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上织女们每人手中拿着一朵菊花,一时间也猜不透考题的意图,不过化繁就简总归没有什么坏处,至少成绩不会太难看。
钱大人见织女们准备就绪,再次上台。
“接下来比拼的是绣功和技法,所绣花样便是大家手中的菊花,母胚便是上一环节所织布料,另外绣针、手绷、剪刀和七彩丝线已经分发到了每人手中,如有其他需要可知会场务人员,我们会尽量满足。本环节没有任何标准,亦不作任何要求,各位尽情发挥即可。时间为一个时辰,如果没有异议,比赛正式开始。”
大部分织女闻声而动,也有不少人并没有急于下针,其中便包括萧萱和香蒲。
“别人都开始了,她们怎么杵在那里不动?”
“你没听说过,磨刀不误砍柴工。”
“针都是现成的,也不用磨呀。”
“切,不可理喻。”
台下围观的人显然有内行也有外行,正所谓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虽然泾渭分明,也难免有交汇之处,斗几句嘴是不可避免的。不过,不管是内行还是外行都被几位迟迟不落针的织女吸引住了,大家都在猜她们是不是正在酝酿出奇制胜的方法,所以才不着急。
这时,香蒲拿起七彩丝线,用针一一穿好,并整齐的摆在织机上。然后,用手轻轻抚摸着布匹上的经纬线,口中一边默念着什么,一边将针线固定在特定位置上。
一旁的萧萱无意间瞥了一眼,柳眉微皱,继续盯着手中的菊花若有所思。
离着十几步之遥的白千书,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萱儿,你怎么了,虽说时间还算宽裕,但也不能这样浪费呀。这一动不动的,是不是病了。不行,我的上去看看。”
刚欲上前,被一人拦住。
“白兄弟,可算找到你了,不好了,那个孔尚书又来了,现在就在郡衙,钱大人让我带你一同过去。”
“萧兄,不知萧将军在不在郡衙内?”
“我父亲要在就好了,现在没人能压制住他。”萧世廉急得直跺脚。
“萧兄莫急,这孔尚书多半是来兴师问罪的,咱们先去会会他。”
白千书临走前看了一眼赛场,见萧萱已然着手绣了起来,这才放下心来。
一行人匆匆赶回郡衙,见门口官差一脸焦急,脸色甚是难看。
“钱大人,你可回来了。”
“人呢?”
“就在前厅,刚发了一通火。”
钱大人皱了皱眉,平复了一下心神,突然高声道:“孔尚书,孔尚书,下官因事耽搁回来晚了,还请恕罪。”
一旁的白千书差点笑出声,该说不说,这钱大人官场上这套还真是驾轻就熟。
来到前厅,见孔尚书正襟危坐,三人齐齐拱手行礼。
孔尚书一脸蔑视,冷哼道:“钱大人,你可知外边都乱成了一锅粥,一斗粮食的价格已经涨到了将近300文,百姓们已经身处水深火热之中,你居然还有心思搞什么织女大赛。”
“孔大人,咱们不是说好了十日期限吗?这才第二日,我们正在筹集粮……”
钱大人话没说完便被孔尚书打断:“等你们筹集到钱粮,百姓们全都饿死了。别以为我不知道,郡衙早已经是坐吃山空,你们这样一直拖下去,无非就是想让当地的乡绅富户继续放血,我说的是也不是?”
“禀孔大人,适逢大灾之年,吴州百姓能够同舟共济,共建家园,是当下朝廷缺钱少粮情况下最值得欣慰的一件事,一旦度过难关我会向朝廷禀明,并一一嘉奖。”
“哼——,说的好听,我怎么听说有些捐赠是被迫的,不捐赠便无法参与城东土地竞拍,你这叫什么,以权谋私,巧取豪夺,与强盗何异?”
白千书见钱大人看向自己,也不便在后边窝着了。
“孔大人,看来是对城东竞拍的条件有异议。我们提出救灾助民、资金实力、坐镇织女这三个要求完全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白大人,我倒要听听商业竞拍和救助灾民到底有什么关系。”
“钱大人筹划大型织造坊的初衷是为朝廷增加更多的税收,同时也为生民提供更多保障。试问一个在大灾之时都不愿意慷慨解囊的吝啬鬼,又怎么能肩负起如此重大的国家和社会责任,孔大人你说是也不是?”
“你可是拿我当三岁孩童,理由再冠冕堂皇还不是为了募集灾银。既然是为了救助灾民我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过如果让我查出有私贪善款的行为,定要禀明圣上,严加惩处。”
孔尚书随即对钱大人道:“钱大人,麻烦你将近日捐赠的明细拿给我看。”
“这个……”
“钱大人,难道你要拒绝。”
“孔大人稍等。”
钱大人看了眼白千书,眼中尽显无奈,不一会从内堂拿出一个账本。
孔大人眯着眼,仔细翻看了一遍,质问道:“不要告诉我就只有三万两现银,其他难道都是布料和物资。”
“确实如此,目前为止,只有周氏、沈氏和顾氏各捐了一万两,合计三万两,其中一万两用于枫桥寺的修缮,其余两万两一部分用于灾民房屋加固、采购帐篷和保暖物资,一部分本地就近采购粮食用于施粥救困,剩下的大概还有三五千两已经派人去外地采买粮食,明后天便可运回苏州城。”
“三五千两,充其量两万斗粮食,你可知吴郡灾民十几万,即便省吃俭用能够让灾民吃几天。”
“下官粗略算了一下,大概够用半个月左右。”
“不要告诉我,你就靠这点粮食来平抑粮价,让吴州灾民度过难关?”
“下官,会继续想办法。”
孔尚书将账本扔到一边,站起身整了整衣冠,径直朝门外走去。
“你们慢慢想办法吧,不过别忘了咱们的十日之约。”
“恭送孔大人!”
见孔尚书出了门口,白千书将一个衙役叫过来耳语了几句。衙役心领神会,追了出去。
钱大人看着门口叹了口气:“这孔尚书到底何意?”
“还能是何意,来探底的呗。他走时体态轻盈无比,看来此行的目的是达到了,这还多亏了钱大人的烟雾弹。”
“烟雾弹?”
“哦,我说的是关于捐银的用途和数额钱大人说的虚虚实实,两万两和两千两的差距可是不小。”
“粮食和粮价关乎你我性命,自然要谨慎些。”
“钱大人做的对,如此我们便多了个杀手锏。对了,第一批粮食估计今晚后半夜就能到,到时一定要避开耳目,偷偷运进官仓。还有粮价暴涨到300文一斗的消息,是时候好好宣传一下了,顺带把苏州大兴土木,灾民月钱丰厚的事情也一并散布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