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洋的出现,让宁橙生出几分恍惚。
她甚是意外,这会是来自盛钦粤的安排。
也就是说,盛钦粤的心里是装着自己的?
带着这种疑惑,宁橙鬼使神差转头,望向餐厅的二楼小窗。
窗外爬满了月季,粉的和白的,煞是唯美和浪漫。
武康路的文艺,就是被这一簇簇不起眼的生机给点缀得鲜活亮丽的。
宁橙就是在这猝不及防的回眸间,对上了盛钦粤不动声色的眉眼。
窗户很矮,盛钦粤又是身高腿长,能看清他单手插兜单手端酒杯的动作。
优雅的轮廓,清冷的神韵,仿如一尊永恒静止的高贵雕塑。
宁橙失神看了会儿,终是收回不解的目光。
这么难以企及的男人,她不愿只是曾经拥有过。
得想个法子,让他先和杜辛夷的协议给解约了。
因为,在盛钦粤的人生里,宁橙莫名不甘心仅仅只是袖手旁观的身份。
楚洋也看见了盛钦粤的身影,心想跟着老板这不多不少的五年,宁小姐是第一个承蒙盛总惦记的女人。
盛钦粤的洁身自好,不说有目共睹,他是实实在在看在眼里的。
只有眼前的宁小姐,是盛总关照过,唯一一个让自己车接车送的对象。
宁小姐挺乖巧听话的,每回坐他车都心安理得,倒是今天,头回拒绝:“洋洋,我想在附近转转,你不用送我啦。”
“没关系宁小姐,我可以等你。”
“真的不用,你就乖乖听话早点下班吧。”宁橙怕他再跟自己拉扯不清,撒腿就活蹦乱跳跑开了。
“诶!”楚洋来不及提醒她,看好路,差点跟人撞了个满怀!
盛钦粤看着这一幕,莽莽撞撞,真替她捏把汗。
这么一小会儿功夫,徐昊诚把自己给灌迷糊了。
宁橙的话对他而言,杀伤力不容小觑。
盛钦粤走到餐桌边坐下,还没开口,就接到了楚洋的电话,向他汇报宁橙的动向,说她想在附近转转,不让自己跟着,也不让自己送。
臭丫头不会背着自己领养宠物成功了吧。
当盛钦粤发现这个荒唐的想法不止在脑海中冒出一次两次时,他才后知后觉怀疑自己是否有点入戏了。
“盛钦粤,明天我去你公司找你谈借钱的事儿。”徐昊诚厚皮厚脸,借着酒意表明心意。
“明天不行,市里有领导过来。”
“就明天,多晚我都等。”
“你准备要多少。”
“五千万?”徐昊诚其实连开画廓的功课都没做过,凭感觉预估了一个数额,随即否认,“怎么就他妈的说成五千万了!我他妈是不是连五千万都不值?!”
盛钦粤喝掉杯中最后一口加冰的威士忌,本想再续一杯,偏头却发现天空忽然漆黑阴沉一片,有暴雨将至的预兆。
他决定离开。
临走前,他对徐昊诚说:“还是那句话,缺钱随时找我,但你有更值得追求的人生。而不是,成天跟醉生梦死做抵抗。”
到了楼下,盛钦粤正要叫经理送徐昊诚回家,碰到了全副武装的赵青染,见了他,礼貌跟他打了声招呼。
“粤哥,徐昊诚在楼上?”
盛钦粤说是,没跟她有第二句寒暄,就神色匆匆出了门。
天色暗得如同深夜,阴云笼罩在城市上方。
盛钦粤上了后座,未等楚洋开口问他去哪儿,只见他正面色不悦地拨着电话。
宁橙自来熟:“喂?怎么刚分开就找我啦?”
“你在哪儿?”
“还在附近。”
“具体的位置。”
“就……”宁橙正在一家古董家具玩具店逛得不亦乐乎,正想脱口而出店名呢,就想到重点,伸手掩唇,压低声音不甚确定反问他:“今天不是见面的日子吧?”
“说重点很难么。”
宁橙扁扁嘴,如实交待了她所在的小店位置。
她怕盛钦粤找不到,形容得很具体:“整条街布置得最精美的橱窗,橱窗里亮着灯光的,里面摆着各种各样的玩具。”
宁橙怕他错过,马上结了账,提前等到店外的屋檐下。
她买了一个游戏里的q版公仔,差不多一人高,她欢天喜地抱在身前,脸蹭啊蹭的,明显爱不释手。
心情有点好是怎么回事!
一声滚滚巨雷响起。
宁橙吓得哆嗦着脑袋,就差把自己的头埋进柔软的公仔里了。
盛钦粤坐在车内,看见的正是宁橙这副可爱到犯规的模样。
黄牌迈巴赫在她身边缓缓轻刹住,门从内打开。
宁橙不由分说钻进去,坐稳之后,还不舍得将公仔扔在一旁,牢牢抱在怀里不愿撒手。
“你怎么这么快就走了,不是和徐老板在聊事么。”
雷声四起,暴雨如注,加长轿车在雨幕里前行,慢速穿行在梧桐遮天的长街上。
盛钦粤可有可无“嗯”了一声,不由分说将她怀里的公仔抽走,放到副驾驶上。
宁橙有些不高兴,小声嘟哝:“还没抱够呢。”
盛钦粤不管她,对助理说:“楚洋,给它系好安全带。”
经过下一个红灯,楚洋乖乖照做。
“哈哈,你还怪贴心的嘞!”宁橙闻言,忍不住咧嘴笑得欢快,“是生怕一个急刹摔着它么?”
“你一天天哪那么多问题。”盛钦粤被她吵得有些头疼。
只见她小嘴一撅,开始跟他闹:“干什么啊,嫌我烦还来接我,盛总你是不是有受虐倾向?”话是这么说,软乎乎的跟调情没两样,人一点没老实,向盛钦粤越靠越近,最后挪腾到他边上,得寸进尺搂住他健硕腰身,恨不得跟条蛇一样钻入他怀里。
盛钦粤不再说话,只有扑簌簌的大雨湍急敲打着玻璃车窗。
宁橙抱着人,将脸贴在盛钦粤胸膛,无言望着窗外模糊一片。
城市被雨水涤荡,架不住没有涤荡干净她的灵魂。
不然,她怎么会不作思考就问他:“今晚要不要一起睡?”
手还不老实,去摸他肌理清晰的腹肌,甚至大言不惭点评道:“盛总,你身材好像比徐老板好耶。”
盛钦粤抬手扣住她下巴,将她的脸从窗外掰向自己,眼神意味不明,但绝称不上友善。
宁橙被迫仰头,小嘴翘得高高,乌黑瞳仁饱满盈润,水汪汪的如一潭流动湖泊。
露出一副委屈小狗样,真拿她没辙。
不知为何,盛钦粤想起的是徐昊诚的那句转述——千万别被宁橙的眼泪给欺骗了。
可惜,就连他这种百毒不侵的人,都有点上当受骗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