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姿可叹,前一段时间,还不辞辛苦的去府衙的大牢,审讯犯人,今日里竟然戏剧性的以一个杀人犯的身份,又回到府衙大牢,而且大牢的牢间正是罗氏待过的地方。
映姿亲审罗氏,还了罗氏一个清白,就如同催促罗氏再给自己腾地方一般。
更可悲的是,明知道奶娘是幕后最大的黑手,由于唯一的证人香浓已死,所有的希望也跟着烟消云散。
而自己仅凭猜测,无法作为真凭实据,根本就不会有人相信,益王更会说自己无理取闹。
映姿与绿荷坐在牢间的地上,一想起这事,就止不住大笑特笑,一直笑得肚子抽搐才为止。
绿荷吓得不轻,以为是映姿承受不住,翻天覆地的变化,而精神失常,赶紧把映姿抱在怀里,不停地安慰:“姑娘莫怕,姑娘莫怕,等王爷来了,一定会还我们清白,救我们出去的。”
“我没事,只是感到事情太突然,有点不可思议!”映姿从绿荷的怀里撤了出来,坐正了身子,静静地凝视着眼前的一切。
牢房一切如常,没有任何一丝改变,还是腥臭熏天的味道,还是鲜血淋漓的女犯人,还是同样的场景,又哭又喊的,静坐无声的,又唱又跳的,躺着的人又似睡非睡,站着的人低头沉思等等,形态各异。
就是一点好像不一样,牢房里的亮光比之前更显得亮堂,大概是映姿已经适应了这样阴暗的环境。
映姿扭头看了看眉头紧锁的绿荷,一脸的歉意:“绿荷,你要是想怨就怨我吧,如果不是我耐不住寂寞,非要出来散心,也不会碰到香浓,那一幕更不会出现。你又怎能随我二次进到这地牢里。”
香浓第一次闯进青竹苑,而非要以赎罪为借口,死皮赖脸的赖在青竹苑不想走,如果不是强行把她拖出去,她一样能闹出什么;再则映姿即便不出门,难道她就不能第二次、第三次再次闯入?
绿荷冷笑了一声:“姑娘说什么呢,倘若被人一直惦记着,任凭你到了哪里,也不一定能躲得过。”
那倒也是,她们要想有意而为之,一计不成,定会再生二计,映姿很赞成绿荷的说法。
但是细想起来,映姿不免脸上多了些惨淡的愁云,她不知道自己的人生,为何总是摆脱不了勾心斗角,甚至一不小心,就会付出宝贵的生命?
更不明白的是,几乎每个女人见了她,都会穷追不舍,在京城彭府如此,在王府亦是如此,难道自己脸上天生就有惹人厌烦的东西?
映姿此时的心境几乎崩溃,人与人之间,特别是女人与女人之间,为何相处起来会这么难?
映姿唯一的希望只能寄托于益王,希望益王能够早些回到王府,及时解救她出牢房。
映姿突然一股倦意袭来,瞌睡打个不停,睡眼朦胧之中,听到牢房的门被人吱扭一声开了,一个人径直地向映姿走来。映姿促使自己让困倦消散,提起精神,抬头望去,那个人满脸地笑意,长相特别普通,年龄也在三十出头,一身牢头衣装的打扮。
映姿见她面生得很,之前来牢房的几次,倒是看到过几个女牢头,里面却没有一个像似她这样长相的女子。
“你为何要去杀人?”女子蹲下身子,怔怔地盯着映姿的脸。
映姿愣住了,不曾有一面之识的女子,说话的直接,就如同认识自己好久一样,尤其是那眼神,更多的是惋惜:“我说我没有杀人,你信吗?”
“信!”女子竟然毫不避讳地坐在了映姿的身旁,有着促膝长谈的打算,“自古以来,天下真正的美女寥寥无几,彭王妃应该算一个,你完全可凭着你的美貌,掌控所有的一切,哪能给别人喘息的机会,这就说明,你只是把你自己当成一个普通的女子。”
映姿仔细看去,一个其貌不扬的中年女子,说话的语气,简截了当,且又老气横秋,好像历经沧桑,对人世间的许多事都已看破一般。她能直言不讳地与映姿说出这些话,似乎对映姿的遭遇,早已知晓是非曲直。
映姿倒是很好奇,世间还有这般特别的女子,便问道:“你相信我没有杀人?”
女子微微一笑,不经意间,脸颊中有一侧显出一个浅浅地酒窝,依旧答非所问:“由于琐事缠身,我请了一段时间的假,之所以错过了精彩的一幕,听说王爷身边有一个长相俊美的小哥,曾经把府衙里官爷们都破获不了的罗氏一案,竟给易如反掌地破获,我猜想应该是彭王妃你吧?”
好厉害的女子,没有亲眼所见,竟然靠猜测,竟能分毫不差的点明一切。映姿惊叹,莫非是自己碰上女神仙了?不,这可是晚上,难道是女鬼?
映姿心里一颤,把身子微微缩了缩。
是神仙也就罢了,万一碰到女鬼可就惨了,映姿曾经听说,只要是游魂野鬼,必须找一个替死的活人,她才能有机会去人间投胎。
这里可是几十年,甚至上百年建立起来的地牢,里面到底死了多少人,估摸着手指头和脚指头加起来,连续数上一晚上,都不一定凑够数。可想而知,地牢里面飘浮着不计其数的游魂野鬼。
映姿越来越加深了内心的惧意,想着寻求绿荷的帮助,不曾想,她的上下皮早已打得不可开交,映姿和女子说的话,她根本就没往心里去,如果有人轻轻一弹指,估摸着绿荷定能倒下地去。
映姿最后的希望,只能寄托于女牢里的其她女犯人。当映姿的眼睛注视到每个牢间时,几乎惊掉了下巴,她们刚刚还都是形态各异的姿势,一个个的眼神也都是滴溜溜乱转,精神满满。这会可好,全都躺在干草上,酣然入睡,有的甚至还打着响亮地鼾声。
映姿已经抑制不住内心的恐惧,开始惊惶不安,纤瘦的身子越缩越紧:“你……你……你到底是……是谁?想……想……想干什么?”
女子一听,哈哈大笑:“你没看出我是牢头吗?眼神这么不好?”
映姿坚信,她绝不是牢头:“不,你不是牢头,我从来就没见过你!”
女子上下左右地看了看,自己的一身打扮,怎么看都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女牢头:“难道我不像吗?我好像记得我刚刚跟你说过,我请了一段时间的假期,你没见过我也很正常。”
映姿壮着胆子仔细看着女子,她裸露出来的皮肤都显得白白净净,绝对和伤痕累累的女犯人联系不到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