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蔚修泽的声音,吸引了屋子里众人的注意力。

“大人,您回来了。”

“恭喜丞相大人喜获麟儿!”

“都起来吧。”

男人快步走到了摇篮边上,目光不自觉的被里面的新生儿吸引,心里很是复杂。

刚出生的婴儿,如月如玉。

那吹弹可破的小皮肤,皱皱巴巴的小手手,那眼睛处还凑到了一起。

男人皱了皱眉:“为什么这么丑!”

屋子众人:“.......”

南门婷秀听到丞相大人的话,直接就怒了!

她本来就是江湖中人,之前对蔚修泽这个丞相就已经有诸多不满,按正常的情况来说,孩子生完了,她也就应该离开了,但是想到这一胎四宝,她担心有什么并发症,所以决定留下观察一下孩子们的身体情况,也顺便照顾一下那个小姑娘。

现在这刚回来的父亲,第一句话不是喜悦,竟然是嫌弃孩子们长的丑,真是可怜了那小姑娘为他承受了那般生子之痛。

混了一辈子江湖的南门婷秀这暴脾气上来之后,当即就压制不住了。

“丞相大人,您这父亲是怎么当得。”

“十月怀胎,一朝分娩您知道是多么不容易的一件事么?”

“母亲要忍受了多大的痛苦才能生下孩子,那小姑娘生产的时候,身下的被子都被血浸透了,你知不知道!”

“您身为孩子们的父亲,怎么能嫌弃他们,而且老身接生了几十年,就没见过这般长相精致的宝宝们了。”

被劈头盖脸一顿训斥的蔚修泽,心中戾气横生,但是被他很好的控制住了,转头看向了这个大言不惭的人。

“你是谁?”潜意思,为什么在我家,还对我指手画脚。

“南门婷秀。”

他皱眉,看了一眼春竹。

春竹上前,低头连忙回答:“南门阿婆说,多胎的情况下,孩子和母亲都容易在产后出现身体虚弱的征兆,她的医术比较好,对这些事有经验,心疼小姐,所以就留下了帮着照看一晚。”

那边的南门阿婆正被自己小徒弟拽着袖子,提醒她注意自己的脾气,不要惹不必要的麻烦。

“哼,老身说的又没错!”

“一胎四宝,多大的祥瑞,竟然不知足,有多少孕妇是死在那产床上的.....”

小徒弟听到这话,被吓了个半死,抱住自己这不省心的师父的腰身,就要往后拖:“哎呀,师父,您快别说了...”

蔚修泽人面无表情的走到了师徒二人的身边。

强大的气场,给小学徒吓得瑟瑟发抖,南门阿婆的心里也有些发怵,但她毕竟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人了,看上去还算淡定 ,但是眼底还是有着一丝恐慌的,毕竟这丞相大人嗜血的名声比江湖上的杀人魔头都响亮,她也不擅长武力。

南门阿婆把小徒弟护在了身后,迎上了丞相大人的目光。

“你要做什么?”

蔚修泽在离她们两步远的时候停下了,清朗的声音从喉咙间传出。

“你会作画么?”

“什么?”南门婷秀诧异的脱口而出。

屋子里的人都很疑惑,丞相大人为何问出来这样一句前后不相连接的话。

蔚修泽耐着性子,继续问:“本相问,阿婆会作画么?”

有些懵的老婆婆,点了点头。

蔚修泽:“那就好,多谢阿婆帮助本相爱妻成功产子,蔚某定会以厚礼相谢,另外还请您和爱徒在我这相府多住些时日,以便确保我妻儿平安,事后蔚某会送上您满意的报酬。”

男人说完就双手相贴,对着这个接生婆行了一礼。

这可是惊呆了大家,实在是没见过大人这般有礼貌又这般说话的时候。

虽然他的语气是通知,不是商量,但是这已经是骇人听闻,世所罕见了!

而男人的这句爱妻,也引起了老婆子的注意。

暗地里想着‘看上去倒不像是那薄情的,难道自己之前猜错了?’

