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心愁文络,持笔苦走文,正道沧桑望,版正运德生。
“郝兄弟,不是我黄大壮吹牛啊,我们越啬寨在江湖上那可是响当当的!”左边说话的这个,一身肥肉,满脸横膘,一颗光头闪闪发亮,“兄弟们个个都是绿林好汉!”
“俺哥说的对!尤其是我们大当家卯金刀,双刀刀法出神入化,江湖人称金刀无敌!”右边这个,敞胸露怀,满胸黑毛,头顶一个冲天发髻,正给郝瑟口若悬河地安利,“可谓是顶天的大英雄——”
大英雄个锤子啊!
分明就是个土匪头子,这越啬寨就是土匪窝啊!
误入歧途的郝瑟一口老血窝在心里,是吐也不是不吐也不爽,整个人都胃下垂了。
我当初怎么就瞎了眼以为这帮是普通猎户?
一个个长得凶神恶煞明明就是打家劫舍的不法气质,我居然还扯下脸皮抱大腿求包养……
仙人板板!老子的脑袋肯定是被那个倒霉的时间机器给夹坏了!
“不过俺黄二壮还是最佩服俺家三爷。”冲天发髻夸完大当家,又开始夸那位收留郝瑟的三爷,“猎刀三爷孟三石,一把猎刀横行江湖,响当当的汉子!”
郝瑟按了按突突乱跳的额头:“黄二哥,您刚刚不是说寨子里有三位当家?”
“切,那老二不提也罢。”冲天发髻黄二壮一脸鄙夷,“脸黄头大眼睛小,还一肚子坏水。”
“二弟,还是要给郝兄弟提个醒啊。”光头黄大壮皱眉道,“二当家名为杨二木,擅用棍术,人称黄面二爷……”说到这,黄大壮不由顿了顿,凑近郝瑟压低嗓门,“二当家一直看三爷我们这帮兄弟不顺眼,郝兄弟你若是碰到这人,可点长个心眼。”
“是是是,小弟了解!”郝瑟连连点头。
一个小小的土匪寨子还有派系斗争?真是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啊。
黄氏两兄弟你一句我一句和郝瑟聊着,不觉就进入了山坳之中。
“郝兄弟,我们到了!”黄大壮向前一指。
郝瑟抬头一看,但见一片绵绵山坳之间,隐隐显出一座寨子出来。
石墙围垒,塔楼高了,粗树扎门,高愈三丈,远远看去,还真颇有几分气势。
“三爷回来了,开——寨——门——”
随着门楼土匪哨啰一声大喝,前方寨门缓缓大开,迎三爷一队入寨。
郝瑟硬着头皮随队进入,转目望去,寨子中皆是一帮膀大腰圆的粗狂汉子,且个个武器加身,形容不善——
我现在说想脱团会不会被群殴致死?!
一路数次尿遁屎遁都无疾而终的郝瑟一脸晦暗,更显得一双死鱼眼匪气森森,看得身旁黄氏兄弟同时一个哆嗦,忙寻了个新话题,指向前方道:
“郝兄弟,前面就是咱们寨子的大厅了!”
大厅?
郝瑟抬眼一看,不由瞠目。
拜托,这充其量就是一个大一点的茅草房好伐。
没错,眼前所谓的议事大厅,不过就是一间看起来规格大一点的草房,黄泥砌墙,原木为柱,稻草铺顶,甚是穷酸。
待走进去,更是凄凉,屋内又阴又暗,唯一的光源就是厅中间摆着的一个火盆;房屋尽头置有一张太师椅,上面铺着半张已经看不出种类颜色的毛皮;在太师椅两侧,齐齐排着两行座位——呃,依次为木椅、板凳,马扎子,最后就剩几块砖头……
这土匪窝也太穷了吧!
郝瑟顿感一阵眼晕。
“呦,老三回来啦?怎么样,今天打到鹞子了吗?”
突然,一个尖锐嗓音从后方传来。
郝瑟顺声扭头一看,立时眼皮一抖。
只见前方走来十几个汉子,穿戴打扮和三爷这一队十分相似,可身形却是大相径庭,皆是精瘦细长,远远行来,就像一队豆芽菜似的,个个摆头晃脑,摇曳生姿。
为首一个汉子,手里提了一个黑黝黝的粗棒,头大脖细,面黄肌瘦,小眼小鼻,整个人往这一戳,就是三根筋挑个头的圆规造型。
“是二爷。他肯定是听到消息,来抢咱们的鹞子了!”黄大壮一脸不忿道。
哦,这位就是那个传说中一肚子坏水的二当家杨二木啊。
郝瑟了然。
“老二,我们有没有打到鹞子,和你没啥关系吧?”三爷孟三石抱着猎刀,沉脸瞪着杨二木道。
杨二木挑了挑眉,探着脑袋向众人身后一望,噗嗤一声乐出声:
“呦,老三你出门一整天,就抓了这么两只小鸡仔啊!还有这个——”杨二木转目一扫郝瑟,满面鄙夷:“皮相也太差了吧!”
“这位是我新收的兄弟!”孟三石怒目回瞪。
“新收的兄弟?!”杨二木冷笑一声,“就这小子,双眼无神,一头晦气,老三你居然还收他入寨,也不怕坏了我们越啬寨的风水?”
“我孟三爷收什么样的兄弟,还轮不到你杨二木插手。”
“孟三石,你瞒着大当家私自收人,难道是想反了不成!”
