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那被叫做什么牛首、狗头之类的水龙头,原本不过值个千把块的玩意儿,被相关人等花了大价钱买回来,陈太忠心里,肯定是有点不平衡的。
要知道,那是被人硬生生地抢去的呢,几圈下来就莫名其妙地被洗白了,就成了当初抢你一道,现在再抢你一道了。
偏偏地,人家还有自己的一套歪理,一套规则,真的是想起来就让人生气。
所以说西方人标榜的民主和公正,也就是那么回事,扯淡得很,想到这个,陈主任看看尼克,笑着发问了,“尼克,我记得你在伯明翰,有自己的地下势力?”
“哦,我已经改邪归正了,”尼克脸一绷,神情煞是肃穆,“你知道,现在我对吸毒都不是很有瘾了,人要是有了目标,那就可以变得崇高起来。”
“哦,不吸毒了?那真的太遗憾了,”陈太忠笑着摇摇头,“我还以为,你一定会喜欢我送你的那两块礼物呢。”
“偶尔……偶尔还吸,你知道,搞政治是很容易让人精神紧张的,”尼克一听,人家要借机收回那两块海洛因不给了,登时就着急了,笑着解释。
“偶尔放纵一下,也是会对身心有好处的,吸大麻的名人比比皆是,我不过……不过就是比他们走得略微靠前了一点嘛,那又有什么?”
“好吧,我不想听你的解释,”陈太忠笑着摇摇头。随即盯着他,一副极其认真的表情,“不过你不能否认,你跟那些地下势力,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吧?”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你这副神情,我觉得有点危险,”尼克笑着点点头,他并不是蠢蛋。事实证明,他地反应还是很敏锐的,“好吧,就算是你说的这样。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吗?我的朋友?”
“听说过香榭丽舍地悲伤之夜吗?”陈太忠笑吟吟地看着他。那次他地巴黎购物实在太野蛮了一点。所以那一晚得了这么个名声。
“是你干地?”尼克地眼睛。登时张得老大。这件事情在欧洲是如此地著名。尤其带给上流社会地震惊。实在是太深刻了。
想想就能知道。一年一度最重要地节日前夕。“购物天堂”地巴黎发生这么大地事情。那是何等震撼人心地事情。
“不是我干地。”陈太忠很决绝地否认。心说你们能标榜公正。这做了婊子还立牌坊地事情。哥们儿也能做啊。他笑着摇摇头。“我只是通过某些渠道。获得了部分赃物。你知道。这涉及到国家机密。我没有权力向你解释事情地详细经过。”
“呃……那么好吧。我也相信。不是你干地。呵呵。”尼克笑着点点头。不过他看向陈太忠地眼中。还是不免夹杂了些许地狐疑。“你到底想说些什么?”
“抵押啊。我从来没发现。你怎么这么笨呢?”陈太忠看着他。笑着一摊双手。“我觉得我说得很清楚了吧?利用你掌握地地下渠道。把这些东西抵押进去。我只有一个要求。你不许透露物主是谁。”
“你不相信政府担保。那么,我用珠宝担保抵押,总不是问题吧?难道我说得不够清楚吗?”
“悲伤之夜的失物……”尼克沉吟了好半天,还是颓然地摇摇头,“不行啊,这里牵扯的巨头太多了,我的压力会很大的。”
“哦,那么好吧,我去找别人好了,”陈太忠心说,这个钱你不挣,照样有人挣。
以前他没想过拿珠宝大做文章,那是因为有心理障碍,总觉得这是贼赃,拿出去的话,不但容易引起事端,而且也总觉得这面子上下不来,想我堂堂的罗天上仙,做事儿不能这么跌份儿吧?
可是,他今天想起了那几个水龙头的状况,心里那份歉疚,登时就被抛到脑后了,哥们儿只是按着你们的习惯走,这么一来,大家总不能说我什么了吧?
你要找别人?尼克听到这话,登时又是一愣,心说这家伙手里居然有这种货,消息一旦传出去,绝对是欧美几大豪门大力追查地对象,尤其是那些做出了巨额赔偿的保险公司,更是决不会放过此人!
