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走几步,却被常如峰一个箭步冲上来,拦住了她:“老夫人,这是公堂,不是王府!”
“你……”奶娘瞪视着身材魁梧的常如峰,泛起一阵怯意,不得不气呼呼地重返到椅子上。
看似普通的审案,里面没有暗藏玄机,也算不得多么美妙的攻心策,可是,她确实真真切切让宋管家迫不及待的想交待一切。这让一旁的常如峰看的目瞪口呆,第一次见映姿这么审案,徐徐渐进,一点一点消磨对方的神志,最后再把对方最在意的东西连根拔起,一举溃败。这些看起来也只算些老套路,让映姿重新拿起,应付自如,毕竟宋管家真的就中招了。
凝视着威风凛凛的映姿,常如峰打心底佩服!
宋管家招出了事情的经过,却超出了映姿的推测,她竟然独揽了一切罪责,唯独把主谋奶娘给撇的清清楚楚,这是映姿没有想到的,宋管家连生命都放弃了,还要维护奶娘,不清楚里面还有没有映姿所不知道的内情,才会促使宋管家心甘情愿的只把自己供出去。
映姿倍感失望,没有把眼前的幕后主使,心狠手辣的老东西绳之于法,是一种最大的失败。
没有办法,映姿只能接受现实,毕竟奶娘只是暗箱操作,她全部的把柄根本就难以触碰到。
所有的戏码似乎到了要收场的时候,奶娘却要挺身而出,为宋管家辩解,硬是说宋管家的神经不正常,说出的话不能作为呈堂证供,并强烈指证,映姿就是强弩之末,本就垂死挣扎,试图找个替死鬼而已。
这让映姿火冒三丈,好一个倒打一耙的奶娘,不知羞耻的也能说出这样的话,映姿真不知益王这几十年来,如何能与这样的老东西和平相处,并有了母子情意?
一副丑恶的嘴脸,顿觉让人恶心!
映姿如若不是看在益王对奶娘的那份孝心的份上,真想一针封了奶娘的要害,让她一命呜呼,从此在人世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映姿尽力克制自己,强压住怒火,脑子的东西在迅速旋转,她只想能尽快找出可以驳倒奶娘的言词,不然,之前的一切,也只能算徒费唇舌。
两边势如水火的局势拉开了,常如峰有心暗示了映姿一下,只想能帮助她,而映姿却摇了摇头,马上拒绝了,无辜的绿荷已经被连累到了,哪里再可以把常如峰牵扯进来,毕竟奶娘如同狗一般,见谁咬谁。这一次如果再次让奶娘得逞了,不论自己的后果是死是活,奶娘定不会放过常如峰,虽奈何不了常如峰,但是,王府里毕竟还有他的妹妹常王妃,凭着奶娘对付自己的方法,常王妃早晚得让她害死。
正在这时,益王却反常地回来了,后面跟着吴将军,还有众多的护卫,其中有一个是府衙的捕快。
一时因争论不休而喧闹的府衙大堂,马上鸦雀无声。
在场的所有人,除了奶娘,都恭敬地弯腰向益王行了一礼。
奶娘身份并没有达到不行礼的阶层,但益王早就拒绝受用她的礼拜,之所以,她才会变得这么高傲。
映姿虽然因为香浓的死,而陷入囹圄。奶娘却没有将这件事告知益王,准备着先斩后奏,坏就坏在,奶娘的胆子已经到了肆无忌惮的地步,却完全忽略了一个问题,这里是建昌城,以及王府都是益王的地盘,不用看别的,王府的小厮不敢,但还有那么多视益王唯马首是瞻的护卫。
香浓一死,早就有护卫快马加鞭的跑去通知益王。益王去的地方,也不过在城外百里开外的村子里,很快就接到了护卫的所有禀报。
益王一听到映姿摊上了人命案子,脑袋马上嗡的一声响,如同被人敲了一闷棍一般,始终接受不了,这才刚出来一天时间,府里竟然出了翻天覆地的泼天祸事,更想不通映姿怎会又成了杀人犯?
一个平素里温和善良的映姿,为何总与命案牵扯在一起?之前殷王妃的死,映姿好心送过去一盘点心,却成了杀人的证据;现在香浓又被刺腹而死,在众目睽睽之下,却都看到死后的香浓,正躺在映姿的怀里,杀了人,还紧紧抱着死者,似乎太不合逻辑了?
映姿有那么傻吗?还是说映姿看似聪明,实则就是一个傻得透彻的女人?
不论是什么,映姿都是他心目中最爱怜的王妃,他视她如生命般的重要!
但是,眼前还有另外的糟心事急等着他去处理,现在不仅有五具村民的尸体,许多县衙已经纷纷来报,也已经出现了因各种原因而死的百姓,益王早已处在了几近疯狂的状态。
几个县都在频频死人,根本就不是正常的命案,这可是百年难遇的怪事,这么大的藩地,因为意外,疾病而死的人也不是一个两个,好似并不奇怪!
可是却偏偏那些死去的人,在临死之前,都是因失去了理智,而变得疯狂起来,和暴毙的商贾有着相差无异的症状。
各县的仵作都请到了一起,共同商议,一致认同,那些死者都应该服用了致幻的药,才让他们疯疯癫癫,连死都不惧怕!
益王初步怀疑,定是那个陷害他的幕后黑手,推动的这一切,其目的还在彻查中。
尽管棘手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益王却更担心因为自己的延误,而让映姿丢掉性命,失去了映姿,就等于失去了一切,做再多的事情也再无意义。
益王只能先暂时搁置眼前的多数命案,交代完各县令,带着护卫,与吴将军马不停蹄的赶了回来,半路上正巧碰上因为找不到仵作,而到处转悠的捕快。
益王脸色阴沉,憔悴,似有许多倦意,他仔细地扫视了大堂所有的人,最后一眼落在了映姿的身上。
益王尽量靠近映姿,双手捧起映姿的脸颊,带着几分歉意的口气说道:“对不起,怪我不好,仅仅出去一天,就让你摊上人命案子,全都是我的错,没有安排妥当,尽力保护好你,不然,也不会闹出这么大的案子。”
映姿的脸伏在益王温暖的大手里,听着益王因疼惜而生出的歉意,心里一阵感动,在这一刻,映姿百感交集,一下子找到了可倾诉的人,之前所受的委屈,立即奔涌而出。映姿也顾不得众人的眼光,猛然扑在益王的怀里,泪如泉涌:“我没事,只要你能相信我没有杀人就足以!”
益王倍感疼惜,不停地在映姿耳边喃喃细语,尽量安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