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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笙扶住黎叔,跨前一步,进门,对着里头看过来的众人行了一礼,没有半点异常,仿若对屋内的事情一点都不清楚,“贤王殿下、瑞王殿下。祖父,您唤我?”

傍晚时分,光线暗沉,从院中的树木枝丫里撒下来,落在廊下形成斑驳错综的光影,光影之中的少女,笑容隐没在背光处,看起来有些疏离和冷然,一袭有些单薄的裙装,看起来整个人清瘦的很。

气质却高雅,带着点贵气。

老王爷点点头,指了指自个儿对面,位置在贤王和瑞王之上,有些不太尊重,但他似乎并没有注意到,只说道,“坐。”

言语淡淡,听不出喜怒,面色倒是比之前好看了些。

言笙也并没有注意到这样的座位有些于理不合,倒是秦忆枫,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终究是什么话都没说,今日,明显不大适合在意这样的问题。

如今,来了个搅局的十三,又来了个不太适合这个场合的姑娘,他一时间有些摸不准,心底就起了一股子烦躁,只想着速战速决。

当下便灌了口茶,直言道,“老王爷,这事如今既然已经发生了,您放心,本王一定会负责的,定不会让言王府在这件事上丢了半分颜面。”

话还没说完,本来已经在安安静静喝茶的秦涩,突然狐疑地插嘴,“什么事?负责?五哥你要负什么责?”

这小子一直招人讨厌,今天格外讨厌!秦忆枫磨牙,隐隐可以听见咬牙切齿的声音,“你闭嘴!”

这是真的恼羞成怒了。

秦涩眉眼弯弯,好看的不像话。被怼了也不恼,支着下颌懒洋洋靠着椅背,好整以暇地看戏,“行吧,您说,您说……”

不着调的样子,没个正形。秦忆枫警告地瞪他一眼,又偏头去看老王爷,继续这方才的话,“老王爷,您要相信,小王对令千金是真心的。虽然有些不合礼数,但本王愿意迎她进门,这样,其实也无伤大雅。”

“噗嗤!”又有笑声起,在有些冷凝和肃然的气氛里很是突兀。

又是秦涩。

对方似乎有些狼狈,茶水都溅了一手,这会儿正努力甩着手,看到秦忆枫朝他看去,有些歉意地笑笑,“不好意思啊,一时没忍住……你继续、继续……”

磨牙声更明显了。

连带着老王爷不悦的心绪都被搅和了,若是这会儿还不知道这位祖宗就是来看热闹加落井下石的,那他也实在有些笨了。

倒是也意外这祖宗如此捉摸不透的性子,但事情摆在那,他总要表个态,当下也咳了咳,才开口说道,“贤王严重了。哪里需要贤王给个交代,不过是言王府教女无方……您放心,过了今夜,本王就会将她送出城去,半点不会扰了贤王妃清净,更不会影响了皇孙。”

瑞王是来看热闹的,但有句话却像是来提醒他的——皇嗣啊,若是稍有差池,言王府所有人的性命加起来都不够砍的。

紫凝那丫头,必须要送出去。

秦忆枫一听,顿时不乐意了,这老头果然是进了秦涩的阵营准备扶持一个什么都没有的皇子?竟是真的宁可将言紫凝送出去也不送进他的府里?

还是说……他目光落在言笙身上,少女一脸坦然又面带笑意地坐在言老王爷身旁,那个位置连言御宫都没有坐,所以,这老头的意思是打算重新培养一个孙女嫁给秦涩那厮了?

紫凝是被当做弃子了?

“老王爷,这一切都是小王的错,紫凝那丫头心善脾性软,哪里拗地过小王。再说,这说到底也是发乎情罢了,哪里能说教女无方……您太过严苛了。”他目光幽深,落在言笙身上,一边说着,一边估量着言老王爷的打算,一边打量着言笙,判断着对方的价值,目光露骨又侵略,仿若草丛中蛰伏许久的巨蟒盯上了猎物般的目光。

秦涩眸色微凉。

对着言笙招招手,旁若无人地熟稔,“笙笙,帕子借我用用。”说着,扬了扬被茶渍溅到的衣袖,解释,“湿哒哒的,难受得紧。”

言笙倒是未多想,随手扯了腰侧的帕子起身,很自然又随意的在他身旁坐了,才递给他,目光嗔怪,却也知道他洁癖的性子,想必真会儿是真的膈应的很,只问道,“要去问兄长换件干净的衣裳么?”他们身形差不离,自然可以穿。

秦涩摇摇头,低头擦着袖子。

这模样落在秦忆枫眼中,目光又变了些,愈发笃定言老王爷是站了秦涩的阵营,不然,为何一边说着教女无方要送言紫凝出城,一边又对这两人如此的亲昵视若无睹?

若非熟稔、若非亲昵,能将自己的帕子就这么递出去?还是言笙这样对谁都带着几分距离感的人。

他们俩这边自成一个谁都融入不进的小团体,那边老王爷却似乎不甚在意,甚至连目光都不曾落在这边。

倒是言御宫,看了一眼,皱了皱眉,又看了一眼。

秦忆枫性子本就暴躁,这会儿笃定了言王府的站队,就愈发没了耐性,见老王爷没说话,又坚持道,“老王爷,您看,方才小王入宫已经同父皇说了,怕是明日诏书就会下来,虽说小王的王妃之位已经没了,王妃这些年帮衬小王良多,如今又身怀皇孙……”

他顿了顿,觉得该表达的已经表达完毕,虽说含蓄了些,“所以……怕是要委屈一下紫凝。”

也谈不上委屈,本就是庶出,如此说,不过是全了对方面子罢了,陛下那里他自然是没去说,今日出了这样的事情他怎么可能去自讨没趣。

但今夜言紫凝就要送出城去,他原本倒也不是很坚持,但如今言王府想要站队秦涩……他自是不乐意。

这言紫凝,有,总比没有好。

言王府总不能顾着一个女儿,却抛了另一个不是?

呵……他倒要看看,挤在他和秦涩之间的言王府,会如何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