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往山顶的道路已经清空,大部分拜血教徒都倒在了上升的阶梯上,或者摔落一旁的山崖,仅有帕克和他的副手,以及拜血教徒的领队,行走在犹如墓地一般的山路上。
深红『色』的雾气自从他们消灭最后一个敌人后,就像幽灵一般萦绕在他们周围,将他们的视线压缩到了一臂之内。
“大家靠紧,别走散。”
帕克拿出一盏外部为黑『色』的古朴明灯照『射』着前方的道路,他的声音打破了坟墓般的寂静,阴影在蓝『色』的光柱面前退缩,投『射』到阶梯和悬崖边上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他能够感觉到其余人的紧张的情绪,他们正排成v字的两端跟在他后面,风中刮过含糊不清的噪音,仿佛是某种语言但又听不真切。
“大家小心……”
他又一次重复道,神经反『射』地调整着照明灯,以及手中符文剑的握姿。
帕克正要招呼两个人别跟在自己后面,应该和自己并肩而行,背后的台阶突然噼里啪啦的响了。
“帕克……主祭……报告……遇到……”
断断续续的答复充斥着静电的爆音,帕克猛回过头,却看不到任何一个人影,身后此时空空『荡』『荡』。。
正当他屏息静气戒备的停下脚步时,山道前一个身影突然冲出,在光束前一闪而过。
“谁在那里?”
他厉声喝道。
“立即报上名来!”
对方没有回应,帕克迅速冲向前方,但出于谨慎,他没有追得太紧,而是以一种相对安全的距离尾随着对方。
到达山道的尽头后,帕克左右看了看,用光束飞快的扫过。
“你是……”
帕克定了定神,同时看到同一个身影趴在阶梯的边缘,他可以发誓,这个人穿着和自己副手同样的衣服,但颜『色』看起来就像是被陈置了许多的旧衣衫。
“佐治亚!?”
亨兹曼低吼道,心脏狂跳不止。
“别装死!”
沉默嘲讽着他。
“该死!”
帕克咬着牙说道,然后大步走上阶梯,用符文剑一把将对方掀了起来。
“什么!?”
像是触电一般浑身一颤,帕克惊恐的连退几步,而他的副官仰面朝上,全身布满了蜂窝状的洞眼,无数肥硕的蛆虫正在他的皮肤上进进出出,他的双眼更是变成了两个骇人的空洞,只有一条吐着信子的怪蛇盘桓其中。
他的脸上是一种混杂着满足和痴呆的微笑,嘴角一直勾到接近耳垂的极限,强烈的尸臭从他的四周向外蔓延,仿佛他已经死了至少有数日。
可帕克记得清清楚楚,几分钟以前他还和另外一人跟在自己身后。
如果当时他没死,那么之后又是怎么死的?如果他早已死去,那么之前跟在帕克身后的又是什么……
一股寒意直窜上帕克的脊椎,但他此时已经没有了退路,只能咬咬牙,跨过副手的尸体继续前进,就在那一瞬间,他的余光依稀看到对方凝滞的笑容变成了某种带有嘲讽意味的表情。
但他无法停下脚步,因为他已经看到了那宏大的祭坛。
过去他曾经见到过许多次这个祭坛,但就他个人而言,此处并不与其他祭坛有着更多差别,只是在于规模更大,但也更为原始,没有那些精心雕饰过的宗教饰品,没有华贵的点缀衬托,就像是原始的部落里那些愚昧的多神教信徒的膜拜物。
这也是帕克为何要叛教的缘故,他已经对温迪戈教会绝望了,这只是一些缩在山沟里苟延残喘的原始人,他们做不了任何足以取悦神灵的事情,只能小偷小『摸』的去弄一些祭品,这不是帕克想要的,他希望得到真正神灵的垂青,他想要成为传说中的神选者,他想要永恒!
如同被他的野心所激『荡』,那些红『色』的雾气骤然散去,眼前的一切让他震惊。
原本伫立的石柱皆从中间被折断,仿佛脱出牢笼的野兽对束缚它的一切进行了报复,巨大的血『色』漩涡逐渐平缓下来,就像是一面漂浮在空中的镜子,不管从哪一个角度都能看到自己扭曲的影子。
帕克看到了那巨大铁匣子,它还未被打开,但却发出一个似有似无的声音,呼唤着他。
他一步一步走了过去,手中的符文剑不经意的从手中滑落,他的双眼笼罩上一层黑霾,表情变得呆滞……
随着逐渐靠近那匣子,帕克的皮肤与血肉崩裂开来,『露』出了皮下组织。
如鲜血自伤口处流出,它十分粘稠,并以一种富于生机和灵『性』的姿态缓缓流动,这深『色』的流质淌入涌动的血『色』镜面,逐渐形成了一个头颅的形状。
就如同入殓师用导管放出死者的血『液』那样,在骨骼的边缘加上了血肉的纹理,头颅的面貌渐渐地清晰起来,皮肤、『毛』发、角质、利齿甚至是脸上刻下的符文——这是一个长有独角的丑恶面容,惟妙惟肖。
就像刚从一口血红『色』的深井中浮出一样,这毫无生气的面容开始呼吸,掀起了一股强风。
“来吧!”
鲜血凝成的面容以帕克自己的声音说道,尽管这声线只是类似,其中缠绕着锉磨的质感和死亡的意味。
“赐予汝永恒!”
帕克脸上依然绽开了一丝微笑。
“帕克!不!不要!”
耳畔传来一个微弱而熟悉的呼喊声,好像是那个消失的拜血教?
帕克心中的犹豫只存在了那么零点几秒,然后他便在周围的『吟』诵声中猛地打开了已经卸去锁链的匣子。
里面空无一物。
“不!!!!!!!!”
刺耳的尖叫声里,哈南之力撕开现世的罅隙,深陷入帕克的绝望之中,他周围的一切都陷入混『乱』,不幸的教徒的尖叫,物体被撕扯摔烂的闷响,久久不息,他们的意志被恐惧所击垮,有些人已经死了,有些人没有,但他们无一例外都被飞溅的碎片击中,或干脆因哈南将其的愤怒倾泻在他们身上而四分五裂。
帕克的平静面对这汹涌而至的灾难,一道可怕的光柱从天空投『射』进大地之中,然后一场怪异的狂风席卷了所有人。
“继续下去……它会永远继续下去。”
他如此说道,声音中伴随着惊叹与恐惧。
“我可以看见我的父亲,我的兄弟们。我可以听见他们在……呼唤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