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竟然在自己不知道的情况下,未婚先孕了!
还是与一个自己本不打算共渡终生的人,孕育了一个新的神只,覆水难收,想起来便火大!
但此时不是发火的时候,这孩子怎么来的,她得拉上罪魁祸首好好捋一捋。
于是,羲华对钿钿挥手:“你先下去!”
钿钿迟疑了片刻,摇了摇头,又起身对她屈了屈膝,道:“吉先生从那些恐怖的魔武士手中救了婢子和小殿下,照理婢子本该对先生唯命是从。可天女娘娘在此,未得娘娘吩咐,婢子弗敢从命。”
羲华:“……”
该死的,这身壳子穿在身上,也有不那么便利的时候。
她以眼神示意九韶!赶紧打发她走!
一向最顺她意的九韶却仿佛没看见一般,连她在心底的疾声厉色都不管不顾,只对钿钿问:“阿弥可好?他连日被困受了惊吓,需得静养,你将这道符化入水中喂他服下,令他安睡一日一夜,方可破除阴霾,清明正心。”
“是!”钿钿接了符,定睛一看,奇道:“娘娘,这符,为何会有这般多?”
羲华也好奇一望,见不是一张,而是一沓。
九韶解释道:“分给那些曾被困于珠萃宫中的众人吧。”
钿钿顿时感动得眼中雾气弥漫,对他连连道谢。
羲华看得有些气闷,明明是自己的侍女,却被他在这里做好人!且分明救人闯关的也是自己,这不知好歹的小姑娘倒是对旁人感恩戴德,对自己,反倒一句“照理、本该”,便打发了?
真是越想越火大,她哼了一声,抱起了胳膊。
但转念一想,九韶用自己的身份对承天殿诸人施恩,间接来说,这功德还是得记在自己头上,如此说来,她倒是不亏啊。
九韶这才望向她,眼中的无奈分明是在感慨她总算想明白了。
羲华不想领情,咬牙:还是欠揍!
钿钿告退后,九韶反倒拿起了乔,自顾自地躺下,还将被子拉到了胸前,双手交叉,平放于锦缎之上。
羲华清嗓子咳了两声,见他还是老神在在地闭着眼睛,不情不愿地坐到了榻边。
“你受的伤虽重,却未伤及根本,只要不动用法力,当可很快恢复。”她眼珠一转,不直入主题,先言其他:“可你妄动法力,压上这最后一根稻草,真元受损,神识遭创。唉,或许要在这榻上躺个十月一载的了。”
“哦?”九韶倒是顺着她:“如此说来,方才我给钿钿的那些符,已经令我雪上加霜,恶化至此了?”
羲华听出了调侃之意,知道自己的想法在他面前根本无所遁形,却依旧不甘示弱,嘴硬道:“没错。谁让你雨露均沾,连个小侍女都不忘记,可不就消耗过剧,自作自受了。”
九韶觉得她这话中有话,奈何他虽然于情事一道上开窍的早,很久以前便认定了此生唯一,却因为实战经验过少,听不出她这样语带风凉,其实是醋了。
于是他认认真真地向她致歉:“对不住,我不该如此消耗你的身体,事到如今,还要劳烦你为我施法疗伤了。”然后又很直男地道:“我的身体灵气充沛,你别客气,尽管抽了用。”
羲华:“……”
她努力组织了几回语言,仍不知该如何找回场子,再加上他们一日不换回身体,心底的灵犀牵绊就一日不除,她想说什么,其实在脱口之前他便能觉察到。
被人将心事一览无余,初始时分外不适,适应后羞涩之感早便烟消云散了。以往还觉得有些意趣,时至今日,真该结束了。
九韶性格温雅,以往即便察觉了她的意图也不会抢话,如今却一反常态,赶在她之前径直开口:“不可于此时行换身之事,会伤到孩子。”
孩子!
羲华本就打算与他厘清此事,却因为扭捏,一直拖拖沓沓不开口,东拉西扯个没完没了,此刻被他突然说出来,竟有一种被抓包的难堪。
既然如此,索性摊开了。她施法在榻前变了张软椅出来,舒舒服服地坐下,质问道:“说说吧,你是何时趁我之危的?”
