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陈太忠第一次**裸地展示他的决心:三年进全国十强,加上他已经经历的这一年,就是四年带着北崇冲进十强。
全国两千多个县区,一年前,北崇铁铁地是排在两千名之后,在省内也是垫底,跟敬德、明信争夺全省倒数第一。
真能三年冲全省第一,四年冲全国十强,那就是放了老大的卫星——谁见过经济增长这么快的县区?可陈太忠还就敢这么说,并且摆出了依据。
黄汉祥看了他好一阵,才笑着问一句,“油页岩不玩了?”
“有它不多没它不少,”陈太忠摇摇头,“北崇想要脚步扎实地发展,不能指望单一经济,那样固然可能走得快一点,但是受外界的影响太大,其兴也勃焉,其亡也忽焉,还是要多种行业并举,多种经济并行,增强抗风险能力。”
这个话,他是有资格说的,那两大特色产业,五大支柱,他是要实打实地做出来,并且前景是可以预期的。
“雄心不小,”黄汉祥听得就笑,“听你这话,就这几年功夫,你是要在山沟里,打造个大都市出来?”
“大都市不敢说,超过我上面的阳州市,问题不大,”陈太忠傲然回答。
“油页岩项目不要了?”黄汉祥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似乎是在做出诱惑。
“不要了,”陈太忠摇摇头,很干脆地表示,“兄弟县区上吧,到时候我封山,油页岩不许出北崇——影响环境。”
黄汉祥上下打量他两眼,眉头一皱,端起啤酒来灌,放下酒瓶之后笑一声,“别跟我装,你是怕油页岩项目,北崇出钱太多。”
这话真是一针见血。在北崇亟待发展的时候,一个油页岩项目,可以撬动整个北崇的经济发展,有陈太忠这种做事不择手段的区长,项目上下来的钱,照样可能被挪用——只要还得上就行了。
但是北崇发展到这一步,油页岩撬动经济的效果。就要弱一些了,尤其是北崇得到省军区那块土地的开发权之后。财政压力会获得极大的缓解——此前的电厂和苎麻等项目,投入巨大,却是区里借来的钱,早晚是要还的。
而黄汉祥更是点明:以前你北崇没钱,张着嘴等着国家喂,现在有点小钱了,就怕申请这个项目,国家让你投入的配套费水涨船高。
事实上,一个大项目。国家拨款大部分,地方筹备配套费,是很正常的,甚至北崇当初电厂的选址,都是这么搞的——乡镇里拿不出足够的配套费,那就是诚意不足。
很显然,当初北崇申请油页岩项目。和现在申请,配套费极有可能有变化,现在北崇的发展已经超过了云中,急追花城,配套费增加也是应该的——要不就没诚意了。
陈太忠被说中了心事,老脸一红。干笑一声,“我北崇好不容易攒点家底,不能随便挥霍……现在都是借钱过日子呢。”
那要是不让你出配套费呢?黄汉祥很想这么问一句,不过再想一想,这个项目,自己当初是吹过牛,要帮着搞下来的。这话就问不出口了。
“唉,都怪你搞这个单永麒,”他叹口气,“油页岩项目还得往后推一推了。”
“单永麒……”陈太忠登时就无语凝噎了,“他能跟油页岩挂上勾?”
“都说单永麒不跑,我家老三也不至于落到候补,”黄汉祥没好气地瞪他一眼。
“神马?”陈太忠一时间听得目瞪口呆,他还是第一次听说,自己能影响一个政治、局委员的前途,定一定神之后,他觉得老黄是在诈和,“这开玩笑的吧?”
孙淑英提前四五个月,都知道马飞鸣要动,时间都把握得很好了,那么,黄和祥能不能入局,应该几个月前就有了定数——错非遇到不可抗力,这几个月是不会发生意外的。
单永麒这个案子算意外吗?真是意外,但是别人看起来很重要的事情,在那一帮决定了大多数人命运的眼里,不算意外——区区一个副省跑了,还能影响到大会?