尼克对保险公司的认识,比一般人深刻很多,他非常清楚,得罪了英国女王或者首相,问题不会很大,得罪了法国甚至美国的总统,其实也就是那么回事,但是得罪了保险公司那后果还真的不堪设想!
小事上,保险公司的威力,或者体现不出来毕竟,良好地形象是保险公司所追求的目标,可是在大事上,在保险公司做出了巨额赔付的大事上,一旦沾手,注定是会生不如死。
我会不会被灭口呢?这是他下一刻考虑到的问题,陈太忠既然将这种私密的事情都说了出来,显然,他若是不答应的话,被自杀的可能性很大。
我就知道,跟这家伙在一起,准没有好事!尼克心里,不无愤懑地嚷嚷着。
不过,好处也是显而易见的,下一刻,他的思路开始了转折,经手黑货地话,其间地利益,尼克也非常地清楚,这世界上,总有那么一些利益,是值得人冒着掉头的风险去干地。
比如说贩毒、军火……而眼下这一桩买卖,也是如此,其间能产生的利益,真的令人咋舌,最关键的是,尼克知道,这玩意儿的风险,其实比贩毒小多了不过就是要注意遵守规则而已。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是中国的谚语,不过,类似的俗语,在英国也不少。踯躅半天,他终于拿定了主意,“你能把细节说一说吗?”
“这个……我做不了主,”陈太忠沉吟一下,先做出了这种回答,现在的他,已经习惯了自贬身份,倒也没觉得是如何尴尬地事情,“我要跟人商量一下……我们是很民主的。”
你们民主不民主。关我鸟事,那是干预你们国家政治的借口而已!尼克心里恨恨地腹诽一句,却是因此越发地坐实了对陈太忠身份的猜测,不过。他的脸上却是恰到好处的笑容。
“呵呵,那我敬候佳音……不过,先跟你打个招呼,赃物的话,最高的抵押价格就是市场价的两成,你要有心理准备。”
“嗯,我会把你地话带到的。”陈太忠沉着脸点点头,也不置可否,事实上他只是找个借口,盘点一下须弥戒内珠宝的标价而已。
他以前一直没注意这些玩意儿,甚至,唐亦萱那个须弥戒里,没准珠宝比他这里的还值钱得多呢,谁要他以前不注意呢。
接下来一下午地时间,陈太忠就是拿个计算器。坐在房间里不住地加减了,还好,珠宝虽多,顶级的却是有限的,品级不够的,直接忽视就完了。
他粗粗地算了算。再把法郎换算成英镑,大致有了一个差不多的数额,约莫就是二十多亿英镑的珠宝算起来他席卷的数百家商店及其仓库,这点数字,真地不值得一提,虽然仅仅是珠宝。
而且,这还只是珠宝首饰,更而且,唐亦萱拿走的。还不算在其中!
总之就是二十多亿。他又花了约莫两个小时,才挑拣出了他认为便于抵押的货色。太高端的不好,太低端的又浪费时间,约莫就是三亿英镑左右的珠宝。
一千多件不到两千件,平均下来,一件也不过十五万左右,正是合适高端群体消化的内容。
等到他走出房间的时候,才发现代表团尚未归来,下午是素波市政府在同伯明翰代表团的敲定各种合作交流事宜,虽然大部分内容在电话、传真和电邮中已经谈得差不多了,但是敲定还是需要一定地时间。
不过,说是去倒时差的尼克倒是醒了,正无所事事地满大厅溜达呢,还有两个市政府的秘书之类的人,在他身边说说笑笑的宾至如归的感觉,大抵就是这样了。
只是尼克看起来,没什么心思聊,有一句没一句地,目光也比较茫然,直到见到了陈太忠,眼中才放出些许的光芒来,“哈,陈处,你醒了?”“你还是叫我陈太忠吧,”陈太忠有点接受不了他的新称呼,怪声怪气的听起来像“蟾蜍”,“怎么,没出去转转?”
