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心愁文络 ,持笔苦走文 , 正道沧桑望 , 版正运德生。
“亲爹爷爷祖宗姑奶奶!你不能这样说掉链子就掉链子, 把老子一个奉公守法的好公民扔在这穷山沟里做山贼啊!”
地面之上, 时间机器接收器手环在拍起的灰尘中保持着一副“别理我, 我想静静”的高冷造型——
“不是说这是最新太阳能科技吗?为啥子晒了一早上太阳也没个动静?”
郝瑟举起接收器对着阳光嘀咕。
接收器屏幕漆黑一片, 毫无反应。
郝瑟眉头皱成一个疙瘩:“难道是老子打开的方式不对?”
说着,摸着下巴想了想, 把接收器套上手腕, 蹭一下高高举起:“波——若——波——罗——蜜——”
没动静。
“难道是姿势不对?!”
郝瑟抖了抖肩, 双腿分开,双臂比成十字状, 死鱼眼圆瞪:“出动吧,奥特曼!”
接收器:“……”
郝瑟眉毛一扭,再换一个经典姿势:“出击吧, 比卡丘!”
冷风嗖嗖吹过。
“老子果然被抛弃了!”
郝瑟蹲地, 捧颊哀嚎。
“郝军师……你这是干嘛呢?”
郝瑟一个激灵, 顺声扭头一看,但见黄二壮不知何时到了自己身后,正一脸惊诧瞪着自己。
“咳,那个……”郝瑟急忙爬起身, 拉了拉衣服, 拢了拢头发, “小弟是看此处景色宜人, 所以那个来看看风景。”
黄二壮一脸狐疑望着郝瑟:“郝军师,你刚刚摆的那些姿势——”说着,就将刚刚郝瑟的三个诡异姿势学了一遍,“是干啥的?”
“哈哈哈——”郝瑟干笑,“没啥没啥,就是——呃咳,那个强身健体的姿势。”
“哦!俺知道了!”黄二壮一锤手掌,“就是那些话本中说得,郝军师你是在——吸收日月精华吧!”
吸收日月精华?老子还修炼成精飞升成仙呢!
“黄二壮兄弟,你想多了。”郝瑟冷汗。
黄二壮却是一副“果然如此”的玄妙表情,一脸神秘撞了撞郝瑟的肩膀,笑道:“俺省得的,你放心,俺是咱们寨子里嘴最严的!绝对不会说出的。”
“咳,那个黄二壮兄弟,这么早,你来找我有何事啊?”郝瑟赶紧转移话题。
“啊呀,差点把正事忘了!”黄二壮一拍脑袋,“郝军师,俺是来叫你吃早饭的。快走快走,若是迟了,那可就啥都没有了。”
说着,就一把拽着郝瑟,顺着山坡直奔而下,一路还不忘对郝瑟嘘寒问暖。
“郝军师,昨晚睡得如何?”
“挺好挺好——”
“那是!大当家给你分的那间屋子地势高、风景好,还是独门独院,最适合你们这种读书人住。”
“是是是,小弟满意的很、满意的很!”
满意个锤子!那屋子被风一吹就四墙乱叫,比鬼屋还恐怖,若不是冲着那草房是个独门独院,打死老子也不会住!
“杨二木向大当家要了好几次,大当家都没允,还是郝军师有面子啊。”
纳尼?!就这四处漏风满屋子蜘蛛网的破草房还是抢手货?这寨子的经济状况着实令人堪忧啊!
二人你一句我一句说着,不多时就来到了越啬寨大厅后面的空地处。
“郝军师,我们到了——诶?这是咋了?”给郝瑟带路的黄二壮一看眼前的情形,立时抛开郝瑟奔了出去。
郝瑟抬眼一看,但见这空地之上,分别一东一西摆着两张宽过六尺的大木桌,木桌上皆有一口黑黝黝的大锅,锅内热气腾腾,显然是准备好的早饭。
但奇怪的是,以孟三石和杨二木为首的两拨匪徒却是弃早饭而不理,反倒齐刷刷聚在桌前,数目怒瞪跪在场上的一个伙夫打扮的中年汉子。
“老赵,你说说,你给我们兄弟做的这是啥?”孟三石指着桌上的大锅,怒气冲冲道。
“早、早饭啊。”跪地的中年汉子抹汗道。
“这哪里是早饭,这根本就是刷锅水!”杨二木一脚把桌上的大锅踹了下去。
一大锅汤汤水水立时洒了一地,竟是稀得不能再稀的米粥。
恰好走到桌边的郝瑟定眼一看,顿时心头一凉。
莫不是这寨子连温饱也混不上了?