这般想着,她也起了心思,就顺着蔚修泽的话应答了下来。

“既然丞相大人开口了,那老身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多住几天便多住几天吧。”

旁白的小学徒听到之后马上就急了,一个劲儿的在后面拽她师父的袖子:“师父,不可啊.....”

第二日,阳光正好,微风不燥。

蔚修泽正在屋子里作画,燃烧着的地龙噼里啪啦的作响,窗户开着,透过窗花可以看到后山外面的一片寒梅林。

朵朵红梅傲然挺立在枝头,寒风送来了它淡淡的幽香,正所谓,斗雪吐艳九州下,凌寒留香天地间。

让人心头一震,就在这时,外面有敲门声响起。

“咚咚咚”

“进。”

“主子,人到了。”雷武把人领了进来。

南门婷秀:“老身见过丞相大人。”

“阿婆,快起来吧。”

蔚修泽看了一眼来人,语气平缓,感觉到眼前老婆婆的不安,他直接就开口。

“本相就开门见山了,需要您把帮我描述下灵儿生产时候的情形,我想画下来......”

“本来打算让您直接作画的,但是思来想去,还是本相自己来吧!”

南门阿婆有些诧异:“恕老身多嘴,请问丞相大人这是?”

男人温柔的笑了一下,眼里柔的都要滴出水来了,似乎想到什么让他开心的事情,但是很快就被一股浓浓的自责覆盖了。

“昨夜事发突然,没有陪伴在灵儿的身边,我很自责,我想要参与灵儿生活中的一切,她为我受罪,流血流泪的画面,我怎么能够不知道呢。”

“现在也唯有画作这一件事,能让我永远铭记这件事了。”

男人说的话字字深情,南门阿婆被眼前这个远近闻名的丞相大人彻彻底底的惊到了,只见蔚修泽垂眸望着桌案上的那一幅美人亭下小憩的画作。

指尖轻轻拂过画纸。

眼里的情意不似作假。

她也就爽快的应答了下来。

随着老人家的缓缓描述,那翩然舞动的画笔跃然纸上。

一笔一笔勾勒着女子生育时候的情形,男子很是认真的执笔,很快在画纸上就出现了一位身材婀娜,妩媚玲珑,但是眼神清澈的女子。

那女子正仰躺在木床上,嘴里咬着白色的棉布巾帕,一只手抓着从床梁上垂下来的白布,她的面容被痛苦和疲惫包围,但是眼睛里却有一股子坚韧,她的发梢被汗水打湿了,另一只手紧紧的抓着身侧的床单,腿张开,膝盖拱起,上面盖着一片绿色的绸缎,绸缎下有一位老妇人俯身在那,遮掩住了身形。

身下的床单已经给被鲜血染红。

周围站立的人手里都拿着很多不同的东西,但是大家的脸上都有着程度不同的担忧和惊讶之色。

从床前到外间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丫鬟打扮的人,端着一盆红血水,清澈和浑浊交替着,在紧挨着外门的地方,有一个女子摔在了地上,本该在手里的盆,扣倒在一边,那片地面被血红覆盖了,而扑到在地的丫鬟,眼中充满着惊惧。

虽然不能描绘当时那撕心裂肺的声音,但是简单的几个小场景,就能让人一眼被带入其中,仿佛真的亲眼看到了昨夜那惊心动魄的场面。

随着画作的成形,南门阿婆说的话一直萦绕在他的耳边和心头,从心脏处传来的阵痛就越来越深。

蔚修泽恨自己昨天没有陪伴在小女人的身边。

也恨自己不能代替她承受那--分骨之刑!

男人的最后一笔,落在了蝶灵滴落在胸口处的汗珠上。

同时,随着最后一笔落下。

蔚修泽眼里的泪水再也抑制不住,画笔被放下之后,往日里英勇无比的的男人扶着桌边,捂着自己的眼睛,牙齿紧闭,心痛的泪水从手指缝隙中流了下来。

悲痛的心境在窗外的雪白映衬下,显得那样的纯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