“在等你给我找的导游,”尼克笑一下,来了精神,“呵呵,不过说实话,倒时差真的是一件苦差事,还好我没有去日本,否则会感觉自己像是半夜里爬出来的吸血鬼了。”
那两位看得有点瞠目结舌,我们还以为这英国人不会笑呢,敢情,人家这笑容也是分人呢,也不知道这凤凰的陈主任,是怎么笼络住这个英国议员的?
第九百二十二章相互妥协
尼克虽然是混在代表团里地,不过他地行程,却是不受约束的,1997年工党执政以来,出台了一系列地地方政府改革方案,议会委员会的决策权虽然一度被否,可是由于实现了市长直选,市政府这帮人反倒是要看地方议会议员的脸色。
这也是尼克想要竞争议长的缘由之一。
既然见到陈太忠出来,他也懒得再等晚上的招待餐了,“呵呵,走吧,带我出去看看,在北京没呆多长时间,很希望近距离接触这个神奇的国家。”
那俩工作人员对视一眼,其中一个问了一句,“陈主任,天快黑了,需要有人陪同的吧?”
这话纯属扯淡,眼下不过五点多钟,离天黑最少还有三个小时,不过人家的意思是说,我们想要陪同。
“私人关系,随便走走而已。”陈太忠笑着摇摇头,拒绝了他们的建议,和尼克两个人遛遛达达地走了出来,连车也懒得开了,就在大街上晃悠着。
“这里,比我想想的要繁华,”尼克这话虽是无话找话,却也是存了几分真诚地语气,可见。有些人妖魔化中国只是单纯地为了妖魔化,有些人却是什么也不知道,就跟着摇旗呐喊了,尼议员大概是属于后者。
“不跟你扯那些了。这么说吧,珠宝大概市值是两亿多,”陈太忠可是没陪着他压马路瞎侃的兴趣,“按两成抵押的话,原则上我们同意。”
“三亿多……”尼克沉默了,显然,这个数字让他有点惊讶。纵然他已经有了一些准备,好半天之后,他才沉声发问,“是因为中午我说的五千万,你才有三亿,还是说你仅仅只有三亿?”
“这个……我也不清楚,”陈太忠耸耸肩膀,直接推给那些莫须有的同事了,“他们是这么告我的。我就这么转述给你。”
“有件事情,我想,我有必要告诉你,”尼克沉吟一下,“悲伤之夜失踪的珠宝中,有几件。原主人希望赎回去……”
敢情,他下午在等待回信的时候,仔细梳理了一下陈太忠的请求,才愕然地发现,这件事情其实很有必要投机一下,无论是从敛财地角度出发,还是从政治的角度出拥有一国政府的地下支持,这会是他难得的政治资本。
这越发地坚定了他投机地决心,风险从来都是和收益成正比的。不会投机做什么的政治家?
不久之后。欧洲传来了消息,这单买卖完全接得下来。不过,那一夜丢失的珠宝中,很有一些可以称之为价值连城,更有个别的更是接近非卖品的性质,是用来展示的。
尼克地地下渠道里,有人接到了暗红,就是要寻回其中的几件,所以,他必须解释清楚:买卖可以做,但是希望你把那几件玩意儿,物归原主。
“物归原主吗?想都不要想,”陈太忠冷哼一声,“我从来不是慈善家,说句实话,我倒是很有兴趣把这些物主送回天国去。”
这话实在是太强硬了,尼克被震慑得老半天说不出话来,足足愣了有半分钟,他才苦笑一声,“我已经说了,他们是有意出钱买回去的。”
“嗯,这个倒是能谈一谈,”陈太忠笑着点点头,“按市场价赎回吗?”
“肯定不会了,”尼克苦一边笑着摇头,一边用眼角的余光去窥视他的反应,“他们愿意用一成的价格赎回,这是规矩当然,做为回报,他们不会问出处的,也就是说,你将珠宝变现,不会有任何的后帐。”
“才一成?”陈太忠冷笑着摇头,“我对这个建议不感兴趣,过个百八十年的,谁还会追究这些珠宝地出处?”
