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你是谁,到底是谁派你来这里的?”
顺宝将这名尿了裤子的官员提了起来,几乎要把脸贴到对方的鼻尖。
“我说……我说,千万别杀我!”
这名官员几乎要崩溃了,看着顺宝几乎要喷火的表情,他毫不怀疑如果自己再唧唧歪歪的话对方肯定会在第一时间内把自己撕成碎片,他赶紧结结巴巴的说道。
“本官乃应州府新任通判康奈,乃是奉了……奉了高起潜高公公之命来调查你们的,还有督促你们尽快将秋粮和税银尽快押解进京,这些锦衣卫就是高公公派给下……下官的,目的就是给本官撑腰。这位大人,本……本官真的没有歹意啊!”
“歹你妈的意!”顺宝差点就被气乐了,你都带着锦衣卫准备砸场子了,还说没歹意,这得多天真的人才能相信你的话啊。
顺宝一把抽出了腰间的长刀就想将这家伙给宰了,可他的手很快就被一双充满老茧的手给压住了,回头一看,原来是他老子岳来福。
只见岳来福压住了顺宝的手,对这名叫做康奈的通判沉声喝道:“你此番前来郑知府知道吗?”
康奈摇摇头:“郑知府不知道,下官是瞒着他来的。”
“这就好!”岳来福仿佛松了口气,对顺宝说道:“这家伙不能杀,不管怎么说他也是朝廷命官,若是杀了会给少爷惹麻烦的!”
“这……”顺宝迟疑了一下。刚才这家伙不但要闯进岳家庄,而且还要把自己的老爹给抓起来,按说就是把这家伙杀上十次也难消自己心头之恨。可自家老爹说得也很有道理,虽然大家都知道朝廷对少爷已经起了戒心,可自己这些人只要还未和朝廷正式翻脸,那就是大明的臣子,刚才杀了那几名锦衣卫还能用误会来搪塞,可若把这个新上任的通判给宰了那自家少爷就算还不想反也得反了,想到这里。顺宝也不禁犹豫起来。
仿佛察觉到了顺宝眼中的杀意,康奈拼命的挣扎了起来。眼泪鼻涕都一起流了出来。
“大人,别杀我,我可是朝廷命官,杀了我朝廷不会放过你们的!”
顺宝眼中闪过一丝丝犹豫之色。最后才将手一松,把康奈如同仍破烂似地摔在了地上,“哼!杀你污了我的手,既然高起潜让你来应州府当通判,那你就应该好好在衙门里呆着,不要来五里寨了,否则下次再让我看打你来五里寨,老子就砍了你的狗头。还有,你回去告诉高起潜。我家少爷说了今年的粮税和税银我们不交了,让他自己想办法吧!现在你马上给我滚!”
说完,顺宝就象仍死狗似地将他扔到了地上。
康奈狼狈的爬了起来。带着那些锦衣卫抬上同伴的尸体狼狈的跑了……
发生在岳家庄门口的一幕自然瞒不过那些躲在远处看热闹的百姓,不到半天的时间,高起潜派人到五里寨找岳阳麻烦,却被人打回去的消息很快就传向了四面八方。
“什么?咱家派去收粮的通判竟然被打了回来,而且连锦衣卫都被杀了几个?”
在这件事过去不到一天,刚到太原上任的高起潜便收到了这个消息。得知消息的高起潜顿时便是暴跳如雷。
“反了,反了。这个岳阳好大的胆子,咱家一定要禀明皇上,请皇上立刻降旨将这个大逆不道之徒革职查办!”高起潜尖锐的声音响彻在书房里。
“公公,这件事如今可是闹大了,外面的人都在传呢,咱们该如何是好啊?”一名小太监有些担心的问道。
“怕什么!”高起潜瞪了他一眼,“这天下还是皇上的天下,他岳阳再横也不过是一名小小的参将,真要惹恼了皇上,只要皇上一道圣旨,便可将此人锁拿进京,眼下他不过是秋后的蚂蚱,最后蹦跶几下而已。”
“可那岳阳手里头有兵啊,当兵的丘八最是粗鲁不过,万一要是惹怒了他,这种人可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小太监还是很忠信的劝自家的老大。
“嗯,你说得也对,这些带兵的丘八动不动就闹事,什么闹饷、兵变之类的玩意就是他们这些人闹出来的。”高起潜听了小太监的话也觉得有道理,他也是当过辽东镇监军的人,知道那些当兵的德行,真要把这些人惹急了他们可是什么事都干的出来。
“如今事情麻烦了,那岳阳已经放出了风声,说今年的秋粮和税银他不打算交了。若果真如此那事情可就闹大了!”说到这里,高起潜的眼中露出了一丝惊慌。
