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辻羲又忙了几天,房子才算完全整理好。
这天,他抽出时间打算翻新门前的土地,将王大爷给的种子种下去。
他兴致勃勃地动手翻新土地,不等他播种杨世喜的电话忽然打了过来。
“爸,你现在在哪儿?咱们那个房子怎么被人住了?”
杨世喜很不满,语气里满是质问。
他这段时间过的特别不好。
自从他把刘佳接过来后,开销越发的大,生活都要入不敷出了。
房子是押三付一,目前倒是不用担心,可他要多养一个人,钱就有点不够用了。
不止如此,他的工作到现在都没有稳定下来。
一开始他还想挑挑看,可结果根本没人看上他。
就连好一点的销售都要大专以上,可他只有高中学历,又没有一技之长,最后只好向他爸学,进厂拧螺丝。
他以为跟着父亲的脚步,就能撑起一个家,但他高估了自己。
一天站十四小时,人都要废了,回家还有一堆事要处理,他根本撑不下去。
自从他爸不给他钱花后,他的生活水平就严重缩水,手头拮据,很多东西都是能省就省。
最近因为他的抠搜,刘佳看他的眼神都有些不对了。
杨世喜心里很不舒坦。
学妹是有钱人,看不上他情有可原,可刘佳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凭什么看不起他。
工作做不下去,家里待的也郁闷,他便想起了许久未联系的父亲。
他想起以前不回家,父亲隔三差五的电话,而这次......
杨世喜心里拧巴了许久。
硬气不联系?
装可怜求原谅?
他都想了一遍。
两种不同的道路,前者荆棘遍地,艰险前行,后者虽有海浪卷着船帆,但终究有指引的方向。
他思考良久后决定,他不打算闹别扭了。
这段难熬的时间,让他更加清楚的明白,他离不开自己的父亲。
他想着自己是做儿子的,总不能让父亲先低头吧,所以在有空时他就回了原来住的地方。
可等他开门时,却发现锁已经被换了,他进不去。
纳闷之际,屋主恰巧回来见他缩着身子研究锁,还把他误会成了小偷打电话报了警。
他到现在都还记得警察和屋主在他讲清真相后鄙夷的神情。
那是什么表情呢?
大概就是连亲生父亲都不要你,你这人到底是有多垃圾,那种嫌弃,令他非常难堪。
在他看来,他是没错的,可好像所有人都不理解他,都站在他的对立面。
他想甩脸色走人,可他又急需父亲的帮助,所以纠结良久,做了许多思想工作后他还是打通了这个电话。
“那房子是租的,别人为什么不能住?”
辻羲将种子撒进土里,漫不经心地道:“怎么,你这是过不下去想起给我打电话了?”
电话那头一时之间没了声音。
片刻后,杨世喜的声音忽然变得低沉压抑。
“爸,你非要和你儿子划清界限吗?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告诉我我改还不行吗?”
“做错了什么?你年纪轻轻忘性就这么大了?连你自己做过的事都能忘,我可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辻羲笑呵呵的讽刺,听的杨世喜怒火中烧。
“爸,你这么对我,我妈要是泉下有知,你想好怎么交代了吗?”
辻羲轻笑一声,“你妈要是知道,她该喜大普奔,放鞭炮庆祝才是。”
大概被偏爱的永远有恃无恐,所以杨世喜才敢拿原主的妻子来恐吓他。
或许是他潜意识认为杨辻羲会看在他妈的面子上不会不管他。
这也要怪原主,从小到大过于宠溺,从来没有忤逆过孩子,满足他的一切需求,才导致他不尊长辈,敢对他这么说话。
辻羲想到这,心里的火气更大。
“你别想用你妈来威胁我,我不吃这套,还有事吗?没事我挂了。”
杨世喜被气的脸色发青,他深呼吸一口气,咬牙切齿道:“你到底在哪儿?你要是不管我,信不信我死给你看!”
杨世喜太过自信。
自信到他不觉得身后是悬崖峭壁。
自信他在外真的没有退路的那天,他依然可以回家,回到永远为他敞开的避风港。
自信父亲看到自己吃苦受罪,会心疼,会低头劝自己回家。
父亲不会不管他的,他不是也说了吗?
打掉孩子,他重新回归校园,父亲就会原谅他,重新接纳他。
或许就是因为有这种想法存在,他才会将房子租在离他不远处,并在此刻以死威胁。
辻羲压根不知道他的想法,不然一定会嗤之以鼻。
他又不是他‘亲儿子’,他为什么要为他心疼。
对于这种一心让别人奉献,自私自利的男人,他都不屑入眼。
听着耳边以死相逼的话,辻羲笑了。
这是发自内心的闷笑,是看跳梁小丑的嘲笑。
杨世喜到现在都没明白,眼前的人已经不是无条件宠爱他的父亲了。
听着对面的笑声,杨世喜捏紧了手机,“你笑什么?”
难道是威胁过头,疯了?
辻羲收起笑容,平复不断震颤的胸膛,然后缓缓开口:“我笑你够愚蠢!”
“你想死死一边去,不用给我说。”
“哦,对了,多买点安眠药,这个不痛,还不会给社会造成麻烦,最适合你了。”
话落,不等他的反应,辻羲瞬间变脸,直接面无表情的将电话挂断。
听着话筒传来的嘟嘟声,杨世喜太阳穴突突乱跳,掌中的手机似乎都要被他捏爆。
他居然敢挂他电话?
他都不怕他真的会死吗?
杨世喜坐在公园的花坛上,瞪着大眼要把手机盯出一个窟窿。
父亲究竟受了什么刺激?
冷漠,不近人情,完全没有以前的影子了。
杨世喜不顾周身异样的眼光,从白天坐到黑夜,如同雕塑般一动不动。
他很混乱,一直想不明白。
直到手机铃声响起,他才恍惚地回神。
看着上面刘佳二字,皱了皱眉,无动于衷。
电话响了几十秒后挂断,然后又亮起,挂断,亮起,挂断...
杨世喜摸摸裤兜,很想点支烟迷惑下自己,可他太穷,香烟早已吸完,许久没买过新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