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私人别墅里有女人了?
是谁?
什么时候的事?
看着洪芸菲拎在手里的小西装,小刀脸色一僵,“那个是……”
“先不说这衣服的款式太成熟了点,就以你的身材,这衣服应该也塞不下你吧小刀。”
小刀话未说完,就被洪芸菲不紧不慢地抢断。
欧晴很瘦,而小刀微胖,这件西装别说穿,小刀套都套不进。
小刀咧嘴讪笑,打哈哈,“老夫人啊,您别这么说嘛,我已经很努力的在减肥了呢。”
“少顾左右而言他。”洪芸菲淡淡瞥了小刀一眼,语调慵懒却威严十足,吓得小刀脸上的笑立马挂不住了。
小刀有点慌了。
“这衣服谁的?”洪芸菲又问,声音微冷,犀利的目光极具穿透力地射在小刀的脸上。
与此同时,岑思雯也看向小刀,等着她的答案。
情急之下,小刀张口就道:“老夫人,这是四爷给您买的!”
洪芸菲啼笑皆非地瞅着睁眼说瞎话的小刀,简直快被这丫头蠢哭了。
“你觉得这衣服我能穿?”她挑眉,抖抖手里的小西装。
事已至此,小刀只能印着头皮点头,强装镇定地讪笑,“能啊!老夫人您试试,穿上肯定好看!嘿嘿嘿嘿……咳咳。”
不自然的笑声最后消失在老夫人凉飕飕的瞪视下。
洪芸菲拎着小西装左右看了看,然后嘴角微微一撇,似讥似讽地淡淡轻哼:“你们四爷这是去哪儿给我买的地摊货啊?居然连吊牌都没有诶!”
“呃……那个……”小刀感觉自己好像掉进了老夫人的大坑里。
面对老夫人极具压迫性的问题,小刀急得手心冒汗,垂着眸心虚地小声呐呐,“有吊牌的,是小刀笨手笨脚,见衣服有点皱了想熨一熨,哪知一不小心就把吊牌弄没了……”
“小刀!”
小刀话音未落,一直沉默不语的岑思雯倏然一声沉喝。
洪芸菲微不可见地皱了下眉,转眸看向岑思雯,那淡淡的眼神好似在说“我都没吼你吼什么”……
然而此刻的岑思雯一心只想知道被严谨尧金屋藏娇的女人是谁,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的突然出声已经惹得洪芸菲不快。
“岑小姐。”小刀转头看向岑思雯,不卑不亢地点了下头。
对于岑思雯,小刀对其没有很喜欢倒也算不上很讨厌,只是一种很平淡的感觉。
所以如果岑思雯对她客气点,她自然会对岑思雯礼貌些,可若是岑思雯对她颐指气使……
那她就没办法对她像对老夫人这样尊敬有加了。
“你今天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吗?敢唬弄老夫人!”岑思雯冷着脸,威风凛凛地呵斥道。
唬弄……
这个罪名有点大了。
老夫人的地位堪比太后,得罪了可是会吃不了兜着走的。
小刀终究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被岑思雯一喝,顿时有些慌了手脚,忙不迭地向洪芸菲解释,“啊……我、我……我没有……老夫人我……我不是……”
磕磕巴巴,语无伦次。
洪芸菲什么也没说,只是端起茶杯继续喝茶。
突然——
“哎呀!”洪芸菲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抖,茶水不知怎地就泼了少许在外套上。
洪芸菲的外套是米白色,泼上茶水就变得格外明显加难看。
“老夫人!”
“伯母!”
小刀和岑思雯以为洪芸菲被茶水烫到了,吓得双双朝她靠近。
一个抽纸巾,一个拿手绢,不约而同地想要为洪芸菲擦去衣服上的茶渍。
“没事没事!”洪芸菲轻轻摆手,云淡风轻地摇头道。
然后她拿起身边小西装,一脸得意加自豪地说:“我的宝贝儿子给我买了新衣服,我正好可以试试合不合身。你们知道吗?这可是我儿子第一次给我买新衣服呢!”
