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护卫我终于找到你了,主子有事在找你,你快过去吧,别让主子等急了。”
辻羲刚清醒,就听见身下有一道紧急催促的声音响起。
他顺着声音向下看去,就见树下站着一个穿着灰扑扑古装的小厮,眼中盛满了焦灼急色。
“我知道了,这就去。”
辻羲从树干上一跃而下,边走边接受原主的记忆。
原主本是江湖上的人,16岁外出闯荡。
年纪小,不懂人情世故。
他救人后被对方的仇家盯上,不小心受了重伤,命悬一线之际被前去寺庙为已逝的夫君上香的将军夫人所救。
得知夫人膝下只有一七岁孩童,孤儿寡母的可怜,他心生不忍。
江湖人士最讲义气,为报答她的救命之恩,他定下七年之约。
在这期间,他将守护将军府安全。
如果不出意外,今年他就能还完恩情,离开将军府,重新闯荡江湖。
越是不出意外,这个意外偏偏越是会发生。
他不仅没能离开,命也葬送在了这里。
“李护卫,你能快点吗?夫人已经等很长时间了。”
“急什么?我不是在走。”
一个冷冷的眼神扔过去,小厮瞬间哆嗦一下,低下头不再说话。
欺软怕硬,辻羲在心里嗤笑一声。
路程并不远,几分钟就到了夫人的庭院。
夫人是一个三十岁的美貌妇人,与初见丧夫的憔悴形成鲜明的对比。
此刻的她,明艳动人,眉眼间再无一丝忧愁。
“夫人,你找我?”
辻羲直接走了进来,没有行任何一礼。
夫人并不在意这点小事,而是神情略有些担忧地道:“辻羲,今日我喊你来,是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夫人请说。”
辻羲并没有直接答应。
原主就是过于相信他们一家,没有听内容直接爽快同意,后期才会命丧于此。
夫人见他无动于衷,纤纤细眉轻微地皱了下。
“小毅这孩子脾气怪,自从入了国子监听学,我怕他在里面惹出什么麻烦,所以今日我厚着脸皮想请你陪在他身边。”
国子监入学年龄一般为14岁至19岁,小毅也就是姜毅,今年恰好符合最小入学标准。
圣上因为将军的奉献,特意下旨让姜毅入学。
将军夫人只有这一个孩子做靠山,对他如珍如宝。
说姜毅脾气怪都是轻的,那性格,是真正的胆大包天。
只是以前一直在将军府和大街上横,没有遇见硬茬。
但在国子监就不同了,有权有势的人比比皆是,一不小心就会得罪人,到最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将军夫人是大家出身,心中必定明白。
而原主身为江湖人,性格大大咧咧,一心报恩,根本不会朝这上面想。
辻羲目光直直地看着她,直把夫人看的心略有些慌张。
夫人压下忐忑不安的心,朝他笑了笑。
“你也知道,小毅把你当成大哥看待,他平时最听你的话了。”
“夫人,你当初救了我一命,我用七年护将军府不受外贼烦扰,保府内平安,这好像不包括入学陪读吧?”
夫人嘴角的笑意一僵,很快又消失不见,无人察觉,只除了一直盯着她看的辻羲。
辻羲心中冷笑一声。
看她这模样,说不定姜毅已经在国子监惹了不小的麻烦。
所以原主在刚陪读就有源源不断的人找麻烦也解释的清了。
“李护卫,夫人救命之恩暂且不谈,那你吃住都在府里,用的可都是将军府的银子,你不该报答一下吗?”
夫人身旁的一等大丫环巧心站出来指控他。
辻羲连个眼神都没给她,直接对上未开口的夫人,“你也是这么认为的?”
“巧心,住嘴。”
夫人敷衍地瞪了巧心一眼,让她退下。
她转而看向辻羲,眼中尽是诚恳。
“你别听巧心胡说,你帮我们看家护院,给你银子是应该的。”
言下之意,你保将军府平安,我们支付了报酬,两不相欠。
关于恩情,你并没有还。
辻羲轻笑一声,并未再言语,而是转头看向了四周。
“小毅那人手紧缺,你看你准备何时过去?我好早做准备。”
夫人以为他妥协,终于松了口气。
“大管家怎么不在?”
辻羲看了一圈,都没看到熟悉的人影。
夫人眼神迷茫了一瞬,“你找他可是有事?陪读的准备工作我来做就好了。”
“陪读?”
辻羲眉眼一挑,好奇地道:“我何时答应了?”
“你刚才不是...”
夫人话语一顿,他刚才确实没有同意,一切是自己的猜测。
刹那间,柔软的手帕在她手中撕扯出细小的裂缝。
嘴唇动了动,试探几遍,才扬起最佳柔弱的弧度。
“管家在重整内务,任务繁重,还是不要打扰他了,你有什么事可以直接告诉我。”
“不行哦,工钱掌管在大管家手里,夫人你说这七年的银钱给了我,可惜我并没有收到一分,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我得找管家问个明白。”
辻羲无辜地摇了摇头,固执的就要找到管家问个明白。
这件事还要多亏原主良善。
他觉得孤儿寡母生活不易,为了偿还恩情,不要府里的一针一线。
七年间,连个将军府的花瓣都不知道什么滋味。
个人的吃穿住行都是靠他在外做工换来的。
“去把管家叫过来。”
夫人脸色有些微的不好,她冷着脸指使一旁的小厮去喊人。
大管家来的迅速,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就出现在面前。
他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喊了声夫人。
夫人精神不太好,见到他后急忙询询问:“辻羲每月上工的银钱,你可曾发放?”
“回夫人,李护卫不是来报恩的吗?他并未签卖身契,也不是府里的奴仆,并不需发放工钱啊。”
大管家脸上一片茫然。
他见屋内几人面色不对,心中一紧,立马弯腰试探地道:“夫人您忘了?李护卫初来时您说他不是下人,要把他当贵客看待的。”
只有契约的下人才有工钱拿,贵客,那是上宾,怎么能拿钱侮辱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