没有坚持心里的信念到底，又没有担负起属于自己的责任。
都是成年人了，谁又能真的逼得了谁什么，孩子都弄出来了，摆个死人脸给谁看呢？
但谢泷西愿意提点他，他不介意多说一句。
唐晓年怔在原地，再回过神时，哪里还有谢泷西两人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