小刀嘴角抽搐。
老夫人这明显是在暗讽四爷不孝呢……
洪芸菲脱下身上的外套,换上小西装。
“啧……”换好之后,洪芸菲轻轻咂嘴,一边把衣摆往下拽了拽,一边忧伤地轻叹口气,“合身倒是挺合身的, 可是这款式……小刀啊,你觉得这衣服跟我搭吗?”
正心虚不已的小刀突然被老夫人点名,吓得心肝狠狠一颤,下意识地抬眸,即迎上老夫人犀利的目光。
小刀悄悄咽了口唾沫,看着七十岁的老太太穿着时尚的小西装……简直就是不伦不类。
其实最重要的是,老夫人和夫人完全是两种不同类型的女人,一个精明干练,一个温柔恬静,她俩的衣服,谁穿谁的都不合适。
年龄是其次,气质才是关键。
所以现在老夫人穿着夫人的衣服,看起来那真叫一个奇怪加滑稽。
“不太搭……”小刀抬手挠额,表情尴尬,几不可闻地喃喃。
她实在无法昧着良心说“搭”,而且老夫人又不瞎。
“嗯,我也觉得!”洪芸菲点头,完了轻轻一笑,“不过没关系,我儿子给我买的,即便不搭我也喜欢!”
看到老夫人开心得像个孩子,小刀觉得自己罪孽深重……
虽然歼诈狡猾的老夫人很可能是装的。
但不管怎样,她这个谎都撒得挺没水准的,搞得自己还骑虎难下了。
“我呀,回家得把这件衣服挂起来,天天看着,时刻提醒自己我的儿子对我有多好,他每天那么忙居然还给我买衣服,真是让我太感动了!”洪芸菲一边喜滋滋地说着,一边拿着被弄脏的衣服走出沙发。
小刀先是不明所以,当发现洪芸菲直直朝着洗衣房走去时,吓得连忙扑上去张开双臂挡在洪芸菲的面前。
“老夫人您去哪儿?!”小刀急喊,眼底难掩慌张。
“洗衣房。”洪芸菲用下巴点了点小刀身后已只有几步之遥的洗衣房。
本是试探,而今小刀的反应无疑是给了她明确的答案。
小刀慌了,“您您您……您去洗衣房干什么啊?”
“洗衣服啊!”洪芸菲理所当然地说道,然后像是自我调侃般抚了抚身上的小西装,“我儿子送我的这件衣服呢只适合放在家里供起来,穿出去吓人就免了吧 。”
“老夫人,洗衣服这种事儿是小刀这种下人做的,哪能让您亲自动手呢,我来吧我来吧——”小刀忙不迭地哂笑道,同时伸手去夺洪芸菲手里的脏衣服。
洪芸菲避开小刀伸来的手,把衣服藏在身后,笑米米地对过分热情的小刀摇头道:“不用不用,我这衣服不好洗,还是我自己来吧!”
“没事没事,老夫人,小刀是洗衣小能手,无论多不好洗的衣服我都能洗!真的!!”小刀雄赳赳气昂昂地说着,同时绕到洪芸菲的身后,不屈不挠地想要把衣服夺过来。
洪芸菲把手又挪回身前,且凉飕飕地看着又追到跟前来的小刀。
“可是我想自己洗。”洪芸菲说。
小刀即将触上衣服的手僵在半空,“……”
老夫人的语气淡淡的,却比疾言厉色更让人害怕。
小刀知道,不能再造次了,否则自己会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洪芸菲将小刀僵在半空的手轻轻拨开,然后径直走到洗衣房的门前。
手搭上门把,往下压……
压不动。
“里面有人吗?”洪芸菲回头看着小刀,明知故问。
“啊?”小刀眨了眨眼,装傻。
洪芸菲,“门怎么锁了?”
