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钟炀脑子好用,有远见有谋略,就算凤清修为高深。
可仅靠他们两人,想要把无上宫推到一个让人望尘莫及的高度,也需要很长时间来筹谋。
在无上宫缓步发展的时候,凤清动手清理了一些参与当年之事的小家族。
从那些人的嘴里,她知道不只是几大世家,连大部分小家族也参与了当年之事,何其可笑?
君家树大招风,不知碍了多少人的眼,才会让这么多人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他们当年到底是如何密谋的?竟完全躲开了君家的眼线。
凤清四处寻找木灵的下落,当年君瑶说过,他们是为了抢夺木灵才会围攻君家。
可木灵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会引得整个上清境的家族不惜联手也要对付君家。
她找了许久,始终没有木灵的任何消息,让凤清都不由开始怀疑木灵到底是不是真实存在的。
她觉得这极有可能是南宫家为了整合力量编造出来的谎言,目的就是蚕食君家的势力。
君家虽是炼丹师世家,但高明的炼丹术能引来无数高手愿意为君家效力。
只要有君家在,南宫家就永远盖不过君家。
想要家族更上一层楼,就只能拔除头顶的钉子。
在知道这些消息的那夜,凤清在无上宫的屋顶上枯坐了许久,谁也不知她在想什么。
连钟炀都觉得凤清明明就站在他面前,却像是离的很远。
他们之间仿佛隔了一层看不到的屏障,他再也走不到她身边。
她也再做不回从前快乐的凤清。
她越来越沉默,每灭掉一个家族后都会一个人在屋顶吹风,看着偌大的上清境人流涌动。
钟炀想让她不要多想,多思伤神,却知道劝不动她,只能更用心的去经营好无上宫,让她不用再为了无上宫之事而劳心伤神。
凤清的修为在每一次枯坐后都会得到小小的突破,她突破的速度很快,哪怕是各大世家闭关的老祖,她也能和他们掰掰手腕。
可她的状态却让钟炀越来越担心。
她太不对劲了,修为到了凤清这个境界也只有顿悟才能得到突破。
可她到底顿悟了些什么东西?能让她的修为在极短的时间里窜的那么快?
直到某天,凤清开口问他:“你说,人活着的意义到底是什么?”
听到这话,他沉默了许久。
他好像知道凤清一直以来都在想些什么了。
君家治病救人,向来与人为善,每年都会免费为治不起病买不起丹药的人治病,发放丹药。
不只是上清境,在整个大陆,他们都声名远扬。
人人都知君家良善,悬壶济世。
可这并没有为君家带来善果,反而成了将他们推向死亡的刀。
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木灵,他们能毫不犹豫的将刀对准自己的恩人。
君家的善心在这样的人面前,显得多么可笑。
凤清想不明白,善良真的是种错吗?
人活着若是不能保持一颗良善的心,让这世上到处都充斥着虚伪,丑恶,这样的世界,有存在的必要?
凤清思索的问题让她不停的在死胡同里打转,可她的修为却越来越高,这是另一种层面的顿悟。
钟炀清晰的意识到,她正在一步步走向毁灭。
他曾无数次试着把她从深渊拉出来,可凤清执念太深了,甚至为了不让自己影响到他,常常对他避而不见。
她总是一个人孤零零的,谁都不允许靠近,每次看到她,她都在看着远方。
除了报仇外,她又将那些丑陋的人性一点点拆分深入了解,然后一个人默默消化。
终于,她的修为步入了一个新的高度。
而如今的无上宫,也以一种强硬的姿态猝然闯进了上清境所有人眼中。
那些世家知道无上宫的存在时已经太晚,先别说宫主凤清的修为他们根本惹不起,就无上宫本身也已经足够强大。
她终于把刀对准了几大世家。
那把捅向君家的刀,历经几千年的风霜雨雪后终于炼成了一把无往不利的神兵利器,毫不犹豫对准了他们的心脏。
她最先下手的,是当年根本不够资格步入世家大族行列的凌家。
当年不过二等家族,踩着君家人的尸骨成了六大世家之一。
几千年过去,他们还记得上清境曾经有个治病救人的君家吗?还记得惨死在他们刀下的亡魂吗?
他们到死都想不明白好端端的为什么家族会遭此横祸。
凤清也不想把自己的所作所为跟君家扯上一丁点关系,所以在清理小家族时,顺手解决了不少荼害百姓的害虫。
这让她的行动越发无法预测。
这世上除了钟炀外,没有人知道她是在为君家复仇。
她一袭白衣,一柄长剑,单枪匹马一个人,将凌家满门屠灭,没有留下一个活口。
就像当年他们屠戮君家时一样,襁褓里的婴儿也没有放过。
比起心狠,在九幽山脉待了上千年的凤清远在他们之上。
他们能面无表情的杀死连站都站不起来的婴孩,她也可以。
她踩着满地鲜血从残破的凌家大门一步步走出来,在她身后留下一串鲜红的脚印。
出来的瞬间,就对上了南宫浔猩红的眼睛。
凤清没有多看他一眼,从他身旁走过。
南宫浔却拉住了她,声音都在颤抖:“他们,他们到底哪里得罪你了?那些都只是什么都不懂的孩子!”
是啊,什么都不懂的孩子,为什么他们也能下得去手呢?
凤清抽回自己的手,朝南宫浔露出个冰冷的笑,声音像是从十八层地狱里吹出的风,让南宫浔遍体生寒。
“下一个,就是你南宫家,回去告诉南宫昂,把所有闭关的老祖都叫出来,不然凭他们几个废物,挡不住我的。”
“凤清!”南宫浔不敢置信的看着她,浑身都在颤抖:“你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凤清看着他通红的眼,愣愣的看了会后,伸手勾住南宫浔的脖子,垫脚朝他吻去。
南宫浔怔愣片刻后一手搂住她的腰,用力撕咬她的唇瓣,直到把她的唇咬的鲜血淋漓才肯放开。
他红着眼,眼泪落了下来:“你真要对南宫家下手?”
凤清抬手擦掉他脸上的泪,勾起唇角又舔了舔他的唇:“是啊,我的目标是上清境所有世家,你们太碍眼了,我看着心烦,但是你……”
她视线在南宫浔脸上转了一圈:“我很满意,所以,我不会杀你。”
她拍了拍南宫浔苍白的脸,忽略他眼中升腾而起的杀意:“南宫浔啊南宫浔,哪怕知道你当初骗了我,可这么多年了,你还是我唯一喜欢过的人。”
“可是我啊,现在感觉不到喜欢了,我好像已经不知道什么是喜欢了。”
“就像你当初在我身上确认你喜不喜欢我一样,我也想确认一下,我还喜不喜欢你。”
南宫浔眸光越发幽深。
在凤清话音落下的下一秒,一柄寒光凌冽的长剑猛然从她胸口刺入,鲜血弥漫转瞬之间染红她的白衣,在她身上以极快的速度绽放出一朵噬魂夺命的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