“老赵!”孟三石指着地上的米汤,双眉倒竖,“兄弟们一天到晚出生入死,你居然就给兄弟们吃这个?”
老赵一脸委屈:“三爷,这可着实不怨我啊!俗话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这伙房早就没了米粮,老赵我就算是有八只手,也没法子啊!”
“放屁!”一旁的杨二木顿时就怒了,“二爷我去年立冬屯粮的时候仔细算过,库里的粮食明明能吃到惊蛰,这才过立春,怎么就没了?定是被你这个老滑头给私吞了!”
“对对对!”
“肯定是老赵你自己偷吃了!”
众匪徒群情激昂。网
老赵吓得满头冒汗,频频跪拜:“二爷、三爷!冤枉啊!真不是老赵我偷吃的!何况我老赵一个人,也吃不了那么多啊!”
“那米粮都去哪了?”孟三石瞪眼。
“都被大当家吃了啊!”老赵哭道。
此言一出,众匪顿时一静。
“大当家?”孟三石一惊。
杨二木一拍桌子:“胡说,二爷我明明把大当家的食量算进屯粮里了!”
“不是我胡说啊!”老赵抹汗,“大当家说下个月要去聚义门分舵参加入门大考,所以夜夜起来加紧练功,这一练功,就容易饿,这一饿,就要吃饭——”老赵抬头看向众人,咽了咽口水,“这一晚上就要吃一桶大米饭啊!”
卧槽!一桶米饭?!这是货真价实的饭桶啊!
郝瑟震惊。
再看其余众匪徒,听到此言,皆是面色一变。
尤其是孟三石和杨二木,脸色更是黑得犹如锅底一般。
“老二,怎么办?”孟三石望向杨二木。
杨二木咬牙:“我哪知道?!若是按往年的日子算,起码要惊蛰之后才有粮队路过——”
“那可不成啊!”伙头老赵立时嚷嚷起来,“就算是熬粥,这伙房的米也只能撑三天了!”
“真的一点米都没了?!”孟三石拽起伙头,一脸凶神恶煞。
“三爷,老赵不骗您,其实还有三袋米,可是、可是……”老赵一脸哭丧像,“那是给大当家留的啊!”
此言一出,众人又是一阵诡异沉默。
原来山贼家也没余粮啊!
郝瑟连连叹气,四下一扫,见所有人的注意力都不在此,立即当机立断抄起一个空碗,舀了一碗稀粥蹲在桌边喝了起来。
而另一端,二爷三爷两帮人的战火已是愈演愈烈。
“老二,你还不速速取银子去镇上买米?”
“老三你说什么鬼话?寨子里已经大半年没抢到银子了,哪里有钱去买米?!你有空在这嚷嚷,还不如去山上打些野味来填肚子!”
“狗屁,这方圆数十里,就只有那黑毛野猪——”
“切,老三你不是自称武功盖世吗?那就给兄弟们猎几头野猪回来啊!”
“二当家,你想害死三爷吗?!”
“那野猪獠牙比刀子还厉害,三爷昨日上山差点就被野猪挑破了肚皮,若不郝兄弟仗义相救,三爷早就——”
“你们他娘的还好意思提那个姓郝的臭小子,要不是你们收了那个扫把星,我们寨子怎么能成了这般?”
喝着粥郝瑟一顿。
喂喂,这和我有啥关系啊?
“杨老二你给我闭嘴,郝兄弟昨天才入寨,这米粮之事怎能赖到他身上?”
恩恩,还是孟三爷智商在线。
郝瑟继续吸溜吸溜喝粥。
“什么救命恩人,看他那德行,印堂发黑,一脸晦气,肯定就是个骗吃骗喝的骗子!”