“这其实算是保护费,”见他没有震怒,尼克自然愿意多解释一点,“你过一道手,跟他们收钱就好了,你应该知道,珠宝的价钱……都是炒作出来的。”
“你不用说了,”陈太忠伸出手来,“把失物的名单给我,如果在我的货源内,我会剔除掉的。”
“好吧,我直说好了,”尼克见这厮油盐不进,只能遗憾地耸耸肩膀,一摊手,“名单我会给你地,但是其中有一件……跟我能利用的渠道有关,我希望你能网开一面。”
“哦,这个啊……”陈太忠沉吟一下,觉得这厮的要求实在不算太过分,于是笑着点点头,“那么好吧,还好只是一件,就算不在我手里,我也会帮你追回的。”
他还是拎得清轻重的,既然跟尼克的渠道有关,那在这一点上妥协,是很有必要的,否则这抵押都难免要出问题,“不过希望你和你的渠道,能管好自己的嘴巴,不需要我说第二次吧?”
“这个你放心好了,”尼克笑着答他,“嘴不紧地,早就消失了,而且我这边知道这件事地,连我在内不超过三个人。”
这件事情谈妥,他的心情就大为放松了,陈太忠也心情大好,不管怎么说,又是一大笔投资被搞定了,接下来地时间,两人遛遛达达地边走边聊。
聊着聊着,就走到了机关事务管理局门口,一辆桑塔纳两千冲两人按一按喇叭,却是许纯良从窗户里探出了头,“太忠,来素波了?”
“呵呵,接待英国客人嘛,”陈太忠顺手拍拍身边的尼克,“没办法,这家伙一定要让朱秉松把我从凤凰喊过来招呼他。”
“呵呵,这个就是那个议员?”许纯良推开车门走了下来,笑嘻嘻地向尼克一伸手,
陈太忠可是知道尼克的又臭又硬的鸟脾气,生恐他得罪了自己朋友,才待要转头暗示他,谁想尼克已经笑嘻嘻地伸了手出去,说的却是汉语,还是比较标准的那种,“你好,很高兴认识你。”
陈某人的嘴巴登时愕然张开了,倒不是因为这发音很标准,也不是因为尼克居然懂礼貌了,而是他猛地想到,中午自己和刘彬的谈话,不会真的让这厮听清楚了吧?
要是真的被听清楚,那可实在太丢人了!大家都知道,陈太忠是个很要面子的家伙,所以这一刻他真觉得有点颜面扫地。
见到两个中国人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尼克高兴了,哈哈一笑,“怎么样,我的中语说得很棒吧?”
“哈哈,”听到后面这样阴阳怪气的话,尤其还是此人说的还是“中语”,陈太忠和许纯良登时捧腹大笑了起来。
三个人站在路边聊了一会儿,许纯良的英语,基本上也就是蹦单词儿的水准,尼克的汉语更是惨不忍睹,不过,这并不用妨碍大家聊天,连猜带说的,也挺热闹。
约莫过了十来分钟,许纯良抬手看看手表,冲这二位点点头,“我有点事情,先走了,太忠,替我好好地招待一下英国的贵客啊。”
“为什么呢?”尼克不干了,笑嘻嘻地拉住了他的手,“许,这样半路离去,可是很失礼的哦,晚上一起吃饭吧?”
“这个……其实我不是很喜欢西餐的,”许纯良也没想到,这家伙如此热情,一时间有点纳闷,禁不住斜眼瞟一下陈太忠,这是怎么回事儿啊?
“来了中国,当然要吃中餐了,”尼克脸上笑嘻嘻的,拉着他的手不放,“我只待几天,既然是陈的朋友,我想我的邀请不冒昧吧?”
“咳咳,”陈太忠重重地咳嗽两声,才向尼克点点头,“哦,我忘记向你介绍了,许纯良是许省长的儿子,尼克,我想你可以松手了。“许省长?”尼克眨巴眨巴眼睛,不过,看到陈太忠的脸上有点不高兴,他还是笑一声,放开了许纯良的手。
最终,许纯良还是却不过尼克的热情,三个人坐着桑塔纳到了一家叫做“故湘”的饭店,不大却是装潢还算考究尼克说了,他爱吃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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