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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独眼刺客比此前的虎人要狡诈得多。也谨慎的多。当他发现自己的同伴极可能已然失败。这几乎是可以确定的。不然目标不会突然出现;于是刺客转身就逃,毫不拖泥带水。

图尔卡丢出虎人刺客的那把匕首。“这可不友好。”他说。匕首就向一道闪电,瞬间飞向第二名刺客的后心。

纳吉斯原本前冲的背影骤然回转,手中出现一把钢制匕首,点在了那把曾经属于同伴的匕首受力点,将之磕飞了出去。

梅法拉啊。

纳吉斯几乎来不及思考,他的手臂却因重击而剧烈的颤抖着。一把小巧的机弩神奇的出现在他左手,对着身后那个令他惊惧的目标就是一箭。

图尔卡发出赞叹的轻咦。他用手抓住了飞来的弩箭。乌黑的钢制箭头距离他的眼睛不过一寸。上面明显被涂了某种毒液,此刻在昏暗的月光下,散发着幽幽的青光。

这是什么怪物。我们惹到了一名半神吗?纳吉斯心中哀嚎着,他丢下空置了的机弩,转身就逃。

“停下。”

目标温和的说道,仿佛在和最亲密的朋友聊天。但纳吉斯却发现,自己的双腿仿佛不听使唤了一般,怎么都迈不出去。

“我觉得我们还有一些事没聊完,你说呢?”目标声音轻柔,仿佛在抱怨为什么朋友来做客却又失礼的率先离席。

纳吉斯一阵恍惚,几乎忍不住丢下手中的匕首。他张开嘴仿佛要说什么,却什么也没说出口。一个声音在他心中不断涌现:放松。放松。

不。梅法拉啊,他还是一名术师。

仅存的理智让纳吉斯疯狂的咬着舌头,剧痛令他清醒过来。他踉踉跄跄的向前跑着,想起了当年的那个术师,恐惧与绝望淹没了独眼纳吉斯的内心。同行都在惊异于他能从那名术师手中逃脱,只有他知道自己都经历了什么不堪回首的凄惨过往。哪怕他最后顺利的从冬堡的地牢里逃脱,但他再也不想经历类似的折磨了。

图尔卡第二次轻赞了一声。

眼前的刺客是他遇到的第一个能从他魔音下挣脱的凡人。注意,是凡人。他不禁来了一丝兴趣。“你让我感兴趣。”他说:“不如还是先留下来吧。”

图尔卡·阿拉卡诺追上刺客,大手轻抚上对方的脖颈。纳吉斯内心的警报几乎响到了极致。多年游走在生死边缘的经历让他在最后关头,释放出了铁甲术。

图尔卡只觉得对方身上青光一闪,仿佛捏上了一杆冰冷的铁管。同时对方手中的匕首倒转,凶狠且迅捷的刺向了他的心脏。

这是法术?

图尔卡大手收紧,有些好奇。

对方刺出的致命匕首当即停在半空。纳吉斯绝望的发现,自己如果再多动一下,那五根仿佛钢铁都能捏碎的手指随时会掐断他的脖子。哪怕他已经使用上了他从冬堡的那名变化大师身上窃取到的法术。

“我投降。”纳吉斯艰难的吐出这么几个字,手中匕首识趣的丢到地上。

“很好。明智的选择。”目标点点头,依旧用他那温和的声音道:“希望接下来,我们也能达成一致。”

纳吉斯绝望的闭上了独眼。

就在这时,异变骤生。

来自光界的浩瀚伟力瞬间从苍穹之上倾泻而下,带来了灭世的景象。可怕的光柱在一个心跳间,把马卡斯最高的那座岩峰汽化,并留下了一个数百米宽几里深的巨坑。炽烈的光与地震,还有狂风,席卷了整个边塞领。

“伊露维塔啊。”

图尔卡·阿拉卡诺眨了眨眼睛,有些目瞪口呆的看着就发生在他身边的可怕景象;纳吉斯更是直接傻掉,连呼吸都忘了。

“梅法拉,我看到了什么。”

173年,第四纪元。

星夜月。

11日。

九圣灵中的艺术与美的女神迪贝拉因某种原因,神降泰姆瑞尔,祂的怒火直接摧毁了位于天际西南的马卡斯城中的至高神殿。而这一事件,也被后世称之为神降事件。

……,……

混乱。

无与伦比的混乱。

来自迪贝拉的怒火成为了压倒城中紧绷气氛的最后一根稻草。无数的卫兵、商人、矿工、农夫,甚至衣衫不整的贵族,全都从城中各处跑了出来,如同被掐住咽喉即将被宰杀的山羊一般,大喊大叫、胡言乱语,四处奔逃。

