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阳王兴致缺缺地看着殿中这些臣子们忙着和林简拉关系。
林简好似又回到了闭门思过之前的风光。
若是之前,只怕御史还会酸溜溜地说上两句:“真没有想到,林大人闭门思过竟然还和王谢两家弄到一起去了。”
以此来指正林太尉不守本分,结党营私。
可是……
林家这半年来发生的大事,件件惊人,身为御史自然都有耳闻。
林家为什么和王家、谢家走的近,他们都是知情人。
所以什么话都说不出,都觉得林简做这样的事,得到这样的待遇是水到渠成之事。
林简心里虽然得意,却谨记着女儿说的话,努力表现的平和淡然。
平日里王氏也曾说过,儒家推崇威武不能屈,富贵不能『淫』。
他若是为了这个得意就太没有气度了。
林简一心想学习世家子风流雅致的风度,让王氏觉得他还算配的上她。
暗地里花了不少心思揣摩。
因此女儿略作提点,他就记到了心里去。
内在修养兴许一时半会达不到,但是面上装一装淡定从容、荣辱不惊还是能够做到的。
御史们还在暗中感叹了一番,“没有想到,林大将军闭门思过之后,格局和修养都得到了质的提升。”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
古人诚不欺我。
还有人打听起来,林家将姬妾全部散尽的事情来。
“佩服佩服,林大将军竟然能够下得了如此决心,看样子真的是要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了。”
传闻林家宠妾灭妻才是不久之前的事情。
一转眼,就做了如此决定,果然是大将军本『色』。
还有人说,“林夫人被称作为梅夫人,云大儒见了梅夫人的墨梅图都感慨的作了人生三哭呢,林大将军这也算得上是『迷』途知返了。”
梅夫人?
这又是什么典故?
众人在一起交头接耳,又将林家的事情说了个遍。
“啧啧,林夫人是王家女,怪不得……”
“梅夫人出身高贵,又有才名,生的儿女又如此争气,皇上又勒令闭门思过,怪不得林大将军能够舍得下那些姬妾,若是我家得夫人和儿女如此争气,我也不再养小妾了。”
“我就说嘛,林简那个莽夫生的女儿怎么能够配得上谪仙?但若是梅夫人的女儿,又精通医术,又会布阵,的确是天作之合。”
林简和元明都是练武之人,自然听得清清楚楚。
林简自觉风光无比,脸上强自压抑着骄傲,即便是被人家说他几句莽夫,也不往心里去。
而淮阳王则淡淡地站在一侧,微微皱着眉头,实在是不明白,为何这些朝臣们就像是街头巷尾的贩夫走卒一般,这么喜欢凑在一起嚼舌头根子。
若是敢说半句霜儿的坏话,他就让他们没有办法过个好年。
清河国太子当然也是听得清清楚楚,被气的脸『色』铁青,恨不得和小叔大战三百回合再说。
大傩还在继续。
说够了闲话的大臣们也三三两两地拿着祭肉满足地离开了。
这些事,到了晚间又可以拿来作为教训儿女长进的例子再说一遍。
治家齐国平天下是每一个男人都应当有的志向。
这治家就是第一条。
皇宫很大。
巫师们带着面具驱赶着小黄门扮的伥鬼在各个宫中奔逐。
侍卫们一点都不敢马虎,按照淮阳王的指示,关注着后宫中的一点一滴。
毕竟现在是非常时期。
当初阿闽若不是大意暴『露』了出来,他们谁知道后宫之中还有着这么深的钉子。
大傩期间,宫中都在驱赶疫鬼,难免有什么人会借此做些什么。
毕竟王商和成太妃一输再输。
到了最后,会不会破罐子破摔,暴起伤人,还真是难讲。
中常侍请巫师们先从未央宫开始驱逐疫鬼,这里既是皇上议政的处所,也是寝宫。
驱逐了疫气,皇上明年身体就将养好了。
元平一大早就起来带着弟弟在宗庙中祭祖,回来就躺在榻上。
他现在基本上不碰那些能够补气的『药』膳。
只吃汤水来补血。
气不足,整个人就不精神,皮肤也开始发黄,萎靡的厉害。
知道小十三做的不错,元平就放心地斜躺在床上,盖上锦被,打算歇歇,养了精神,晚上好参加家宴。
元平对林乐霜说的深信不疑。
他只是停了许久以来一直服用的参汤和『药』茶,身体就总是提不起来劲。
这说明他的身体的确是透支的厉害,积重难返,必须要慢慢的养着。
中常侍侍立在侧,静静地守着元平。
巫师驱赶着疫鬼来到了元平的寝殿附近,疫鬼们发出叽叽呀呀的叫声,蹦蹦跳跳地在所有的偏殿之中都转了一个遍。
元平勉强打起精神,歪在榻上。
巫师带着十二奇兽在元平榻前跳起了巫舞。
诡异的面具,嘈杂的声音,扭曲的舞姿弄得殿内『乱』七八糟,元平却依旧没有半点精神。
事关天子的身体,巫师不敢多说,只是按照议程走完了全场。
出了未央宫,后宫之中的事情都由贤妃安排。
他们按照贤妃的安排跑完了几个娘娘所在的宫殿,毕竟后宫太大,皇上很多年没有收新人,有些宫殿空着。
“范充仪的身体似乎还没有好,就麻烦巫师去哪里转一转才好,”贤妃想起来了还躺在病床上的范充仪。
巫师点了点头。
腊日还在生病,这可不就得好好驱逐疫鬼么?
贤妃派了个小黄门将他们带到了范充仪所执掌的宫殿。
范充仪昏昏沉沉地还在睡,她原本娇生惯养的,那天施了苦肉计,病的不轻,虽然得到了皇上的垂怜,但依旧没有复宠。
这也成了她的病症难以转好的心结之一。
一个人为了打败敌人,付出了所有,最终发现,她所交换的压根一文不值。
范八娘现在就处在这样的境地。
她为了压倒林乐霜,将自己献了出去,抛弃了家族,最终发现,她连皇上的宠爱都没有办法获得。
这让她惊恐万分,不愿意面对这样的失败。
巫师带着疫鬼们在她的病床边转了几转,说是要替病人祈福。
范八娘勉强打起精神,看着戴着狰狞面具的巫师围着她又唱又跳的,最终在她的额上不知道点了些什么东西。
她伸出手去『摸』,巫师将她的手拉了下来,对着她扯着嗓子,唱起了咒语。
范八娘沉沉睡去,醒来之后,发现自个的手心里握着一张小小的纸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