由于岳阳的到来,历史已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如今的山西北路已经变成了明朝除了江南外的另一个赋税重地,北路每年缴纳的近百万担粮食和数十万两银子,已经占据了大明赋税的两成。别看这个数据好像不太多,但对于一个国家来说,两成已经是一个很大的比例了,崇祯之所以把高起潜和陈新甲派来,其目的就是要把这个赋税重地掌控在自己的手里。
这点作为皇帝家奴的高起潜是最明白不过的,自己若是把这件事办砸了,自己别说是继续受宠了,恐怕皇宫里的直殿监就是自己终老之所。高起潜可不想下半辈子成天和马桶屎尿打交道,所以无论如何他也要将这件事办成。
看到高起潜有些羞怒的神情,小太监也不敢胡乱出主意,只是低着头站在一旁不语。过了好一会
高起潜想了好一会,最后才说道:“这样吧,咱家马上写一封信,你立刻派人用快马赶到大同,将书信交给陈新甲,你告诉他,让他在九月二十三日和咱家在浑源州会合,这一次咱们带上山西诸多官员和武将,一起到浑源州去,咱家倒是看看,这个岳阳敢不敢违背上官的命令!他要是胆敢违背上官之命,咱家和陈新甲便可当着众人之面将他拿下,届时谅他也无话可说了吧!哈哈哈……”随着高起潜的笑声,他那尖锐的嗓子在书房里不同的飘荡着。
就在高起潜密谋着如何对付岳阳的时候,距离镇守太监府不到两里地的巡抚衙门里,山西巡抚许鼎臣也在自己的书房里和唐师爷商议着最近的局势。
许鼎臣坐在书房的书桌后,看着一旁的师爷道:“学颖,最近朝廷要有大动作了,皇上连番将高起潜和陈新甲派到了山西,很明显就是要对正宏下手啊,这下正宏有难了!”
唐师爷沉吟了片刻后也摇头叹道:“东翁,皇上此举却是太过急躁了,虽然岳阳行事有些孟浪,但对朝廷却是立了大功的。且不说岳阳这些年为我大明东征西讨,立下赫赫战功,就说他这两年上交给朝廷的赋税和粮食就占了朝廷赋税的两成,可皇上呢,竟然派了高起潜和陈新甲来意图谋夺臣子之物,这岂是明君所为?”
许鼎臣摇头道:“皇上太心急了,如今的朝廷虽然在钱财上颇为窘迫,但有了此次大捷,想必东奴也会老实一段时间,皇上大可腾出手来先讲流寇收拾掉,而后再对付东奴,可他却想要一口气吃成个胖子,竟然意欲对北路下手。正宏此人老夫还是颇为了解的,此人岂是束手待擒之辈?搞不好一场兵变就在眼前啊!”
唐师爷点点头表示同意,说起来许鼎臣对岳阳的评价还是很中肯的。他们认识岳阳也不是一两天了,早在岳阳还是一个小秀才的时候他们就认识了他,他们也是看着岳阳一步步走到今天这个位子的,原本是许鼎臣在罩着岳阳,时至今日,他也收到了丰厚的汇报。现在岳阳也在后面默默的支持着许鼎臣,否则许鼎臣也不会在巡抚这个位子上一坐就是五六年,无人可以轻易撼动他的位子。
两人正在商议间,突然有人敲响了门,唐师爷走出去开门一看,一名仆役将一封舒心交给了他。
唐师爷接过舒心,挥手让仆役出去后看了信封一眼,便将信封递给了许鼎臣笑道:“东翁,是郑知府从应州府送来的信件。”
许鼎臣接过信封,拆开一看,脸色不禁一变,失声到:“这个高起潜,胆子也太大了,他竟然派了新任的应州府通判在没有告知知府的情况下私自带着锦衣卫去查验岳家庄的粮仓和银库。”
“什么?竟有此事?”唐师爷也吓得一跳。
从古自今,粮仓银库无论对于朝廷还是个人都是最紧要的所在,在没有圣旨的情况下就擅自闯入人家的粮仓可是会和人家结下深仇的。
唐师爷赶紧问道:“东翁,结果如何?”
“还能如何?”许鼎臣苦笑起来:“接过一点也不出本官意料,那名通判被岳阳的管家以及应州府守备给狠狠的教训了一顿,就连锦衣卫都被杀了几名,这下事情闹大了。”
正当两人正在为这个消息感到震惊时,门口又传来许鼎臣管家的声音。
“老爷,高公公派人告知,他要在九月二十三日邀请您和太原、大同各级四品以上官员和武将一通联袂前往浑源州,一同检验浑源州的秋收情况!”
“什么?”
许鼎臣和唐师爷一下就愣住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