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堂天花板上的白炽灯突然变得忽明忽暗,还发出了嗞嗞的电流声,墙壁上挂着的那台大屁股电视机也一下子变成雪花屏,电视里原本诡异的笑声也变成了沙沙的声音,一切的异象就好像整个大堂都在驱逐他们这些碎嘴的客人一般,空气中开始弥漫一股不安的气氛。
“家人”的习性,到底是什么?
「请。」
楼梯口的僵尸服务员让开了路,将有些昏暗的楼梯口展现在玩家们的面前。
苏白牵着那个自称小安的小鬼走到那位僵尸服务员所在的铁门旁,却并没有忙着上楼,而是等着其他玩家先行上楼。
被苏白牵着小手的鬼物虽然一副很想要上楼的样子,却还是被苏白紧紧牵着手不让动。
「妈妈,放开!小安不喜欢这样的妈妈!」小鬼一边想要抽出手,一边目光依旧怨毒地抬头看着苏白,「小安不开心的话,妈妈知道会发生什么吗?」
鬼物没有眼白的双眼像是一对漆黑的窟窿,这会儿因为被苏白拒绝而动怒的鬼物睁大了双眼,甚至有漆黑的液体如同泪水一样从窟窿中流淌出来。
注意到了小安恶狠狠的挣扎和双眼的异样之后,苏白却并没有松开手,转身蹲下,让他可以平视鬼物那双瘆人的双眼。
苏白伸出手抚上小安被冻到泛着青紫的脸颊,然后左手缓缓向下抚,最终戴着珠串的左手停留在小安看着瘦弱的脖颈处。
这一刻苏白脸上的笑容才完全消失,看着鬼物的眼神里满是危险。
“小安乖,让叔叔阿姨们先走,好不好?”苏白面无表情地说着温和的话语,手上的力度却让足以让被扼制住的鬼物感到一丝不安,更不用说苏白的左手上原本就藏着一些对于鬼物来说非常不妙的力量。
自称小安的鬼物明显愣住了,在一股危险的力量扑面而来之后,它脸上的怨毒和凶狠都在那一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丝迷茫和恐惧。
他好像……察觉到了什么要命的事情。
昏暗的灯光下,苏白的脸在阴影下显得格外好看又神秘,那双仿佛一直带着笑意的眼睛这会儿却只是冷冷地看着眼前的小鬼。
对于很多人类来说,孩子一直都是一个很容易被原谅的群体,但在噩梦世界却并非如此。哪怕外表是一个看起来冻僵了的小孩子,眼前的鬼物年龄和种族也都是未知的,自称小安的鬼物可能已经在这个红月下的世界存在了很久很久,孩童一般的语气以及对母亲的渴求可能只是他狩猎食物时的癖好而已。
而且从鬼物对苏白的威胁中不难听出,这个东西很清楚玩家们必须满足它们的要求,必须听从它们的话语,必须甘愿受它们的折磨,否则就会落入万劫不复的深渊。也正是因为清楚这一点,鬼物虽然个子矮小,但从一开始看着苏白的方式就是居高临下的,眼神中也只是对食物的蔑视。
一直到现在……
“我们家小安真乖,知道先让叔叔阿姨们上楼。”苏白语气温柔,但左手手指却在小安的脖颈处轻轻停留,仿佛在暗示着什么。
小鬼的整个身体都还僵硬着,像是还没想清楚眼前的苏白到底是怎样的存在,所以再也不敢随意乱动。
因为苏白全程都背对着其他玩家,再加上大部分玩家都在思考着僵尸服务员所说的“习性”,倒是没有人察觉到苏白用话语来安抚“家人”这件事情有什么不对劲。
穿着黑色斗篷一直到现在都没有露过脸的神秘玩家巫珩带着蜘蛛一样的“妹妹”走在队伍后面,是除了苏白之外最后一个走进楼梯口的玩家。
也就是这个时候,摸了摸小鬼的脑袋后站起身的苏白背对着巫珩,语气很是随意地说道——
“说起来,这一次的游戏只让我们照顾好‘家人’,让我们和‘家人’和睦相处,好像并没有哪一条规则在阻止我们增加‘家人’?”
“如果在游戏的过程中有某位玩家想要和另一位玩家重组家庭的话,是不是也不会违反规则呢?”
苏白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意有所指。
身后的巫珩显然听见了苏白说的话,虽然还不知道为什么,但巫珩藏在斗篷下的身形突然僵了一下,整个人同手同脚地向前走了几步才恢复正常,反应看起来非常古怪。
“这倒是一个好想法。”已经走上楼的黎斐文也耳尖地听到了苏白的话,就这么站在楼上大喊着说,“美人,如果我们建立家庭的话,也算是有儿有狗,生活无忧……”
“嘶——好冷。”楼上的黎斐文没有继续往下说,连声音都冷得有些打颤,“你们不觉得很冷吗?不会是那个全身冻霜的小鬼在搞鬼吧?”
黎斐文显然是想起了跟在苏白身边的好“儿子”,以及之前他想要靠近苏白时那个小鬼令人不寒而栗的眼神。
但事实上,只要黎斐文下楼看一眼,就会发现被他怀疑的那个鬼物正呆若木鸡地站在苏白身边,根本不可能对他做些什么。
“也可能是被你甩掉的前女友前男友们在现实世界画圈圈诅咒你吧?”谭影毫不留情地嘲讽黎斐文,试图用话语刺穿黎斐文的脸皮。
不过黎斐文却只是轻笑了一声,完全不在意谭影的讥讽。他只是依旧顶着足以让牙齿打颤的寒意,又对着楼下大喊了一声:“所以如果美人感到寂寞的话,随时可以来找我。”
之后黎斐文才有些不舍地陪着他的“家人”继续上楼。
「上楼。」僵尸服务员看着走在最后面的苏白,又催促了一声。
苏白看着前面穿着斗篷一步步上楼的巫珩的背影,很是认真地思忖片刻之后,才拍了拍身边的小鬼,示意他跟着一起上楼。
因为之前苏白流露出来的带着威胁的眼神和力量,小鬼很是乖巧地抬起脚步,紧紧跟在“妈妈”的身边,它时不时摸一摸自己的脖颈,就好像那种可怕的感觉依旧还停留在他的脖颈上,根本摆脱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