“哦……那个……”
小刀的眼珠子转啊转,大脑急速转动着,试图寻找一个完美的借口来解释门为什么是锁着的……
见小刀支支吾吾,岑思雯忍不住了。
“开门!!”岑思雯对着小刀倏地又是一声冷喝。
小刀看着岑思雯,没动。
岑思雯见一个佣人居然敢无视自己的命令,美丽的脸庞顿时一片冷凝,有恼羞成怒的迹象。
正要发飙,突然发现洪芸菲朝自己不咸不淡地瞥了一眼……
岑思雯猛然惊觉自己失态了,吓得心里的怒气瞬时烟消云散。
在洪芸菲面前,岑思雯从来都不敢造次,虽然这些年里老太太对她一直都挺和颜悦色的……
洪芸菲的身上有股与生俱来的威严,即便她什么也不说地坐在那里,气场也强大得让人无法忽视。
哪怕她对你笑得很和蔼可亲,也能让你倍觉压力。
所以对洪芸菲,岑思雯一直有种莫名的畏惧。
见岑思雯闭上了嘴,洪芸菲满意。
“钥匙不见了吗?”然后她转头问小刀,却又不等小刀回答就自言自语地点头道:“嗯,看来我们现在需要一个开锁匠。”
边说边摸出手机,作势要打电话。
“老夫人!”小刀吓得大喊一声,伸手去阻挡。
“嗯哼?”洪芸菲瞟了眼小刀的手,挑眉轻哼。
老夫人的眼神犀利如刀子,小刀不由自主地把自己的手缩了回来,两只手绞在一起垂在身前,局促不安。
完了完了,要穿帮了。
突然,喀地一声……
正在小刀急得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洗衣房的门……
开了。
“老夫人好。”
欧晴绑着围裙撸着袖子,一副正在洗衣服的模样。
她半个身子躲在门后,侧着身低着头,尽可能地不让大家看到她的脸。
她心存侥幸地想,已经过去二十多年了,洪芸菲应该是认不出她了吧……
洪芸菲看着自欺欺人的欧晴,眼底快速地划过一丝笑意……
她很配合,转头看了眼一脸菜色的小刀,“这是……?”
小刀狠狠咽了口唾沫,事已至此,只能坦白了,“她是——”
“我是新来的佣人!”
小刀刚开口,就叫欧晴急急抢断。
慌乱中,她抬起头看向洪芸菲。
站在洪芸菲身后的岑思雯,在看清欧晴的脸时,整个人瞬时僵硬,如遭雷劈。
岑思雯霍然瞠大双眼,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欧晴,完全呆住了。
“佣人?”洪芸菲扯了扯嘴角,泛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看了看怯懦的欧晴,又看了看同样有些不知所措的小刀。
“呃……嗯……”小刀骑虎难下,只能模棱两可地发出一声鼻音。
洪芸菲很想笑,但看着欧晴对她一如当年的畏惧就惆怅。
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丫头怎么还跟当年一样胆小懦弱呢?
“帮我洗件衣服可以吗?”洪芸菲没有再发出什么质疑,将手里的脏衣服递给欧晴,说。
“好的。”欧晴哪敢说不好啊,忙不迭地接过衣服。
她拿了衣服后退一步,正想关门,却听洪芸菲又说:“我这衣服不太好洗。”然后不等欧晴说话,洪芸菲就转头对小刀和呆若木鸡的岑思雯说:“你们出去吧,我教她怎么洗。”
很明显是想要跟欧晴单独相处。
小刀什么也没说,点点头就忙不迭地退下了。
岑思雯内心是不想走的,可洪芸菲的命令却又不敢违抗。
洪芸菲自然是不会在意岑思雯的感受,说完之后就抬步跨进洗衣房内,且顺手就把门关了。
呯地一声,房门紧闭。
岑思雯僵在门口,美丽的脸孔微微扭曲,像个染料盘般五颜六色不停变换。
从听到洪芸菲说要教她洗衣服的那颗,欧晴就整个人都不好了。
听到门被关上的声音,她更是心都跟着颤抖了一下。
她怕洪芸菲。
二十五年前怕,现在更怕。
其实从头到尾洪芸菲都没有对她疾言厉色过,可这世上有那么一种人,笑里藏刀,越是和颜悦色,杀伤力就越强。
欧晴觉得眼前的老太太就是这种人!
或许洪芸菲这些年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严谨尧好,可像洪芸菲这样的母爱,她觉得很可怕。
她也爱裳裳,很爱很爱,但就算再爱,也不会为了女儿而伤害别人……
洪芸菲忍不住想,当年这丫头虽然对自己也很畏惧,可并不像此刻这样充满敌意……
嗯,明明很害怕她,却还是忍不住流露出了敌意。
敌意?
为什么?
这丫头是对她有什么误解么?
