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槐的声线压得很低,低头与赵初心说话的同时,强势占有的姿态落入旁人眼里,任谁看都像是一个正仗势欺凌良家女子的军官。
徐俊杰想替赵初心解围,人刚上前两步,立即被几名士兵拦住。
赵初心眯起眼。
赵槐知道这是她发怒的前兆,低声下气的又说:“阿姐,我不害他,我发誓。”
赵初心看了他两眼,拾起地上的外套朝徐俊杰走去。
徐俊杰见状一脸紧张的问:“你有没有事?”
赵初心拍去衣服上的雪,笑道:“我没事,少帅和我是朋友,我和他有点事要谈,不好意思,你先回去吧。”
徐俊杰盯着她漂亮的脸蛋,似乎有些明白了。
两人一前一后的朝汽车的方向走,赵槐跟在赵初心身后冷笑,徐俊杰是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男人,他压根没把他放在眼里,就算阿姐不让他伤他,他也有的是办法叫他永远消失。
上车后,赵初心问:“你想和我说什么?”
赵槐这时已经收起了一副充满威胁性的笑脸,略带慌张的看了她片刻,小声说道:“阿姐,今天有梅芳芳的新戏,我给你把整个园子包了下来,你不是喜欢听《贵妃醉酒》?今日你想听几回我就叫他唱几回。”
赵初心侧目看他:“就为了这个?”
赵槐身上的烟草味扑鼻而来,赵初心意识道这只小鬼在与她分别后已经有了属于自己的一方天地,似乎不太受她控制了。
赵槐扬起嘴角,温言细语道:“上回是我的错,阿姐打我是对的,一会儿听完戏咱们再去玉春楼吃阿姐最喜欢的佛跳墙,就当给阿姐赔罪。”
赵初心叹气,并没有忽略赵槐眼中的依恋:“我不喜欢你。”
赵槐一愣,认真的说:“没关系,我喜欢阿姐就可以。”
他想要赵初心的念头已经成为一种魔障,谁都不行,只能是阿姐。
赵初心忍不住勾起唇,她不喜欢这个人是一回事,但享受被人迷恋的滋味又是另一回事。
“还愣着干什么?”
“……阿姐?”
“不是要去戏园吗?”
赵槐笑着抬头,吩咐道:“开车!”
下雪的天气汽车开得极慢,赵槐只能先把赵初心带去玉春楼吃饭,下午再去听戏。
一整日下来,等赵初心回到李府,夜幕已经降临。
雪还在下,赵槐撑着伞把赵初心送进门口,两人刚跨过门槛就看到站在院子里的孙彩兰。
院子里没开灯,黑漆漆一片只有孙彩兰和贴身丫头的身影。
“静儿,你可算回来了。”孙彩兰远远的喊一声,提步朝门口的方向走。
赵槐皱起眉,李家已经没落成这样了吗?这破院子里乌漆墨黑的也不点灯,一会儿把阿姐摔着了他要他们的命。
随手取出来一个小巧的电筒,赵槐打开光线给赵初心照明,光束往前一扫,正巧落在孙彩兰身上。
孙彩兰立即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下意识的往暗处躲避。
赵初心笑盈盈的说:“姥姥,你找我有事?怎么不点灯?”
孙彩兰:“是……是有点事,方便借一步说话吗?”
赵初心嘴角勾起一点:“大家都是自己人,有什么事可以在这里说。”
孙彩兰似有什么难言之隐,支支吾吾道:“有一件事,我实在没法子了,想和你单独商量。”
“那好。”赵初心转身对赵槐说,“就送到这吧。”
赵槐自然没错过赵初心眼底的精光,他笑了一声,十分恶劣的朝孙彩兰的脸上打光,配合的扬长而去。
陈副官等在门口,看到少帅从屋里出来,满面都是笑容,心情似乎不错。
“原来如此。”赵槐喃喃自语,“阿姐打的是这个主意。”
*
赵初心跟着孙彩兰一路挑着无人的小路走,七拐八拐的终于回到房间。
孙彩兰一进屋立即叫退了丫头,只留下赵初心一人。
大门关上,电灯打开,赵初心终于看清了孙彩兰的脸。
她掩着嘴,吃惊的说:“姥姥,你的脸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孙彩兰抓着一块帕子,短短一天的时间,她嘴角下的黑痣已经扩大成银元大小,美丽的眼睛周围也长了许多差不多的黑点,区别只在于这些黑点还没有开始扩散。
“前些日子还好好的,最近忽然变得奇怪起来,小姐,你要帮帮我,否则我真不知该如何是好。”孙彩兰简直害怕到了极致,当着赵初心的面把衣服脱光,露出腰侧的一块烂肉。
腐烂的地方居然有巴掌大小,周围的细皮大概是被她抠烂了,血肉模糊间还散着一股淡淡的腐臭。
赵初心睁大眼睛:“最近你有照我的话去做吗?”
孙彩兰点头:“我每日都有照小姐的吩咐,打坐调息,可最近不知怎么的,总有点力不从心。”
赵初心摸着下颚,认真思索道:“妖物修炼的元丹本身带着妖气,想用人的血肉之躯完全融合必须经过一个漫长的过程,在这期间难免会产生排斥的反应,你脸上的黑点和腰上的腐肉大概就是这个原因……”
孙彩兰脸色煞白:“我该怎么做这些斑点才会消失?”
赵初心笑起来,语气轻松的道:“问题其实不大,你只需勤加修炼,症状总有消退的一日。”
孙彩兰想也不想的问:“这个‘一日’是什么时候?”
赵初心径自倒了一杯花茶:“修炼这种事得看个人资质,快则几天,慢则几年,你放心,总归会好的。”
孙彩兰忽然攥住她的手,摇头道:“几年?不,我等不及这么久,就我现在这模样该如何出去见人?日子长了搞不好还会露出马脚。”
赵初心安抚着说:“姥姥,你先别急,办法其实是有的。”
孙彩兰心急如焚:“什么方法?”
赵初心环顾四周,说:“明儿个你叫丫头们往你屋里多点几个火炉,燥热的环境可以加快体内元气流动,在这样的环境里修炼,一年能抵十年。”
孙彩兰感激的说:“我现在就叫丫头准备炉子,小姐的大恩,真不知要如何相报。”
赵初心微笑着,只是拍了拍她冰凉的手背,并不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