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天原诸后裔神诋的冲锋彻底撕开了昆仑祖脉的伤口,而这距离八幡大菩萨射出那一箭不过是瞬间,箭射、剑劈、穿刺如行云流水一般一气呵成。
到此刻在攻击的另一方的太白金星李长庚才惊叫出声,而吕清广因为陷在法制的困局中所以灵识束处在无目的状态,而太古灵族的观测方向又是仅限于自身安全,其他的就不是那么上心了,如果攻击方向是在吕清广这边儿,那么风地一定会在八幡大菩萨刚拉动弓弦就预警的。慈悲大妖王倒是看到了,战斗分身看得很清楚,而且在八幡大菩萨一箭飞出时就将后续的变化全都猜到了,如果是他带队也会这么打的。这不是先知先觉也不是占卜预测,打仗就该是这样的,一出手就是狠狠的一下,撕开口子就不能停,一定要捞够好处。
须佐之男很显然也是这样安排的,在口子打开之后立刻就调集准备在靖国神社中的亡魂,借着黄泉死气的黑雾掩护,从撕开的口子里冲进去。
亡魂本身的力量低微,能保住自己不散失掉就难能可贵了,指望他们对阵天兵天将简直就是痴心妄想。起码在感觉上就应当是这样的,吕清广就是这么认为的,所以在见到了天兵天将的大溃败和血肉横飞之时就万分惊诧的问慈悲大妖王:“不会吧!再怎么这也是天兵天将嘢,连亡魂都抗衡不了?这水平也叫天兵天将?”
慈悲大妖王没有回答,他跟东方神界打交道的机会不多。对天兵天将并不了解,看着也是觉得难以理解的,也就不能替吕清广做解了。
倒是顾羽如对天兵天将的了解多一些,因为东方神界和海外仙岛的交往比较频繁。互相之间缠斗比较多,有时也有一致对外的时候,比如此刻,作为海外仙岛势力之一的范贾山庄就跟四大元帅是形成掎角之势的,只是范贾山庄的都龟缩不出,没有一兵一卒参与到抢夺昆仑祖脉的信仰之力中,也就没有受到攻击。顾羽如看看慈悲大妖王的主分身,他没敢用灵识扫描。这个方法虽然效果好可是太不礼貌了,有矩矱的嫌疑,他可不敢惹慈悲大妖王不高兴,只能有目光窥探。察言观色总是可以的。顾羽如觉得慈悲大妖王的表情也有探究的意思在。于是就不再鄙帚自珍,毕竟尺有所短寸有所长,异界如此之广阔,任谁都有不了解的东西存在,在慈悲大妖王这个层次不了解天兵天将就跟非洲雄狮不了解北极磷虾差不多。那是既不是自己食物链上的存在也不会对自己构成任何的威胁,不了解就不了解了,无所谓的。“这个,我倒是知道一点儿的。”顾羽如看着慈悲大妖王的表情。“天庭刚建立的时候天兵天将还是比较有战斗力的,那时的天兵天将大多数都是从修真界遴选出来的散仙。战斗经验丰富,几乎个个都是身经百战的。但是在天庭建立之后。战阵就不那么多了,这些老兵也死的死伤的伤,剩下的本就不多,又在一次次的排挤中被逐步淘汰出局,在现在的天兵天将中也就不再有这等的存在了。随着仙界封闭的时间日久,修真界受到的制约也就越来越大,天庭到了后来也就不再从修真界那些兵解的散仙中招收天兵天将了。也就是如今天兵天将的兵源都是从东方神界中产生的了。”
“呕,都是神么?”吕清广插言询问道,“怎么神还不如修真者呢?兵解的散仙也还是修真者是不是,他们并未渡劫,所以是并未成仙的吧?”
顾羽如看慈悲大妖王并无不悦的意思于是答道:“严格来讲,散仙是当不得这个仙字的,按仙界的旧律,只有经历过九次散仙劫的九劫散仙才可以位列仙班,但散仙劫一次比一次浩大,过五劫的散仙就已经非常非常的少了,九劫散仙就更是少之又少,而且九劫散仙实力强大,比金仙丝毫不弱,五劫散仙就是在天庭军最强盛的时候都是极少的,九劫散仙可是一个没听加入天庭军的。而现在,天兵天将的兵源也并非是神,即使没有神位没有完整神格的神也不至于那么惨,他们才不会去当兵呢!当官儿的倒是极多的。”
吕清广问道:“既然不是神,又在东方神界,那是什么呢?”
“嘿嘿嘿,这得从东方神界的神灵诞生起了。”顾羽如笑道,“东方神界的神跟别的神界的神不太一样,神生出来的不一定就是神,而神主要是由人间界而来,不过现在连人间界也消失无踪了,东方神界也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诞生过新的神了,哈哈,这是另外的话题了。神在从人间界上位到东方神界的时候通常都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不仅自己凭借着神位上升到了东方神界,连带着七大姑八大姨,秘书师爷司机轿夫保姆丫环保镖护院门房等等,拉拉杂杂的一来可就是一大堆,其中绝大多数的都是凡人。当然了,进入到神界的凡人跟凡人比也是有那么一些不同的。”
“有什么不同呢?”吕清广好奇的问,“灵力变化了么?还是体质不同了?”