洪芸菲百思不得其解。
房门一关,洗衣房内就陷入了死寂般的沉默之中。
欧晴拿着洪芸菲的衣服走向洗衣池。
她能感觉到洪芸菲的目光一直投射在她身上,而她始终低着头,不敢与老太太对视。
她紧张得搓洗衣服的手都微微颤抖。
良久之后。
“丫头,你这是洗衣服呢还是想洗头啊?”
眼看欧晴的脑袋低得都快埋进池子里,洪芸菲忍无可忍地出声戏谑。
“……”欧晴反射性地挺直腰杆,尴尬得恨不能挖个洞把自己活埋了。
见欧晴紧张成这幅样子,洪芸菲也是怪心疼的。
“来帝都多久了?”
没有再逗弄她,洪芸菲开门见山地柔声问道。
欧晴一震。
其实她心里清楚自己已经被认出来了,只是不肯面对这个残酷的事实……
因为被洪芸菲认出来就代表着她和严谨尧又要分开了……
欧晴情绪低落,低着头一言不发。
“嗯?”洪芸菲淡淡催促。
虽然只是一声鼻音,却叫欧晴心里发悚。
“半个月……”她最终还是没能承受得住洪芸菲从身体里散发出来的无形压力,几不可闻地答道。
“离婚了吗?”洪芸菲又问,简洁扼要。
欧晴悄悄咽了口唾沫,“……嗯。”
“听说你生了个女儿?”
“嗯。”
“准备跟老四重新开始?”洪芸菲目光锐利地盯着欧晴的侧脸,进入正题。
“不是!”欧晴立马抬头看着洪芸菲,矢口否认。
面对洪芸菲的声声逼问,她前面都低眉顺眼的,直到此刻,她突然就像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一般,特别有勇气地对洪芸菲对视。
“不是?”洪芸菲挑眉,似笑非笑地看着情绪突然激动起来的欧晴。
“不是!”欧晴用力摇头。
她抬头挺胸,尽可能地让自己看起来理直气壮,不让自己表露出一丝一毫的心虚。
她在心里默默地给自己打气,对自己说欧晴别怕,你本来就没有“准备”跟严谨尧重续前缘,是他逼你的,你没错。
嗯,你没错,别怕!
“那你怎么在这里?”洪芸菲一瞬不瞬地盯着欧晴充满纠结的侧脸,用漫不经心的语调咄咄逼问。
欧晴咬唇,欲言又止,“我……我只是……”
她很想说是严谨尧逼她来的,可是她怕这样说了他会被责骂……
洪芸菲,“只是什么?”
欧晴低下头,沉默。
洪芸菲觉得眼前的丫头比二十五年前更难沟通了。
本想逗逗她的,可她这副戒备的模样,逗起来一点都不好玩儿。
欧晴使劲儿地搓洗着手里的衣服,好希望严谨尧能在下一秒出现在自己眼前……
她害怕跟他的母亲独处,飘荡在空气中的紧绷气氛,让她觉得快要喘不过气来。
太压抑了!
“丫头,你还爱我儿子吗?”
沉默半晌,洪芸菲柔声问道。
“不爱!”欧晴连忙摇头,脸色控制不住地微微泛白,再度矢口否认。
不爱不爱她不爱!
欧晴觉得自己死也不能承认爱严谨尧。
她打开水龙头,佯装冲洗手里的衣服,让水声掩饰她如同打鼓的心跳声。
因为说了谎,她心虚紧张,所以心跳又响又快。
“既然不爱,为何来此?”洪芸菲微眯着的双眸精光乍现,冷冷笑道。
“……”欧晴哑口无言。
她目光呆滞,大脑混乱,整个人像傻了似的。
水,哗哗地流。
洪芸菲看不下去了,伸手把水龙头关掉,无奈地暗忖,这丫头可真浪费。
同时她问:“是老四逼你的吗?”
欧晴还是不吭声。
此刻她的沉默,无疑是默认了。
见欧晴的态度如此消极,洪芸菲觉得好无趣,抿了抿唇,她佯装冷酷地说道:“既然你不爱他,那就走吧!”
欧晴把手里的衣服一丢,转身就走。
走就走!
突然——
呯地一声。
门被狠狠推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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