白天图尔卡看到的那个广场上,商贩的摊位、店铺的玻璃、马厩的马匹、城门的碉楼,全都或倒、或碎、或嘶嘶的叫着,乱成一团。

所有人都在谈论那道光柱和巨坑,几乎没有人再去关注旅店门口不远的那条下水道里躺着的尸体。毕竟谋杀、斗殴、流血冲突此刻在马卡斯城无处不在。人们在疯狂与恐惧中,犯下了无数罪恶的行径。虎人的尸体只是其中微不足道的一个。

甚至,就连哈拉尔·银血都已无暇去教训‘不听话’的女儿。因为他此刻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石下要塞情况怎么样?”别墅周围的魔法铭文形成的结界很好的让银血一族从地震与狂风中逃过一劫。可即使如此,哈拉尔·银血在亲眼目睹了神降的可怕后,内心不免也是涌起了一丝恐惧。

他不自禁的死死抓住雕刻着精美花纹的窗框,微微哆嗦着。

“据我们的人传书,城主正派遣他的传令官往别墅而来。”管家恭敬无比的束手站在他身后,几乎用尽全身力气才避免让自己的恐惧影响了汇报。

“很好。”哈拉尔·银血微笑着说:“虽然造成了影响有点出乎意料,但黑暗兄弟会果然是大陆上数一数二的强力机构,居然真的被他们做到了。”

管家闭上嘴,聪明的没有答话。

哈拉尔看了他一眼,确认他并未发现自己微微颤抖着的手指,说道:“等石下要塞的人一到,立马带他来书房。我们该去护卫那个坐在石座上的小家伙了。”

很快,一名人影风一般的冲入了银血家族在马卡斯的别墅。然后,哈拉尔·银血再度的来到了石下要塞。

“舒尔,这到底发生了什么。”

在经过了卫兵层层的把守的过道和大门,哈拉尔·银血见到了年轻的伊格蒙德·安多。马卡斯城的领主有着一头标志性的金发,鼻梁高耸,眼眶深陷,绿色的眼睛中除了愤怒和惊恐,更多的是一种不知所措的慌乱。这一点,他比他的父亲,狡猾的霍夫迪·安多显得要差远了。哪怕霍夫迪已经衰弱得已经无法在没人帮助的情况下,自己坐直了,但只要他一天没有闭上那双鹰隼般的眼眸,边塞领就没人敢小觑来自石下要塞的命令。

“叛乱!谋杀!乞丐!”我们的领主大人坐在他的哀伤王座上大喊大叫,如同一只受惊的小狗,“我受够了!如果没有人能解释这一切,那么我希望你们能用生命去……”

“安静。”伊格蒙德的父亲,上一任马卡斯之主有气无力的说道。岁月与疾病已经夺去了他大部分的生机,原本高大的身躯变得佝偻,壮硕的肌肉也已经萎靡,丝质的长袍穿在他身上如同一件宽大的不合身的斗篷。原本金色的须发稀稀疏疏,而且泛着不健康的花白,“你已经过了像个孩子般大吵大闹的年纪,这些是你成为领主必须要面对的。”

他的声音已经衰弱到如果不仔细听,就很可能被忽视过去。但就是这么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让偌大的石厅神奇的为之一静。所有人闭上了嘴巴,只有火盆中的橘黄色火焰燃烧时发出的噼啪在回荡。

领主的叔父,老霍夫迪的兄弟,拉瑞克·安多;银血家族的哈瓦·银血;领主的侍卫长,以及大法师卡塞莫;城主的私人器械师等大臣纷纷垂着头,装作什么都没听见。

对了,如果首席先知不死,这次的御前会议上也有她的一个位置。而且,排名还很靠前。

其中,拉瑞克是马卡斯城的大管家,负责一切内内外外的琐事;哈瓦是城卫队的指挥官;侍卫长负责石下要塞及安多家族的安全;器械师则供应着大半个马卡斯的军械;卡塞莫,来自冬堡的召唤大师——都说诺德人不喜欢法师,但你看,从东到西,从南到北,每一个天际的领主都雇佣了相应的‘私人’法师。不得不说,这非常的讽刺。

