蚩尤:“出什么事了?”
马奇摇头:“是黑羽部落,他们在箭上抹了毒。”
蚩尤:“什么毒?”
马奇:“蛇毒。”
蚩尤面色一沉。
众人七手八脚的把贾坤抬进屋里,曹尚香找来族里资历最深的九叔,可惜九叔忙活了大半日,仍是对着她摇头。
贾坤躺在床上痛吟,他的体温时冷时热,整个人已经陷入了半昏迷的状态。
曹尚香一步也不敢离去,她能感受到丈夫的生命力在一点一点的逝去,可她除了干坐着什么也做不到,整个人几乎被绝望所笼罩。
终于,她想起了赵初心。
把孩子交给乳娘,她扑的一下跪在赵初心面前:“救他……求你,救他……”
蚩尤扭过头看向妻子:“初心,你救救贾坤……”
“我救不了。”赵初心异常冷静的说,“他大概撑不过今晚了,你们还是趁现在他还能说话,问问他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吧。”
哪怕是在四千年后,被毒蛇咬到也是非常致命的事儿,更何况是在这个没有血清,医疗设备极度不发达的年代。
蚩尤愣在原地,他留意到妻子微微上扬的眼尾上,竟然带着一种可怕的冷漠。
贾坤不是陌生人,他见到赵初心的时候都会爽朗的喊她一声嫂子,然后过来蹭一碗饭吃。
他们朝夕相处这么些年,就算是一只猫,一条狗也该有感情了。
然而在赵初心眼中他找不到一丝伤心或是难过的情绪,仿佛床上躺着的不过是一个与她毫不相干的路人,亦或是一只路过的猫、狗……
蚩尤似乎想通了什么,由始至终他的妻子好像都没有融入过这个部落,她更像一个看客,嘲讽而冷漠的看着这个时代的风云变化。
他陷入了沉思,直到曹尚香在他身后尖叫。
她无法接受贾坤会死,于是迁怒似的将矛头直指赵初心:“我不信!我的丈夫还好好的!你这巫女,不许咒他!”
蚩尤把赵初心护在身后:“阿香,你冷静点。”
曹尚香哭得声嘶力竭:“你要我怎么冷静,贾坤……贾坤他……”
“阿香……”
忽然传来贾坤的呼唤。
曹尚香回过头,愣愣的看了他许久:“你醒了?!”
贾坤吃力的睁着眼,漆黑的眼瞳亮了又黯,像是什么也看不到,无神的定格在一个点上。
“你过来。”
曹尚香依言走过去。
贾坤握住她的手,目光却移向门口的位置:“蚩尤,我有事求你。”
蚩尤忍着泪:“你说。”
“我要死了。”贾坤表情平静的交代后事:“可我放不下他们。”
蚩尤知道他说的是曹尚香和他那个还未满一岁的儿子。
“胡说,你不会死。”
“不骗你,真要死了。”他自嘲的笑笑,“我谁都信不过,就信你,以后我儿子和阿香就托你照顾了。”
蚩尤一度哽咽:“放心。”
贾坤的意识时而清醒,时而迷糊,虽然他很努力的睁着眼睛,低声对妻子说:
“阿香,我……我很累……我想睡了……”
曹尚香一边哭一边说:“不许睡,你说要陪我一生一世的。”
“……以后,好好照顾自己。”
他慢慢闭上眼,就这样睡了过去。
天还没亮曹尚香便发现丈夫的体温已经凉透了。
她探一探他的鼻息,最终没忍住嚎啕大哭。
自贾坤死后,蚩尤出于自责,整日整日的将自己关在屋子里。
至于曹尚香,她仿佛流干了眼泪,将丈夫下葬之后赵初心再没有见她哭过,只不过在一次偶然间,她看到了跟在她身后的阴魂。
那是贾坤的魂魄。
午后阳光正好,赵初心走过村口。
曹尚香还记恨着她,抱着孩子与她擦肩而过。走的时候怨恨的看她一眼,脸上尽是绝望之色。
贾坤飘在她身后,在经过赵初心身边时,他忽然停了下来。
他微微侧过脸,阴气森森的叫了她一声“嫂子,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赵初心笑着回应:“你想和我说什么?”
贾坤愣住,吃惊的看着她的眼睛。
*
下午,赵初心去了一趟村尾的小木屋,这房子是贾坤在未婚之前亲手搭建的,后来和曹尚香成亲,曹夫人便做主替他们盖了一间更大的屋子。
在那之后这小屋一直空着,直到蚩尤的到来。
赵初心推开门,冰冷的视线定格在角落。
蚩尤一身酒气的蜷缩在床尾,脚边堆了好几个装果子酒的瓷罐,整个人失魂落魄,烂醉如泥。
早上她放在桌子上的食物纹丝不动,算起来他已经有三天没有进食。
赵初心面无表情的把已经冷掉的食物收走、倒掉,然后换上新的热汤,带上门离开。
她既没安慰,也没责备,他要颓废便让他颓废,只不过定时定量的给他送去三餐,风雨无阻。
这样的日子大约持续了两日。
晚上,正当赵初心打算回屋睡觉的时候,贾坤的阴魂拦住了她的去路。
赵初心微微一笑:“有什么事?”
贾坤:“阿香要做傻事,求你帮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