顾羽如摇头道:“不论是体质还是灵气都没啥变化,他们升天是被裙带上去的,跟自身一根毛的关系也没有,他们自身并没有本质的提高,甚至比上修真界的存在还要差很多。当然了,他们也是看不起修真者的,修真者受到了太多的制约,有力气也是施展不出来的,要使用力量也只能是在对上同样的修真者的情况下。限于规则,修真者是不可以对别的存在出手的,否则就会受到制裁,这个你是知道的,不是么。大家都知道。”
吕清广皱着眉叹了口气,好像是很失望的问:“那么,现在的天兵天将就跟凡人是划等号的了?”
“哈哈哈哈哈哈,”顾羽如又笑了。笑得轻蔑,当然这显然不是针对吕清广的,笑罢,“这话要是让天兵天将们知道了可是不得了的,嘿嘿,这怕是要激发他们的斗志嘞,不定听到这话能激起他们无尽的力量的,哈。不定能让他们的潜能大爆发而一举反败为胜喽。天兵天将可是天兵天将的呦!他们可是骄傲得很嘞,如果把他们跟凡人同等来看待,他们会以为是奇耻大辱的,没有比这更让他们更暴跳如雷的了。你别看现在他们毫无斗志任人欺凌。可要是面对凡人的话,他们可是相当的神气的。他们可是最看不起凡人的了,他们可是自认为是凡人信仰的神灵,起码也是神灵的一部分。虽然你的是事实,虽然实际上他们还就是凡人。但他们决不会承认的。这可是他们的骄傲呀,没有比这个更令他们自豪的了。”
“现在人间界如何不知道,但比起现如今位面中的凡人来,这些天兵天将确实是要强得多。”风地赶紧将自己的报告传送给吕清广。以免在决策中出现偏差,“起码在神灵的庇佑下这些天兵天将具有相当的实力。而离开了自家神灵的庇护范围他们才会失去神性的光辉,在失去神灵眷顾的状态下他们才会呈现出如凡人的。”风地在做出判断的同时也呈现了刚才战斗的片段作为佐证。并相加明。信息中,灵识束收集到的画面呈现出须佐之男杀入昆仑祖脉的定格场景。这是在黄泉死气刚刚遮掩着靖国神社中的亡魂攻入的画面,再早的太古灵族也没有细节可以呈现了,在战斗爆发之前,风地执掌的灵识束只是泛泛的全方位了望,对于打的动静是能够发现的,但要想细细的分解展现出精彩的本相却是不可能。战端爆发之后,风地立刻指挥灵识束进行深入细致的扫描,而虽然晚了一点儿,却也是在吕清广下达指令之前,算是相当有主动性的了。画面中不仅有视觉可以感受到的景象还有灵识扫描呈现出的另一番景象,貌似跟红外线成象比较相像却又是完全风马牛不相及的东西。风地指着须佐之男身前翻滚的云浪样模糊形体解道:“看,他在释放自己的神域,也就是他在划定自己的地盘儿,将原先在此处的神灵气息驱逐出去。这样一来,那些在这个范围内的天兵天将就不再得到自己所属的神灵的庇佑了,也就失去了原有的那么一点儿神性的光辉,反应快的,在一开始就拔腿逃跑的有福了,剩下的可就完蛋了。”紧跟着,画面推移,后续的画面里跟随须佐之男的后裔神灵们也都做着同样的事情,同样在用自己的眷顾去取代东方神界的庇佑。当然了,他们眷顾的对象绝不可能再是天兵天将了。后一步进入到昆仑祖脉的亡魂是眷顾的受益者,他们在黄泉死气侵蚀的空间中肆虐着。“他们应该不比天兵天将强的,或者它们应当比天兵天将更弱才对,但是它们都在自己的神诋庇护之下,所以它们才能施展这样的杀虐。”
杀虐都不足以形容黑雾沉沉的黄泉死气中的场景,修罗地狱怕是也不及这等凄惨形貌的。从靖国神社放出来的亡灵各个都是嗜血成性的野兽,冲向被裹到黑雾中的天兵天将,撕咬、吞咽、吸血,对于死难者的灵魂更是贪婪的吞噬。
风地戴着丝丝恐惧的寒气传讯指出:“恶灵的爪牙,看呐!这跟在灵界遇上的恶灵是具有同质性的。看呐!它们在吞噬灵魂呢!天呐,这样肆无忌惮的吞噬灵魂嘞,难道引导灵就都瞎了眼么?”
吕清广用灵识束问:“引导灵应当管这个么?”