喂喂,虽然老子的原本目标也是混吃混喝,但俗话说,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这骂架上升到人身攻击的高度可就不厚道了啊!
郝瑟皱着眉头喝完最后一口米粥,趴在桌边开始准备舀第二碗——
“二爷说的对!那个臭小子以为拽几句文就能装什么读书人、做什么军师,狗屁!就他那德行,一看就是个目不识丁的蠢货,他若是能认字,老母猪都能上树了!”
啥子!!
郝瑟死鱼眼中凶光一闪,手中木碗啪一声扣在了桌上。
我九年义务教育三年高中四年大学外加一年备战考研,将近二十年头悬梁锥刺股的孜孜求学路,居然被人诬陷是文盲?!老子这若是认了,怎么对得起那些年的黄冈名校海淀考区高考三百精选卷考研高分补习班的血泪荼毒?!
绝、对、不、能、忍!
想到这的郝瑟,顿时怒从胆边生,恶自头顶散,气沉丹田,死鱼眼一瞪,豁然大叫一声:
“谁说老子不识字?!”
这一声,立时把一众匪徒给惊住了,纷纷噤声望向郝瑟。
再看郝瑟,一双死鱼眼阴森放冷,浑身冒黑气,气势凶悍拨开人群走到了杨二木面前,呲牙开口:
“老子不发威,你当我是hello kitty啊!”
“你、你你你想干嘛?”杨二木倒退一步:
郝瑟倒吊三白眼凶扫一圈:“刚刚是谁说老子不识字的?站出来!老子我这就用唐诗三百首喷死他!”
众匪面皮一跳,齐齐后退一步。网
杨二木四下一瞄,眸光一闪,蹭一下又跳上前,梗着脖子瞪向郝瑟:“你若真有本事,那就给咱们寨子弄点口粮来!若是弄不来,那就是骗子!”
口粮个锤子啊!老子一不偷二不抢从小奉公守法老老实实做人踏踏实实赚钱,我哪里知道怎么给一个土匪窝弄米粮啊!
郝瑟死鱼眼皮乱跳。
“怎么,你没法子?!”杨二木冷笑一声,“没法子就赶紧卷铺盖滚出我们寨子!”
杨二木身后一众豆芽菜立时心领神会开始起哄。
“滚出寨子!”
“滚出寨子!”
“笑话!想要赶人?!那也要看三爷我答不答应!”孟三石立时率领一帮兄弟挡在了郝瑟面前,怒目大喝。
“好了,都给我闭嘴!”
突然,一道带着怒气回音的嗓音从人群外层传来。
人群倏然一静,齐齐回头。
但见卯金刀绷着一身惊悚红裙,一步一震走到人群中间,眼中寒光一闪:
“杨老二,我昨儿才封郝瑟做了军师,你今儿就要赶人,你到底有没有把我这个大当家放在眼里?!”
“大当家!”杨二木上前一步,“您也说了,这小子是军师!如今寨子眼瞅都要断粮了,可这个军师却是连半个主意都拿不出来,那还留着干嘛?我们越啬寨可不养闲人!”
不就是占了你一间破草房吗?杨老二你至于这么睚眦必报吗?!
郝瑟一头黑线望着杨二木。
杨二木一脸挑衅回瞪。
“断粮?”卯金刀眉头一皱,“怎会断粮?去年立冬不是屯了粮食吗?”
此言一出,众匪立时一片沉默,纷纷瞪着地面,无一人出声。
杨二木更是一副要把脖子都缩到胸腔里的怂样。
卯金刀双眼一眯,将目光转向唯一一个表情还算正常的孟三石:“老三,你说,怎么回事?!”
孟三石踌躇半晌,最终还是上前抱拳道:“大当家,本来寨里的屯粮是足够吃到惊蛰,但这几日大当家晚上练功,又多加了一顿夜宵,才……”
“你说什么?!”卯金刀双眉一竖,啪一声拍裂了手旁的饭桌。
孟三石一个哆嗦,立时冒出一头汗珠子。
再看周围众人,更是个个倒吸凉气,瑟瑟发抖,恨不得将脑袋都钻到地底下去。
呃?
