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部落之后,蚩尤每日都会把男孩带去练武场,赵初心理解他的想法,他从那男孩身上看到了与自己相同的特质,于是想带回来好好培养。
男孩沉默寡言,不过也算听蚩尤的话,他已经无家可归,只要有地方住,有口饭吃便不打算逃走。
多日后,蚩尤笑嘻嘻的告诉她:“他叫马奇。”
赵初心盘腿坐在床上,嘴角还带着点肉渣,是刚喝过鸡汤的痕迹:“谁?”
蚩尤:“马奇。”
赵初心想了半天,才知道他说的是最近一直跟着自己蹭吃蹭喝的小鬼。
她兴致缺缺,催着他打坐练功。
最近她没事就会变着法子传授他一些玄门知识,赵初心不是个坐以待毙的人,她会用自己的方法帮助他提前把神魔之井打开。
蚩尤脱掉鞋子上床,却不忙着打坐,只盯着她的肚子看。
“这里会有孩子吗?”他摸上她扁平的小腹,“玄吴的妻子今天生了一个男娃娃。”
“不知道。”
“你也给我生一个孩子吧!”他提要求。
赵初心一愣,这才想起怀孕的问题。
金瞳僵尸的种子是死的,所以她从不担心两人会有孩子,然而面前的蚩尤却是个活生生,有生育能力的男人。
她盯着他不放。
如果放在四千年后,有没有孩子都无所谓,怀孕了就生下来,她的钱足够请一队奶妈,可如果是在这个已经作古的年代,女人生孩子就像和死神搏斗的鬼地方……
赵初心很果断,一脚把他踢下床:“不要。”
蚩尤拧起两道眉毛:“为什么?”
赵初心垂下眼帘:“我教你的咒语,都背熟了?”
严师一般的语气令他忍不住哆嗦了下,轻易被她转移话题。
“背……背了一些。”
“一些?你偷懒了是吗?”她挑起眉眼。
“不是……”
“背给我听听。”
蚩尤很犹豫,支支吾吾的念叨了两句,时不时偷瞧她两眼,就像一个正被教训着的学生。
赵初心:“从明天开始,我不会再教你。”
蚩尤一震:“为什么?”
赵初心很果断:“既然你无心向学,我又何必白费口舌。”
蚩尤顿时没了话,他就像一只手足无措的大猴子,既尴尬又无措的看着她。
赵初心闭目打坐,不打算搭理他。
她是个明白人,像蚩尤这个年纪的少年,正是爱玩爱闹的年纪,他怎么可能沉得下心来记那些拗口的咒语。她不会勉强,因为她要的是他的心甘情愿。
蚩尤以为她生气,分外的垂头丧气,可如果叫他为了讨好媳妇,去背那些他读不懂的咒语,他认为自己做不到。
于是默默守在她身边,心想她气几天就没事了。
翌日天明,赵初心跟着族内的女人们一起做饭。
自从教导她们榨油和做叫花鸡的方法以后,就连桂婆看她的眼神都带着点尊敬。
赵初心要了大份的清粥,和马奇一起蹲在一旁一小勺一小勺的吃。
蚩尤走过来和她说话,她不理他。
他也端着一碗粥在一旁坐下,然后越靠越近,近得几乎要贴上她的背脊时停了下来。
“初心。”他可怜兮兮的瞅她,讨好似的把自己的碎肉渣子挑进她碗里。
赵初心仍旧是没回话,其实她没有生气,只不过最近是危险期,她不想怀孕,所以故意疏远着他。
蚩尤一连被冷落了数日,直到赵初心的月事到访,媳妇的态度才稍稍回暖。
这个时代的女人对付月经有很多种方法,但大多数还是选择就地取材。
赵初心见过桂婆把干草羽毛之类的东西绑在棍子上,然后把棍子捆在身下,有些则是连门都不出,蹲在一个地方等血流干后用树叶擦干净。
这样不文明和不卫生的方式赵初心当然不会效仿。
于是她取出用麻织布做成的月经带,然后往口袋中塞入一早洗干净的羽毛,虽然麻布粗糙,绑上去同样不舒服,可至少比木棍好多了。
赵初心惦记着自己穿来那套睡裙,赵槐在物质上对她不差,衣食住行都是最好的,她的睡裙自然也是丝绸的材料。
那东西做月经带最好,可惜被蚩尤烧了。
那只傻粽子。
没了睡裙加上月事的烦躁,让赵初心越瞧他越不顺眼,蚩尤不明所以,只能偷偷打了几张狐狸皮给她,赵初心鸡汤鱼汤吃多了,见着那几张毛皮不自觉的想起酒楼里的狐肉煲。
可是狐狸肉去臭十分麻烦,需要许多香料。
在这个吃饭只是为了填饱肚子的年代,香料实在不好找,比如葱、姜、蒜这些都是舶来品。
赵初心不甘心,她找来一根木棍在地上画出八角的形状。
“见过吗?”
蚩尤看了两眼,犹豫的点头。
赵初心面露喜色,八角,又叫大茴香,是中国土生土长的香料,可以去除肉里的臭味。
如果有了它,她也许可以试试弄一锅狐肉煲。
*
日子平静的过去了,可这份平静只属于村子内部,外界并不太平,部落与部落之间的战争不曾停歇。
就在不久之前,有熊氏部落的少主率领数千人南下扩张,听说少典的儿子公孙轩辕是神族为结束战争而投入凡间的神子,身边不仅有羽和翼两名骁勇善战的的勇士,还有一名懂得召唤鬼神帮助战斗的巫师纳塔。
他们一路南下,势如破竹吞并了数十个部落,终于在半年前打入神农氏的势力范围,并且夺走了炎帝的几个臣属部落。
近日炎帝榆罔接到消息,公孙轩辕已经打到了临海的石部落,部落首领派人过来向他求助,榆罔想到石部落是神农氏的最后一道防线,不敢怠慢,当下便派出大部分精兵前往支援。
可谁知那公孙轩辕如此狡猾,攻打石部落不过是幌子,他已经将兵力分布在神农氏周围预备趁夜偷袭。
榆罔忧心忡忡,神农氏到他手里的时候已经日渐衰退,他知道以现在的实力并不足以与有熊氏抗衡。
思前想后一晚上,他把蚩尤叫去。
两人谈了很久,赵初心这才见到蚩尤回来。
他心情不太好,一个人在床边坐了许久。
赵初心睁开眼,说:“什么时候走?”
他愣住,吃惊的回望:“你怎么知道我们要走?你刚才偷听了我和首领的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