哈拉尔·银血一边平静的看着老霍夫迪教训儿子,一边在内心评估着双方的棋子,冷酷的脸庞隐遁在火盆照耀不到的地方。

除掉一个神佑祭司虽然令人恐惧,但最终,计划还是成功了。剩下的,高精法师是一个麻烦,但这些只会念咒的家伙往往一看事有不待便会率先逃跑,所以,只是一个麻烦。

然后。

他看向侍卫长。

“是的,父亲。”伊格蒙德脸色难看的垂下头。他对于父亲永远把他当小孩子的态度感到十分气恼。但同时,他也明白,只要老霍夫迪一日不死,日发混乱的边塞领始终有根定海神针在压着,这是老领主这数十年来的威严。所以,他只能忍着。

老霍夫迪眼睛扫过在场的所有御前大臣,干瘪的胸膛急速的起伏着,“卡塞莫,关于这场混乱,你都发现了什么。”只是几句话仿佛就用去了他大部分的力气,老霍夫迪发出了难听的嘶哑声,犹如漏气的风箱一般。

“真的是神降吗?”

穿着一件蓝色法师袍的卡塞莫大师将他干瘦的脸庞隐匿于幽深的兜帽之下,一双红色的眼眸偶尔闪烁着几屡火焰灵光。

“我能感觉到欢愉女士的神力,所以,很遗憾,是的。”高精法师微微躬身,一副傲然世外的讨人厌模样。

“我不明白。”拉瑞克显得很不安,“为什么?舒尔啊,圣灵要抛弃我们了吗?而且,首席先知在哪?发生了如此重大事故,为何不见她的身影。”

卡塞莫回答道:“按照幸存者的证言,事件发生的时候,贝瑞安女士正在神殿之内。”

这是一个令人不安的回答,所有人纷纷坐立不安的看向了高精法师。

老霍夫迪在仆从的的服侍下,终于捋顺那口气,“所以?”

“当净化之光倾泻,我第一时间前去查看了。”卡塞莫说:“现场除了欢愉女士的神力,我还隐约的嗅到了织网者的气息。”

余者听闻,悚然一惊。

舒尔啊。

九圣灵和迪德拉大君又杠上了吗?为什么?

……,……

在此同时,银血客栈。

由于旅店老板克莱铂在最初选址的时候,距离城中心的那座岩峰略有一段距离,而且,他家的这座旅店也是古代锻莫技术构建的,而且建筑在平地之上,因而居然撑过最初的地震与狂风。

只是,客栈大门上的招牌,和大厅中的桌椅,厨房的锅碗瓢盆就没这个命了。所有的东西全乱成一团,地上全是碎片和偶尔掉落的尘土。

“舒尔,发生了什么。”

旅店老板恐惧与心疼的声音传来,他似乎与一名客人发生了争执。因为对方看样子不想继续住下去了,正向他索要剩下的房钱。

“哈?退钱?本店的服务宗旨是……不对,松加德。等你死掉,你尽可以去问先祖们要。现在,给我滚开。”

“波依,奥拉瓦。给我看紧了,如果有人胆敢趁乱做一点不该他们做的事,就把他们给我丢出去!我去看看发生了什么。”

波依和奥拉瓦立即骂骂咧咧的嘟囔了几句,似乎在说,这时候了不跑还等什么……闭嘴。现在跑出去,小心被卫兵一剑砍掉脑袋。

所以,最终,两人还是一人站在大门,一人站在后门的劝说客人们莫要冲动,老板已经去了解事情的经过,等他回来,一定会有解释的。当然,如果你们硬要出去,那就祈祷舒尔保佑,不会被天上的巨石或者卫兵的剑柄敲破脑袋。

于是,一些旅客被吓到了。或者说,本就六神无主的客人听到旅店的帮工这么说,反而不再吵闹。毕竟,混乱中,有人拿主意,即使再烂也比你下无头苍蝇般四处乱撞来得好。(这点我抱疑虑)他们惊恐不安的聚集在大厅中,挤在壁炉前,整个人瑟瑟发抖。

混乱中,只有小罗迦图斯察觉到,图尔卡不见了。

舒尔,他这个时候跑哪去了。

他小心的向父亲投向一个目光。但老唐迪思只是对他摇摇头。显然,老农夫也发现了。但他却用坚毅果决的眼神示意小罗迦图斯不要声张。

自从霜降月的那个雨夜,他‘捡到’这位不速之客,他就知道,他们和图尔卡·阿拉卡诺不是一路人,自己最好不要过多的参与他的事情。

如果他要走,就让他走吧。老唐迪思和妻子对视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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