郝瑟一头雾水,环视一周,只觉有些不大妙。
“老三,你是嫌我吃得多?!”卯金刀声音怒气渗人。
“大、大当家,我不是……”孟三石声音开始发抖。
“你分明就是——说、我、胖?!”卯金刀豁然起身,青面红眼,怒发冲冠。
“我不是那个意思,大当家——咔!”孟三石一句话没说完,就被卯金刀一个鹰爪掐住了脖子,高高提了起来。
孟三石两眼翻白,脸色瞬间泛青。
不用这么夸张吧!
郝瑟顿时就傻了。
众匪大惊失色,忙冲上前七嘴八舌解释道:
“大当家!三爷不是那个意思!”
“大当家,您肯定是误会了。”
“大当家,您消消气。”
就连一直跟孟三石作对的杨二木都变了脸色,迅速从锅里舀了一碗稀粥端上前:“大当家,您先喝碗粥消消气——”
“滚!”卯金刀反手一扬,一巴掌就把杨二木的小身板扇到了一边。那杨二木噗通一声摔到了地上,立马喷了一口血出来。
喂喂喂!
这不对劲儿吧!
郝瑟惊呆。
众匪面色惨白互望一眼,忽然,一人大叫一声:
“大当家又犯病啦!”
这一嗓子,就如捅了马蜂窝一般,整座寨子都乱了起来。
“不好啦!”
“快逃啊!”
尖叫声此起彼伏,众匪鸟兽散飞逃一片。
“饭呢?大当家的早饭呢?!”黄大壮一溜烟钻到了桌子底下,扯着嗓门大喊。
“老赵!快把大当家的饭端过来!”黄二壮一旁提声大喝。
伙头老赵连滚带爬奔出:“我这就去端,这就去端!兄弟们撑住啊!”
不是吧!就算没吃早饭也不至于这样吧!
郝瑟手脚并用顺着人流也钻到了饭桌下,一脸惊诧盯着空地中央的卯金刀。
此时的卯金刀,那是面色青黑,红眼杀光,犹如鬼煞。掐住孟三石的手指一寸寸捏紧,字字阴森如鬼咒:“敢说我胖的人——都、得、死!!”
说着,竟是把孟三石也扔了出去。
孟三石魁梧身形在地上咕咚咚滚了好几个圈,就没了动静。
卧槽,难道是被摔死了?!
郝瑟死死抓着桌子腿,一脸震惊过度。
“都得死!都得死!”卯金刀仰天长啸。
“快趴下!”
黄大壮慌忙大叫,下一刻,就见躲在四处的山匪们瞬间都平平扑倒在地。
“啊啊啊啊!”
一声凄鸣从卯金刀口中发出,卯金刀肥硕身形猝然狂旋而起,霎时间,飞沙走石,遮天蔽日,风声犹如鬼嚎,震耳欲聋,好不骇人。
五体投地的郝瑟彻底傻眼。
这个教训告诉我们:要想活的长,千万别说女人胖!
前行之人,双手环胸,神色凝重,一双倒吊三白眼凶气四射,眉头紧蹙,似乎在思考什么人生大事。
后行之人,消瘦身材,身形颀长,蜡黄面色,一双长睫微垂,时不时抬眸看一眼前方的背影,闷声不语。
正是发表完豪言壮语再次启程的郝瑟和尸天清二人。
突然,前行的郝瑟骤停脚步,扭头瞪着后方的尸天清,双眉拧竖,一脸正色道:“尸兄,你早上什么都没看到!”
尸天清脚步一停,抬眼望着郝瑟,一脸不解之色。
“嗯咳,老子是说——”郝瑟不自在扭头,挠了挠脸皮,“你没看到老子早上一把鼻涕一把泪嚎啕大哭什么的……”
尸天清双眼绷圆。
“不对不对!老子没哭!老子绝对没哭过!老子将来那可是顶天立地惊天地泣鬼神的大人物,绝逼不会做哭鼻子这等没品的事!”
