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挂了,我老婆进来电话。”
宁橙对盛钦粤说,她准备先撤,让他可以来接了。
“我到了,在门口等你。”盛钦粤说完,推门下车。
上海虽是个老龄化严重的城市,却从不缺爱过夜生活的都市夜旅人,走到哪都是霓虹闪烁。
盛钦粤就等在门外,单手插兜,一副散闲的模样。
他远远就瞧见了宁橙,穿一条深色连衣裙,掐腰褶皱的设计,衬得她整个人亭亭玉立,更显修长。
那双笔直白皙的长腿,被遮在轻薄布料之下,随着走动,一晃一晃。
这慢吞吞的韵律和节拍,一下下挠搔着盛钦粤的心扉。
他很清楚,自己就是在这美色面前,步步沦陷的。
宁橙的妆扮并不是隆重的,可偏偏就是这样,比人家刻意的盛装出席,要从容别致得多。
这样的松弛感,在她身上算独一份。
令人着迷,为之倾心。
她是别人口中的素颜美女,随便捯饬两下,足以媲美天仙。
什么明星模特在她面前,都只有被吊打的余地。
大部分男人从来不是爱女人素颜,而是爱素颜也美的女人。
盛钦粤并不高贵,他也爱宁橙面上这一抹绝色。
宁橙走近,盛钦粤替她拉门。
小姑娘像是受宠若惊,怔愣了片刻,眼神与盛钦粤有一秒钟的交汇后,又迅速分开。
她总是如此,拥有熟女的身体,还保留娇羞的少女心。
盛钦粤比她年长不少,自然要充当更游刃有余的一方,似没发生过不愉快对话的一幕,接到了人,便亲昵地将人揽到自己怀里。
口吻温和,是真情流露,而非粉饰太平道:“怎么不是多玩会儿。”
宁橙没他会装腔作势,心里的坎没跨过去,她浑身不舒坦。
挣了挣他的怀抱,奈何使再大力气也是徒劳的。
她不吭声,就着盛钦粤的步伐,往车停的方向慢步走去。
盛钦粤装作没在意她的脾气,轻描淡写主动说起闲话:“穿了新裙子?之前没见过。”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宁橙是有气,可又吃不准盛钦粤的底线设定在哪里,她想拿乔,又不敢拿乔得太过。
只得想了个折中的法子,可有可无从鼻尖发出一记轻哼,算作回应。
她还不愿轻易与他讲和,不然总占据下风,以为是她没有缘由的无理取闹。
“长裙很衬你的气质。”盛钦粤不吝赞美。
宁橙左耳进右耳出,肯定不是真心的。
纯粹就是想讨好她!
她没当真,偏生止不住心尖冒起的阵阵欢喜。
跟小气泡似的,绵延不绝,一股脑冲上天灵盖。
她终于绷不住,傲娇得跟只家养猫似的,抬了抬下巴:“长裙很衬,短裙就不衬了嘛。”
“……都衬。”
杜维均的话还有丁点的管用,字字顺着老婆的心意,确实是真理。
一路相安无事回到家里,盛钦粤用没受伤的手牵着宁橙。
拿她当小孩儿,牵得很紧,像是怕她走丢。
分明是始作俑者,开口则是一本三正经:“夜里凉,手心怎么还在出汗。”
话音刚落,盛钦粤毫不嫌弃一样,指腹轻轻地若有似无滑过宁橙的手心,拭去那一层细密的薄汗。
就跟指尖擦过玻璃窗上覆着的那层水珠,不觉得脏,只觉浪漫在作祟。
宁橙直性子,学不来欲盖弥彰那一套:“……是你牵得太紧了。”
说完,目光对上盛钦粤忽而回头的双眸,对视得宁橙面红耳赤。
宁橙被这道强烈深沉的目光蛰了一下,心口有点微微泛痛,但更多的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盛钦粤用指纹锁开了门,弯腰,替宁橙拿拖鞋。
宁橙将包随意放在玄关的柜子上,径直往客厅走,并不想等盛钦粤。
盛钦粤认为,今晚是促膝长谈的好时机。
他越过客厅,去厨房倒了两杯水。
再回到客厅,宁橙才注意到,盛钦粤的手指缠着纱布。
瞪大双眼,没看错,千真万确缠着纱布。
她眼皮子不安地跳了跳,吓得都跳起来,跑到他边上,神情凝重地追问:“你手怎么了?”
她好粗心,心不在焉了整晚,直到现在才发现。
他简单解释:“没事,踢球的时候摔了一下。”
“骨折?”
“嗯。”盛钦粤见她焦急,安抚道:“没事,不用担心。也不疼,不妨碍日常起居生活。”
宁橙正色道:“纱布不能沾水,你平时做事当心一点。等下洗澡前,我帮你卷几层保鲜膜,这样应该会好些。”
盛钦粤笑着点头,说好。
宁橙狐疑地瞄了他几眼,这么好说话,多少有违老混蛋的一贯作风。
也是,他俩正闹情绪呢。
老混蛋面对她时说话小心翼翼的,哪还敢开些不痛不痒的玩笑。
盛钦粤见她表情复杂,期待失落并存,忍不住伸手刮了刮她鼻子,逗她:“这是什么意思?我说错话了,还是……你在失望什么?”
宁橙默不作声,不想继续暧昧的拉扯,扭扭捏捏言归正传道:“对不起,白天没去看你踢球。”
盛钦粤喝了口水,听了她的说辞,“嗯”了一声,平静接受了她的道歉,顺着话状似随口一问:“你去做什么了。”
他的举手投足间,尽是对宁橙的包容与耐心,简直和电话里略微冲动上头的自己判若两人。
只要宁橙待在他的身边,他便能情绪稳定。
宁橙察觉不出盛钦粤话里藏着的探究与心思,一五一十,缓缓道来:“三点的时候,我看了一个乐队的演出。额……我这次去校庆,目标很明确,就是为了他们而去。”
盛钦粤看了她一眼,没有打断。
宁橙说时,偷偷瞄了他好几眼,时刻注意着他的感情变化。
“演出大约有二十来分钟吧,后面我是要过去你那边来着,可我正好被王教授抓去帮忙干活了。”
宁橙是不屑在这种事上谎报军情的,盛钦粤了解她,目光平和地看着她,一半的心结随着她的解释而解开。
他生气的,从来不是宁橙不着一字的爽约。
而是……
某个人的存在吧。
盛钦粤垂眸,摩挲着水杯,他得承认,原来自己始终被谢以升的话操控着心情,所以才会难以自控,在宁橙面前做了一些似是而非的举动。
在爱情这门学科里,他远没有上岸的资格。
他不舍地追问:“是你很喜欢的乐队?”
“也……还好。”宁橙没有说更多。
“有人陪你一起看么。”
宁橙抬眸,对上他饱含深意的目光。
屋内静得落针可闻,宁橙坐得端正,跟认错一样拘着身子。
她张了张嘴,犹豫了半晌,觉得没有解释的必要。
其实盛钦粤什么都知道了,他这么问,分明是在怀疑自己对他的忠诚度。
宁橙恍然大悟,他四平八稳的表象之下,是一切尽在掌握的逼供。
于是她火冒三丈,直截了当道:“你有什么想说的,用不着在我面前拐弯抹角。”未等他开口,她有点失控地冲他喊,“我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你用不着像审犯人一样在这里审我!假如你觉得我有哪里犯冒到你,我可以道歉,但不接受这样的方式。”
“盛总,你在侮辱我的人格。”宁橙眼泪汪汪,蹭地一下站起来,不假思索就要往外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