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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泽!”

华教授踉跄着上前,看着颜明秋背上虚弱的小孩,他老泪纵横,哽咽着说不出话。

“华爷爷,这是怎么了?”

颜明秋有些摸不清状况,怎么好端端的哭起来,小泽又是谁?

不过她也没过多询问,眼看天色渐亮,时间紧迫,她将何小树放在地上,又从胸前的布包中拿出一张薄毯铺在地上。

“华爷爷,您先别哭了,先给小树看看腿。”

颜明秋边从布包中拿出准备好的银针等物品,一边安慰华杜衡。

华杜衡擦了擦眼角的泪,总算控制住情绪,看着地上单薄孱弱的小孩,他一颗心紧紧揪在一起。

虽然有夹板固定,但这一路奔波,还是让何小树痛苦不已。

不过他非常坚强,知道明秋姐姐是为自己好,硬是咬着牙,一声不吭。

直到现在,华教授将他的夹板解开,巨大的痛感将何小树冲击,他忍不住闷哼一声。

看着孩子咬着牙坚持,华教授心疼极了,手上的动作也更加轻柔:

“孩子,别怕,爷爷轻轻的。”

老人温暖的鼓励让何小树露出一个惨白的笑。

清晨的树林依旧寒冷,饶是在这个冻人的温度下,何小树的衣衫仍旧被汗水浸湿。

华教授在他腿间摸索了片刻,又是把脉又是按压,极大的痛楚让他的额头布满汗珠,但何小树并没有吃痛叫出声,反而是静静地平躺在地,任由华教授撩起他的裤腿。

突如袭来的冷空气让他忍不住战栗,颜明秋早就捡好枯柴,只是受露水影响,柴火有些潮湿,一时半会烧不起来。

颜明秋又拿出几张刀纸引火 ,好不容易将火堆升起,三人总算是暖和一点。

“小树, 没事吧?”

看着何小树大汗淋漓的样子,颜明秋有些担忧,华教授已经在施针了, 密密麻麻的银针插入何小树腿间,长短不一,整条右腿像是长了刺般,看起来十分瘆人。

“我……没事。”

何小树吭吭巴巴说出几个字,只有他自己知道,骨头碎掉的地方有多么痛。

那种刺入心尖的感觉,没有人能体会。

颜明秋也知道自己问的废话,但是她也帮不上什么忙,只能满脸担心地站在一旁。

她拿出一块干净的毛巾,卷了卷,递给何小树。

像是终于找到发泄的入口,何小树死死地咬住毛巾,在华教授一声“忍住”之后,他瞪大双眼,湿润的额头青筋暴起,嘴里发出呜咽的叫喊声。

良久,那种疼痛欲裂的感觉才渐渐褪去,何小树无力地瘫软在地上,竭力地昏睡过去。

“再等一刻钟就拔针。”

华教授也是满头大汗,何小树伤势严重,再加上他已经好几年没拿过针了,他也没有十成十的把握。

好在孩子自己争气,最难的那一关已经过去,以后慢慢会好的。

他瘫坐在火堆旁,一双浑浊的眼睛慈爱地看着熟睡中的何小树。

颜明秋给他倒了杯热水,里面加了几滴灵泉水,有助于帮老人恢复精力。

“华爷爷,小树的腿能治好吗?”

华杜衡接过杯子,对着颜明秋笑得温和:

“放心吧,只要再施几次针,后续慢慢休养,会好的。”

“太好了,大山叔知道了一定很开心。”颜明秋情绪高涨了不少。

“明秋,你能将这孩子的身世告诉我吗?”华杜衡眼眶又红了,他声音颤抖,看向颜明秋时还带了一丝哀求:

“这孩子,可能是我华家的血脉。”

颜明秋震惊,没想到这种狗血小说里才会发生的桥段竟然出现在自己身边。

想到不久前华教授叫的那一声小泽,她喝了口水,将何小树的身世说了一遍,又将这段时间何家发生的事讲了个大概。

“哎……”华教授重重地叹了口气:“是我对不起这孩子,都怪我连累了他。”

原来何小树是华教授小儿子华仲礼的孩子,华教授一共两女一儿,下放之际,他直接和两个女儿登报断了血缘关系。

但小儿子华仲礼两夫妻,却因为早年间出任务而双双去世,留下一子华泽抚养在老两口身边。

华教授下放时,将唯一的孙子托付给大女儿,之后便一直杳无音讯。

直到最近几年,政策宽松不少,监视他们的人也没那么紧了,华教授才从别人口中得知,两个女儿受到自己牵连,丈夫丢了工作,只能回乡下老家生活,孙子也因为路途遥远而被拐子拐走。

老两口得知此消息的时候肝肠寸断,不敢置信华家唯一的血脉就这么没了。

奈何处在深渊,更没有可用之人,只能默默地祈求上天,保佑华泽尚在人世。

这才有了今天看到何小树时惊讶的场面,这张脸,和他小儿子幼时一模一样,像到不需要任何证明, 华杜衡便认定了这是他唯一的孙子。

至于为什么华泽会被扔到向阳大队的山上,这就无人知晓了。

两人在火堆旁低声聊着,丝毫没有发现,薄毯上,本该熟睡的孩子安静地听完了全程。

“明秋丫头,华爷爷求你件事,不要告诉将身世告诉这孩子。我们老两口的处境你也看见了,不能让他和我们沾上边。

爷爷知道你是个心善的孩子,从你不顾路途遥远把这孩子带来看病就知道。

爷爷厚着脸皮拜托你,求你多照顾他一下,是我对不起这孩子,让他受了不少苦,我死后都没脸去地下面对仲礼了……”

情绪到了激动的时候,话还没说完,华教授便呜咽着哭了起来,只是声音有些压抑,像是不想吵醒熟睡的孩子。

他颤抖着手,从里衣里掏出一块玉石吊坠,是一块翡翠做的无事牌,翠绿清澈,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

“明秋丫头,这是我手中最后一件华家的资产,爷爷把它交给你,希望你能偶尔照顾一下这孩子。”

“不不不,华爷爷,您收好,我会照顾小树的,您不用担心 。”

颜明秋连连摆手推拒,这太贵重了,更何况离华教授脱离险境也要不了几年,现在有了牵绊,相信老两口也不会抱着求死的心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