郝瑟恶狠狠瞪着尸天清,满是黑灰的一张脸上,两只红丢丢的死鱼眼外加一个红彤彤的鼻头那叫一个鹤立鸡群。
尸天清睫毛一垂,以拳遮口,清了清嗓子:“是,郝瑟没哭。”
“很好!”郝瑟一握拳,满意点头,转身,挺直胸膛,继续前行。
尸天清轻轻摇头,随即跟上:“郝瑟,这是去何处——”
“啊啊啊啊!”突然,郝瑟又大叫一声,气势汹汹转头盯着尸天清,“尸兄!小弟求你一件事儿!”
尸天清一怔:“郝瑟但说无妨。”
郝瑟双手啪一下合十,高举头顶,做烧香拜佛状:“拜托尸兄您能不能别总是连名带姓地叫老子的名字啊!”
尸天清一双眼睛再次瞪圆。
“被尸兄你这么一个惊天动地的美人口口声声‘好色、好色’地叫,老子压力很大的好伐!”郝瑟一脸崩溃抓头道。
尸天清眼皮一动,蜡黄面容上显出一抹不知所措之色:“那……天清该如何称呼恩公?!”
“换一个!不管啥,换一个!”郝瑟大叫。
尸天清一脸为难,皱眉想了半晌,才犹豫道:“……郝兄?”
“好胸”你妹!
你才“好胸”,你全家都“好胸”!
郝瑟立时炸毛,死鱼眼匪气狂射尸天清。
尸兄你对着一个约等于“飞机场”的妹子喊“好胸”,你是嘲笑呢嘲笑呢还是嘲笑呢?!
尸天清长睫频闪,眉头微蹙,似乎对郝瑟听到“郝兄”这个称呼后的气恼反应十分迷惑。
尘土飞扬的乡道之上,二人就这般一个怒气冲冲,一个满脸无辜对视了半晌——
最终,还是郝瑟抗不住尸天清的“美眸”攻击而败下阵来,一脸懊恼挠了挠头发,气呼呼继续闷头前行。
“算了算了,尸兄你爱怎么叫就怎么叫吧,所谓命苦不能怪社会,名怪不能赖父母……”
“阿瑟——”
忽然,背后传来一声轻唤,温柔得仿若皎洁月光扫过柳梢。
郝瑟脚步一顿,慢慢回头。
冉金晨光中清风扬起,尸天清素衣飘飘,凌发随舞,显出如画眉目,似泉眼眸中,淡漾清漪。
“天清称呼恩公为——‘阿瑟’可好?”
暖阳温度悄悄染上双颊,郝瑟挠着脸皮,愣愣看着尸天清,一脸傻笑:“嘿嘿……阿瑟,好听,真好听,嘿嘿嘿嘿……”
尸天清看着郝瑟的笑脸,嘴角轻轻勾起,霎时间,乾坤霞光动,幽花香云丝,美如冠玉。
郝瑟保持着傻笑的姿势愣住一刻,突然眼皮一抖,深吸一口气,猛一把将尸天清拉到路边,一脸正色道:“尸兄,老子发现一个十分致命的问题!”
“何事?”尸天清剑眉一蹙,哑声微凝问道。
“就是尸兄你的相貌啊!”郝瑟惊呼,“你若是顶着这张脸和老子一起去闯荡江湖,以咱俩现在的实力,那就是分分钟被恶霸王爷花花公子魔教魔头当街调戏强抢民男的节奏啊!”
此言一出,尸天清双眸一暗,整个人不禁沉默了下来。
“所以,老子想到了一个绝世好办法!”郝瑟蹭一下从背后抽出柴刀,一双死鱼眼辉映冰寒刀光,扯出一个匪气十足的冷笑,“定能将这个隐患扼杀在摇篮里!”