“笑话!你二当家这今年私自收的人还少吗?”黄大壮蹭一下窜上前,大声叫道。
“就是就是,凭啥你能收人,俺们三爷就不行?”黄二壮也冲了上去。
“干啥干啥,想造反啊?!”杨二木身后一帮豆芽菜一看也不让了,立马也冲了上来。
“杨老二,你莫要欺人太甚!”
“孟老三,你就是心怀不轨!”
“敢骂我们二爷?!”
“骂你怎么了,我们还要打呢!”
眼看两拨人就要厮打起来,突然,整座屋子毫无预兆震了一下。
厮打一片的众匪同时一静。
“咚!”一声闷响随着震动传来。
众匪徒面色一变,立刻退回原位。
地震?郝瑟面色一变。
“咚、咚!”又是两声地鸣震颤。
郝瑟大叫:“地震!快出屋子避难——呜呜呜……”
可一句话没喊完,就被身边的二壮一把捂住了嘴巴。
“呜呜呜?”
地震啊!逃命要紧啊!你抓着老子作甚?
郝瑟拼命向身边的二壮打眼色。
再看黄二壮,面色发白,满脸冒汗,压低嗓门在郝瑟耳边道:“莫乱说,是大当家到了!”
啥子?
未等郝瑟反应过来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就见门板砰一声大开,一道人影率逆光走了进来。
郝瑟双眼暴突,险些跪了。
这是什么生物?!
但见这领头之人,身形魁梧如山岳,四肢粗壮似老树,头顶一个油腻发髻,满脸横肉,面皮冒油,五官都挤在脸蛋的肥油之中,实在看不清长相,只能勉强从分布位置上辨认出上边两道细/缝是眼睛、中间一个凸起是鼻子、下面一张开口是嘴巴;两只耳朵倒是甚是精神,竖在脑袋两边奕奕招风。
每走一步,腰上四层肥油肉圈就在一身甚是不合体的红裙之内忽悠悠乱颤……
是的,这个大当家卯金刀穿的是一身红!裙!子!
所以,这个大当家是女的?!
最终从服饰辨认出这位大当家性别的郝瑟,再一次懵逼了。
“见过大当家!”众土匪抱拳弯腰,高声齐喝。
“老二、老三,我刚刚好像又听到你们两个在吵架?”
卯金刀噗嗤一声坐入毛皮太师椅,提声问道,那声音,简直就好像从烟囱里发出一般,自带混响音效。
“没有、没有!我和老三兄弟情深,怎么会吵架?”杨二木忙讪笑道。
杨三石扫了一眼杨二木,也抱拳道:“大当家,我只是和老二切磋切磋。”
“嗯——”座上的卯金刀长长拉了一声鼻音,“这样才对,都是自家兄弟,伤了和气就不好了。下个月,聚义门四十八分舵的入门大考就到了,咱们越啬寨能否加入聚义门分舵,成败在此一举,如此紧要关头,寨子里可千万不能出岔子啊!”
“大当家放心!”众匪徒齐齐抱拳。
聚义门?分舵?入门大考?土匪窝子还要考试?不用这么惨吧!
被应试教育逼迫二十多年的郝瑟立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好啦,言归正传,老三,今日你可有收获?”卯金刀提声。
“有、有!大当家,今儿三爷率我们哥几个猎到两只上好的芽儿!”
黄大壮一扯手中的麻绳,将缩在角落里的两个男子拉到了大厅正中央,一脸邀功向卯金刀一抱拳:“大当家,您瞧瞧!”
“嗯,两只嫩芽儿啊……”卯金刀摸着下巴道。
“大王饶命!大王饶命!”
“大王,小人是穷苦人家,没钱的!求求大王放了我!”
两个男子扑在地上,又哭又号,十分凄惨。
“两位放心,”黄二壮蹲下身,好言好色道,“接你们上来,是请你们来享福的。”
“享、享福?”
两个青年同时抬头,一脸惊魂未定看着众人。
“可不是!”黄大壮一脸自豪一指座上的卯金刀,“看见没,那位就是我们的大当家,江湖上鼎鼎有名的卯金刀,巾帼英雄!”
“你们两个若是能被我们大当家看上,那可是祖坟上冒青烟的好事。”黄二壮向卯金刀一抱拳,“大当家,您看上了哪一个?只要您说一声,俺立刻给您抬下去洗拔干净送到您房里去——”
“嗷!吃人肉啊!”一个青年嚎叫一声,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别吃我别吃我!我一年没洗澡了,肉都臭了,不好吃!”另一个跪地大哭,身下水渍恶臭蔓延一片,竟是大小便都吓失禁了……
看得一旁的郝瑟是心惊胆战。
那坑爹的时间机器不会是带老子穿错片场,到了《西游记》的妖怪洞了吧!
再看座上的卯金刀,看了一眼瘫在地上的两人,一脸厌恶挥了挥手:“算了算了,这等货色,我还看不上呢!”
此言一出,孟三石一众的脸色顿时有些难看。
而杨二木一队却是一脸幸灾乐祸,齐声起哄:
“哈哈哈哈,老三,我就说你这两只小鸡仔不行啊!”
“这都什么货色啊,竟然还敢来污了咱们大当家的眼!”
“送走送走,免得臭了咱们寨子的风水宝地!”
孟三石面色发黑,示意大壮二壮招呼来人手,将两个男子给拖了下去。
“老三啊,不是我说你,你瞅瞅你抢来的这些货色,没有一个能看的,还不如这山上的野猪好看。”杨二木嘲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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