九韶:“……”
他只是脾气好,不是没有脾气!她如此怀疑他的人品,他生气了啊!
于是,九韶哼了一声,闭上眼睛,把鼻孔朝向她。
羲华兀自猜测起来:“莫不是日前在幽海那次,我被那只鳌虾灌醉,轻薄了你?”
九韶猛地睁开了眼睛,脸上的表情十分精彩。
羲华根本没注意到他,自己先推翻了:“不!不可能,这便是我趁你之危了。我的人品我自己清楚,定然不会做出如此无耻之事。”
九韶:“…………!!!”
“更何况,区区几日,孩子竟然都成型了,即便你我的传承太好,也不该长的如此迅速。”
羲华继续冥思苦想:“再往前便是去那灵潭之前了。时间倒是对得上,不过,我一向洁身自好,那时与你连手都未曾牵过,怎的凭空出来一个孩子。”
九韶彻底没脾气了,提醒她:“不是之前,亦不是之后,那便是在灵潭中发生的。”
羲华猛地蹙眉:“难道是换身之时发生的那个……那个……”
她将手放在了唇上,忽然又意识到这不是自己的身体,顿时一个哆嗦,匆忙把手放下了。
九韶提醒她:“若是亲吻便能孕育孩子,这世间意外失身的女子想必要多上许多。”
羲华本能地赧然:“哎呀,你怎么能轻易把亲……把那两个字说出来了!”
九韶倒是泰然:“事到如今,你我更亲密的事都做过了,区区亲吻,亦不是第一次了,有何说不得。”
羲华的脸红了,周身热气腾腾的:“谁跟你做亲密的事了!我不记得,我不认!”
九韶其实也没有他表现出来的那般淡然,不过觉得自己身为男子,既然做了错事,便不能一味推脱,该勇于承担的,便要承担起来。
所以,这个直男勇于承担的做法便是诚恳认错:“对不住,我不知你对此事如此抵触,想来这换身之事于你困扰良多,我定会很快找出方法,解此次换身之忧。”
羲华:“……”
方才还说为了孩子,不能于此时行换身之事呢。
片刻后羲华闷闷道:“罢了,此事容后再议,还是接着复盘,想想你我究竟何时有了这……这孩子的罢。”
九韶诧异于她这直面真相的勇气,还以为这个话题今日到此为止了,没想到她竟然捉着不放,一时不知如何开口,只得点了点头。
羲华拧眉苦思:“刚进入灵潭之时?不!不对,那时你我根本无暇分身,连坐下来喝杯茶的功夫都没有。那就是从魇珠幻境中出来之后?我怎么记得之后并没有多久,你我便遇到井旷自戕,水晶宫地震。紧接着便是换身之事,怎么看怎么也不可能有机会……那个……造人……”
九韶听得想捂脸,片刻后又觉得不能再放任她这么胡乱猜测下去,否则,他真是无颜再躺在这里了。
于是,他从心中有那么一丝丝暗喜,转为了祈祷这场对话赶紧结束。
要结束,便得他替她想出个头绪。
羲华还在纠结,只听九韶道:“不是之前,亦不是之后。那便是在魇珠幻境中吧。”
此言一出,羲华猛地住嘴,瞪大了眼睛。
“你是说……魇珠幻境中,你我分别附身于前鲲鹏之主井旷与婠漓夫人……的时候?”
羲华撇了撇了嘴,心中如同吃了飞蝇那般膈应,有一种自己纯洁的感情被玷污了一般的感觉。
一向最会活跃气氛的她也沉默了,脸上的神色变幻,笑得比哭还难看。
“那幻境中的事……竟然真的发生在你我身上了?那岂非……井……井焕,”羲华说得万分艰难:“井焕真成了你我的……”
后面的话实在说不下去,两人的目光一齐投在九韶的小腹上。
口上虽然没说,他俩却不约而同地在心中想着:“若是有子如井焕,那还不如没有。有无什么办法,让这孩子先回归极乐?”
九韶腹中的小凤凰:好害怕,我爹爹和娘亲想联手把我扼杀在胎腹中了。
正在赶来云都的井焕:阿……阿嚏,谁在背后蛐蛐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