更别说此事发生在大会前夕,怕是临时改,都没那时间。
“我也觉得……可能是开玩笑,”黄汉祥还是比较要脸的,不能张口胡说八道,然而下一刻,他口风一转,“但是别人都这么说,还有那一家的推波助澜……你知道的。”
“紫家?”陈太忠的眉头一皱,在恒北最早操作油页岩项目的,就是紫家的人,结果一字眉临场变卦,狠狠地抽了一记耳光。
而地北单永麒的事儿,也跟紫家有牵扯,起码这家人推动了这一件事。
“他家就是一团散沙,哪里有那种能力?”黄汉祥不屑地笑一笑,然后又摇一摇头,“据说是有人拿单永麒说事,针对的还不止老三,挺闹腾的。”
“姓单的连个中央委员都不是,大会前临时失踪,就能影响到三叔入局……不要这么搞笑吧?”陈太忠轻笑一声,不以为然地发话,“这是选政治、局委员,不是选村委会主任。”
官员在上任之前,都是要夹着尾巴做人的,这是所谓的低调,尘埃落定之前,一切皆有可能,高调极可能导致别人不满,遭遇更多的变数,反不为美。
但那只是针对低级官场而言的,高级官场,是利益博弈场,尤其是到了政治、局委员这一层,该谁上,谁不该上,这里面的说法实在太多了,不可能一夜之间出现大的变数。
这样级别的变数,往往意味着天下大乱。
“老三入局,本来也就勉强,”黄汉祥苦笑一声,“被人抽了一记后腿,那只有考虑下一届了,反正他才五十岁……但是这个单永麒,没起好作用。”
“是他找到我头上了,不是我找的他,”陈太忠轻声嘀咕一句。
“好了,这个就不说了,”黄汉祥也不想跟他争执这种小事,这种事情,外人是看不出来名堂的,黄家人都没几个能看懂。
倒是黄老后来说了一句——老三这一届上,是有点急了,容不下他的人太多。
反正不管怎么说,陈太忠弄出的这档子事儿,确实是给黄和祥带去被动了——堂堂的一个省委常委,被老黄家欺负得失踪了,这可不好。
可是陈某人觉得,这事儿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所以就又问一句,“不是郑文彬都入局了吗?将来是三叔的助力吧。”
“卡你三叔才是正经,谁会卡郑文彬?”黄汉祥气得鼻孔冒烟,却也懒得多说,这原本是黄家的一步妙招,老三没入局,反倒是被人看做古怪了——其实也不算古怪,黄家在局委里还是多了个新面孔,老三下一届能上的话,郑文彬也还能再撑一届,算是扶一把。
这些事情,以后你会懂的,我就不跟你解释了,黄老二摇摇头,开个新话题,“你这次来,除了见小孙,和帮张馨活动……还有什么事?”
“我主要是来帮省地电跑钱来了,跟凯瑟琳借钱,”陈太忠话还没说完,正好凯瑟琳和伊丽莎白拿着钥匙开门进来,“哦,很糟糕的天气。”
“我想,波拿巴?拿破仑一定是遇到了类似的天气,所以他没有征服俄国,否则的话,没准现在跟中国接壤的是法国。”
“喂喂,你们说话注意点,”陈太忠听得实在有点哭笑不得,于是直着嗓子喊一句,“有领导在,你们看着点。”
“无所谓了,谁没有年轻过?”黄汉祥很随意地一摆手,他才不会在意这些年轻人的大呼小叫,“跟肯尼迪家借了多少?”
“二十个亿,样子货,”陈太忠微微一笑,“凯瑟琳也没想着一定要投资,打算帮恒北骗点贷款,银行不上当,她才会投资,反正也不是没钱……就是这点事儿嘛。”
“这种小事,你不用跟我解释,”黄汉祥一听就明白了,骗贷款的事儿,谁没干过?“然后就没别的事了?”
“没了,”陈太忠摇摇头,此次京城之行,他感触颇深,这个感触不是董飞燕的强劲双腿,也不是林莹的曲径层峦,而是真真实实地感受到——物是人非!
面对尚彩霞,他都没什么话可说了,也就是说曾经的蒙老板,都离他越来越远了,别人副国了,他还是正处,有什么可以沟通的呢?
“还有,”他猛地想起来一件事,“我们区的区委书记,该是我一肩挑吧?”
咱不带这么打脸的,黄汉祥想了一想,觉得有些话说出来不合适,于是婉转地表示,“你再干一两年,我给你这个区长加高配……成不?”
北崇的区长不过是正处,高配就是副厅了,一年两之后副厅……听起来不错。
但是陈太忠更在意的是,区长高配,那就是说……我还是做不了区委书记?“谁当区委书记?”
“呵呵,”黄汉祥笑一笑,很随意地问一句,“对你来说,谁当不一样吗?”
“那我就没别的问题了,高配不高配,倒是无所谓,”陈太忠微微一笑,老黄原本说可以试一试,现在看来是不成了,恒北官场,终究不是黄家人说了算的。
他原本就没报了多大希望,那副厅也就不用惦记了,省得老黄又有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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