说着,手里的柴刀就在尸天清脸前比划起来。
尸天清静静看着郝瑟,眸中银光一闪而逝,定定点头:“好。”
言罢,就微微阖目,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好!是个汉子!”郝瑟大赞一声,一手高举柴刀,另一手抓起尸天清的头发,忽然,手起刀落,冰冷刀刃狠狠划过尸天清眼前——
尸天清只觉额前冷风一扫,就听唰一声,便没了动静,而意料中的疼痛竟是未发生。
“哼哼哼,老子的手艺果然没有退步。”郝瑟得意嗓音传入耳畔。
尸天清慢慢睁开双眼,一脸惊诧望着郝瑟。
“咋样?”郝瑟竖起柴刀刀刃,两眼放光观赏着自己的杰作,“老子这可是帮无数妹子修剪刘海千锤百炼笑傲美发界的家传手艺,看看这刘海,整齐、厚重、美观、大方!不仅能将尸兄你的眼睛妥妥得遮个严实,更凸显了后现代主义的时尚潮流,必将是大明朝时尚界的代表之作啊!”
尸天清慢慢抬手,摸了摸额前,果然,眉宇齐平处,多了一抹厚厚的刘海。
手臂慢慢下移,蜡黄手指在郝瑟看不到的地方攥紧。
“尸兄你放心,这个造型只是暂时的!”郝瑟将柴刀向背后一别,一把搂过尸天清的肩膀,手臂一伸,做指点江山状:“等咱们以后发达了,老子一定将尸兄你打扮得美美哒,把老子装扮得帅帅哒,定能惊艳四方、帅冠江湖,到时候咱们俩肯定分分钟当上ceo赢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喔哈哈哈哈哈哈——”
魔性笑声中,尸天清摸着自己额前的刘海,扫了一眼郝瑟的亢奋笑脸,嘴角也不禁随之微微上扬。
*
闻色如锦草浪轻,风转柳花球;
城石巍巍乐安景,行人穿梭忙。
郝瑟双手叉腰,站在高耸城墙之外,仰脖望着城头石匾上高刻的“乐安”二字,频频点头:
“乐安——这名字不错,安乐和平,肯定是个好地方。”
尸天清站在郝瑟身侧,同样仰头抬望,清眸微微颤动。
“尸兄,看,这就是咱事业的起点!”郝瑟环过尸天清的肩膀,气势万千道,“等进了县城,咱们先好好吃上一顿,再挑一个到五星级旅店洗个热水澡,睡他个昏天暗地……”
郝瑟的豪言壮语声中,尸天清眸光移转城门左右,但见周遭来往行人都用一副惊诧神色偷望郝瑟和自己,指指点点:
“哟,听见没?这小叫花子人不大,口气可不小!”
“瞧他那身衣服,莫不是从哪个坟堆里爬出来的?”
“你跟两个叫花子较什么劲儿啊,他不过就是吹吹牛过过嘴瘾罢了。”
“看他旁边那个小子,哎呦,那脸,简直黄得跟苦胆一样了,也不知道饿了多久。”
“唉,如今世道不行了……”
“这俩孩子真是可怜啊……”
“叮!”
两枚铜板扔在了郝瑟和尸天清面前。
郝瑟脸皮一抽,看向扔铜板的大婶。
那大婶一脸同情:“孩子,赶紧去城里买个馒头吃吧,瞧瞧这疯言疯语的,都饿傻了。”
言罢,就摇摇头,匆匆离开。
郝瑟:“……”
尸天清:“……”
一阵小风嗖嗖吹过郝瑟和尸天清僵硬身形。
“尸兄!”郝瑟猛一下蹲下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那枚铜板抓在手里,一脸警惕四下一望,朝着尸天清一招手,猫腰一溜烟奔到了城墙边的阴影处。
尸天清一脸不明所以,也随着郝瑟匆匆跑到了墙边。
“阿瑟,出了何事?”
“出大事了!”郝瑟一脸紧张道。
“什么?!”尸天清神色一紧,全身紧绷,厉眸四下张望。
郝瑟一把拽过尸天清:“是民生大事!”
“民生?”尸天清一怔。
郝瑟一脸肃凝点了点头:“尸兄,你身上有钱——那个,有银子吗?”
尸天清:“……”
“老子就知道你没有!”郝瑟一拍大腿,“你要有银子才怪了!老子翻遍了寨子上下,结果,啥子都被一把火烧了个干干净净,莫说银子,连根毛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