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拾柴火焰高的道理不适用于宁橙,跟铁了心不要和盛钦粤讲和似的。
周寻和杜维均轮翻给她顺杆下的机会,她愣是不痛不痒,不给回应。
昼夜温差大,夜凉如水。
盛钦粤怕宁橙身子骨没好利索,让周寻拿了件披肩来。
宁橙不冷,将披肩原封不动还了回去。
她擅长冷暴力。
这一晚,她不愿意和人有过多的互动和交流,沈星澜和杜辛夷看在眼里,也不太上前碰软钉子。
宁橙坐在一边,安静地玩着手机。
烤全羊趴告一段落,周寻问他们要不要玩牌。
宁橙心知肚明,自己是跟盛钦粤置气,却不想扫了所有人的兴致。
眼见盛钦粤要推拒,宁橙冷不丁开口:“你玩吧,我等你。”
她也不想早早回到家,和盛钦粤大眼瞪小眼,还要被逼问缘由。
盛钦粤心不在焉玩着牌,时不时朝宁橙的方向看几眼,心思明显不在牌桌上。
她坐在不远处的沙发上,眼睛就没离开过屏幕。
不知是和谁在发消息,有来有回,根本没有停过。
他心浮气躁,一连抽了两支烟。
烟雾缭绕,他的神情恢复了一贯的清醒与冷肃。
杜维均坐在盛钦粤对面,手指有一下没一下轻敲桌面,敲得盛钦粤反感不已,抬眸紧锁着眉心:“你多动症发作了。”
呵。
还挺会迁怒于人。
杜维均装作过来人的老成,给他出昏招:“盛老板,小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有什么摩擦,没有什么是收拾一顿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两顿。”
盛钦粤自视甚高,哪会听取渣男的意见。
反而是与宁橙同仇敌忾道:“少他妈说三道四,我老婆看见你就烦,找找原因吧。”
杜维均这人没什么下限,被骂了,还能嬉皮笑脸跟他臭贫,甚至朝徐昊诚tui了一口,争风吃醋一样:“是!看见我就烦!只理徐老板!徐老板是亲生的,我是小娘养的!”
盛钦粤见状,拿起个筹码就丢他的嘴。
话多。
徐昊诚歪嘴笑了笑,在座他最年长,要拿出长辈的腔调与气度,于是打着圆场:“橘子她闹什么呢?这次看着气性还挺大,盛钦粤你对她做什么了?”
他不是故作高深莫测,是真的有苦难言。
盛钦粤伏低做小一整晚,臭丫头好一个油盐不进。
他独角戏唱累了,任她去闹。
想归想,偏放心不下,时不时打量她一眼。
臭丫头倒是六亲不认得很,只顾低头玩手机,一个眼神都不肯给。
盛钦粤牌没玩几副,有些坐不住,中途还是起身去到宁橙身边,耐着性子,有示好的意思:“宝儿,你去替我玩几局牌好不好?”
“不好。”头也不抬就把盛钦粤的心意弹了回去。
盛钦粤不依不饶,不惜卖惨装可怜:“我喝了不少酒,有点头疼。”
宁橙熄屏,将手机揣进包里,将人晾在一边,大步流星往外走。
盛钦粤不由分说跟在身后,以为她是要回家去。
实则不然,她只是想重新去院子里撸猫。
她不想跟盛钦粤待在一处,就催他继续回屋打牌去,推搡着将人撵走。
明眼人都看出来盛钦粤拿小丫头片子没辙,打不得骂不得的。
不仅如此,还能极尽耐心,屁颠颠跟在身后谄媚讨好。
换作以前,没人敢想象这幅世界名画。
上位者被拉下神坛的戏码,竟能发生在盛钦粤身上,简直叫人惊掉下巴。
世界多么的奇幻无穷,他也有这一天。
活久见。
向来没个正经的周寻和杜维均,眼下也审时度势,不敢不知死活撞到枪口上去。
徐昊诚介于对盛钦粤和宁橙比较了解,不帮亲也不帮理,说了句公道话:“橘子不是会随随便便无理取闹的人,她心里一定生出了芥蒂,才会这样。”
盛钦粤耐心几乎耗尽,咬着烟,眉也不抬,嗓音沉沉几近冷血:“耍性子也有个度,一遇事就冷暴力处理我,拿我当什么了?”
他恨不得说,青梅竹马一碰面,就将他这个正牌老公踢到角落面壁思过。
他是一个正常的男人,能受得了这种待遇?
杜维均护短,一心向着好兄弟:“阿诚你别一个劲帮着橘子说话,你何曾看过盛老板这样低声下气过。我都说女人不能惯了,见着了吧,惯着惯着就无法无天起来!”
徐昊诚:“你他妈别煽风点火的。小心点说话,橘子这人吧记仇起来,你那前任复合的戏码迟早死在她手里。”
杜维均不信邪,嘴硬道:“你别他妈一天到晚危言耸听,你看盛老板怀柔政策行得通吗?就照我说的办,好赖话不听,回家一顿收拾就老实了。”
周寻今天反倒话最少,赢最多,坐收渔翁之利。
十点不到,盛钦粤急着回家解决家务事。
他第一个起身离开牌桌。
就着月色,宁橙一直坐在院子的藤椅上撸猫。
时而看几眼群里的动态,关注着校周年庆的细节。
就连宁成礼也得知了消息,问她会不会去参加活动。
她已经决定要去了,想去看一次乐队的现场表演。
没有别的打算,就只是去看一眼而已。
但她没有给宁成礼明确的回复,她并不希望他知道自己会去,更不希望他陪着她去。
那所大学,宁成礼去过不少次。
每次去,也就陪宁橙吃个饭,聊上几句。
但更多是去踢球赛,所以找她只是顺便。
那个球场还挺好,听说一些香港明星组成的球队,或是国内退役后的球员,会组织在他们学校的球场踢球。
宁橙从来没有去看过。
她不想仅仅只是做谁的顺便而已。
有段时间,她挺讨厌宁成礼的,暗暗发誓,以后要找的结婚对象,绝对是与他截然相反的男人。
身上不能有一点点与宁成礼的相似之处,不然她会疯。
盛钦粤走近时,宁橙是背对着他坐的。
仿佛一心一意在撸着腿上的猫,猫惬意地睡着了,她微垂着眸,神态柔和,不经意间流淌着母性的光辉。
月色孤寂,她坐在月光下,似玉的肌肤泛着冷白的光。
夏天晒深的肤色,很快又白了回去。
盛钦粤忽然不忍打搅她这一刻的宁静与祥和,她和宠物相处,总是别有爱心,内心深处的爱,多到泛滥。
泛滥到他嫉妒的程度。
他重新点上一支烟,今夜放纵了自己。
烟酒不离手,看着眼前的景场,几分迷惑,像是醉得不轻。
他深知宁橙的抗拒,可仍是止不住要去靠近她,贴紧她。
与她可感可知,与她肌肤相亲。
那颗遥远而无情的子弹,再度正中他的眉心。
夜里的风卷起他温软的声音,从背后传入宁橙的耳朵。
“橙宝,回家了。”他温温淡淡的说着,每一个字眼,却都沾染着情深不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