风地好似被戳破的气球无力的回道:“唉,也许不再是应该的了。”
顾羽如并不知道吕清广在跟风地研讨,看到自己的笑声对吕清广丝毫没有起到感染的作用,悻悻然的收起笑容来,换上郑重的表情,担忧的:“不妙呀!天兵天将的损失不足为虑,可是那些亡魂却是让人担忧的,它们吞噬了天兵天将之后实力明显的增长起来。照着这个涨速发展下去可是够可怕的。虽然按照惯例吞噬都有瓶颈,就是不知道这些亡魂的瓶颈会是在什么层级出现,如果这个瓶颈很晚才到来,或者是能够突破它。那么形势可是相当的不妙了。靠吞噬得到实力的都是欲壑难平的贪心鬼,这等贪嘴的东西一旦开始可就停不下来了,这甚至都超越了是否贪嘴的限度,也比上瘾更加的不可抗拒,就算是魔头也不可能出其右啦!”
“嗯,好像这个问题是挺严重的。”吕清广结束了和风地的私聊回到之前的话题上,“天兵天将这下可是遭了殃了,不过在自己的阵营中应该就没啥问题了吧?”
顾羽如摇头道:“这可就不是他们能够了算的了。能不能顶得住得看东方神界这些位神诋是否能起作用了。还有后续的增援,要是能撑住场面还好,要不然就不好啦。”
“惨的可是那些天兵天将呀!”吕清广悲天悯人的,“可怜的家伙们。自己的命运完全掌控在别人的手里,他们有没有做错什么,他们也不能决定什么,可是所有的悲伤和苦痛却都是由他们来承受的。这是何等可悲的命运呀!”
“他们做错事儿坏事儿多着嘞!”顾羽如幸灾乐祸地,“天兵天将里就没有一个好的。都是些坏种,他们这是活该,活该有今天的报应。”
本来吕清广还想找点儿辞让慈悲大妖王或者顾羽如出手营救营救的,听顾羽如将自己定下的调子扭转了反向不禁一愣。愕然问道:“难道天兵天将都是遴选的坏人么?”
顾羽如答道:“不管当初他们什么样,不论什么样的人一旦当上了天兵天将就好不了的。”口气之决然之斩钉截铁已经超乎了武断的范畴了。
吕清广难以置信的追问:“何以如此?”
“哼。本来就是如此的。所谓天兵天将本来就是无赖流氓强盗窃贼的集合,即使进入前是清清白白的。在这个大酱缸里染一水以后也会是污秽不堪的了,出污泥而不染在这里是绝无可能的,如果不同流合污和光同尘就混不下去,不是被排挤出去就得被玩儿死玩儿残。”顾羽如愤愤然的,“掉进了酱缸里就必定是酱缸中的一员了,而且他们中也并无掉落进去的,都是打破头钻营进去的,他们并非不知道那是何种状况,他们清楚得很,也正因为清楚那是什么,清楚进入后会是如何的才会争先恐后,才会尽其所能的去钻营。”
“他们究竟如何个坏法呢?”吕清广已经没有张嘴请这二位救人的念头了,可是却生出了许多的疑惑。
“哈哈哈,”慈悲大妖王主分身头上的虫子脸笑道,“小顾当年怕是在天兵天将手上吃了不小得亏吧,这股气一直憋到现在还如此的难以消解,嘿嘿,好厉害哟!”
慈悲大妖王肆无忌惮又轻松诙谐的笑声与对面的血肉横飞形成了尖锐的撕裂感,让吕清广觉得紫府一阵麻木与眩晕,同时又能感觉到强烈的恶心,正是这恶心感让吕清广意识到自己是活生生的活在当下,可是这样的感觉又是隔着一层的,毕竟吕清广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进食了,即使再强烈的恶心感也不能让他呕吐,况且吕清广的身体已经没有了肠胃没有了食道没有可以呕吐的必备器官了,即使是嘴也是元婴之躯虚拟的,并非实实在在的血肉之躯。有恶心感却形不成呕吐的,完成不了存在最根本的表达,这样的错位与缺失使得错位的感觉非但没有得到释放反而更加强烈更加扭曲的沉淀在紫府中。
昆仑祖脉中,黑沉沉的黄泉死气在微明的华夏一族信仰之力中渗透着,被裹入其中的天兵天将已经被尽数的吞咽,四溅飞射的血滴也被贪吃的亡魂一滴不剩的全都吃下了,连一丝的血气都没有剩下,也没有放过一个魂魄,只有残余的一点点怨念被排出黑雾之外,在昆仑祖脉中飘荡,慢慢的飘荡着,很淡漠很微弱。
战场好像已经不成其为战场,没有了战斗即使这里的的确确是战场那也不成其为战场了,是战场就得有战斗的。
对峙的局面再次的不期而至,好似一直都是迷茫在对峙之中似地。
地宫中并不算是黑暗,起码没有完全的黑暗,却又真的没有一丝的光明,没有一处确定的灿烂的光源。昏昏噩噩半明不白的光线不上是从何处来的,好似无处不在又好似无踪无影。
在看了这么久之后吕清广觉得地宫中真的不是黑暗的,要算也是灰色,深灰色,可是最让人不舒服的也就是这个了。
又或者不舒服的仅仅是吕清广自己而已,喜欢这个感觉的应该是大多数,只是他们没有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