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风原名不叫长风,而叫常风,是箜山族人。因小时贪玩,跟着族人外出。后被人贩子拐卖。
辗转被卖入赤霄云城,被一家大户人家相中,做了这家公子的书童,然而这家公子不是个好的,好赌成性,竟将他抵押给了赌坊,他跟常风说回去拿钱,没想到却一去不回。
常风才知道自己被卖了,那年常风不过才十二岁。
赌坊的老板是个女人,看他长得有几分俊俏,便把他卖入了南风馆,
摸着他的头,柔声道:“孩子,别怕,姨不会害你,姨给你指个好去处,保管你日后衣食无忧,不会再被卖了!”
那时的常风还什么都不懂,长期处于族群庇护的他哪里知道人世间的险恶,怎么会知道有人披着一张伪善的面皮竟笑盈盈的将他推向火坑!
而他竟还傻乎乎的跪下叩头,“谢谢姨!”
那女人将他以五百两的价格卖给了南风馆的鸨爹,鸨爹笑眯眯的领着他和另外两个比他稍大一点少年走了。
后来他便在南风馆住了下来,但是他当时只以为他所在的是一家华丽的客栈,里面住了很多有钱人,当时的他并没有多想。
直到有一天他亲眼所见与他一同来的一个少年因为想要逃跑被几个壮汉打断了腿,被丢到了后院柴房让他自生自灭。
到了晚上他趁看守的人不注意,悄悄溜进柴房去看他。
“你来干什么?快回去,不然一会被发现了你也会落得和我一个下场!”少年激动起来!
“嘘,别这么大声!我是来看看你的,你一天都没有吃饭了,早就饿了吧,这是我偷偷藏的馒头,给你吃!”常风从怀里掏出一个馒头递给少年。
“我走了,我明天再来看你!”
常风消失在少年的视线中。
结果第二天等夜深人静时,常风又来了,这次他又给少年带来了一个馒头。
“我叫常风,你叫什么名字啊?你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是做错了什么事吗?”
“我没有名字。”少年猛的瞪大眼睛,“你居然不知道这里是哪里?多谢你这两天给我的馒头,听我一句劝,快逃吧!”
“为什么要逃,我觉得这家客栈挺好的呀,掌柜又给我们吃,又给我们穿,吃的穿的比我们族里可好太多了!”
“客栈??你居然管这里叫客栈!!你知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少年见常风懵懂无知的样子,解释道,
“这里是小倌馆,是你以后要接客的地方,断袖,断袖你知道吗,你是被压的那个!”
“喂,你是哪里人呀?怎么会连这个都不知道?”少年见常风还是一副懵懂无知的样子,不由有些气馁。
“我来自箜山族!”
“箜山族,没听过!不管你懂不懂?反正快逃吧,远离这里,这可不是什么好地方!”
“日后不要再来了!”这是那个少年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在那之后,他再也没见过那个少年,听人说,他死了!
在之后不久,鸨爹便把楼里的几个还没到接客年纪的半大少年召集起来,同他们说了一番话:
“我这楼里可不是什么慈善堂,供你们白吃白喝的,你们日后可是需要替我赚大把的银子的!别妄想着逃走,否则,等待着你的,就是死!
都给我好好听话,爹爹替你们请了教习先生,都给我好好学,一段时间后我来验收成果!”
常风不想死,他想活!哪怕前路未知,他也要苟活着,
活着见到族人,爹娘,告诉他们外面世事艰险,人性险恶,
以往被族人,爹娘保护得太好的常风第一次认识到了,原来人命是这样的脆弱,
他要活着,只有有命在,自己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这也成为了他的一种执念。
常风很聪明,学什么都快,除了不谙世事,所以很快就脱颖而出,鸨爹爹很开心,对于听话,识趣的小孩便多了丝关爱。
一年之后,常风已经从一个不谙世事的少年变成了被风月场所这个大染缸染黑的“老司机”,鸨爹爹交给他们一本画册,里面画的是两个男人在亲嘴的画面。
“并对他们说,这是能让你们快乐,的秘籍,多学着点!”
并吩咐人给他们每人提供一碟牛肉条,常风十分疑惑,“鸨爹,您为何要我们吃肉条?难道这就是我们以后的吃食?”
“哎呀,这可不是让你吃的而是让你用的!”说着,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
常风恍然大悟,点了点头。
在常风即将退出去的时候,鸨爹喊住了他,“风儿,爹爹给你取了个名,叫长风,取自‘长风清月夜’之意。
你可要好好在客人面前好好表现,爹爹可是为了你花了大价钱的,好好干哈!”
他垂首应道:“长风知道了!”
再后来,他就成为了南风馆的头牌小倌,替鸨爹赚了不少银子,鸨爹笑得脸上乐开了花,对他几乎有求必应。
只有一件事,他和鸨爹说过想替自己赎身,但是被鸨爹避而不谈,刻意忽略了。
这个让他很抓狂,他想过很多办法,但是都没有成功,后来,他学会了看淡,顺其自然。
在他二十一岁那年,他遇到了一位有意思的客人,进来不为寻欢作乐,而为买醉。
多年来在风月场群养成的察言观色的习惯让他明白了这位姓司的客人有点特殊,可能是爱而不得。
而同行的姓张的公子就更有意思了,女扮男装来南风馆,还真是胆大包天!不过他倒是挺欣赏这位张姑娘的。
同时他隐藏在心底想替自己赎身的想法又悄悄浮出水面,直觉告诉他,一定要抓住这个机会。
于是第二天,在那位“张公子”来接同伴时。
他直接亮牌了。
直说他已经识破了“张公子”是姑娘的身份,并从昨日他就已经知道了他们的目的,表示自己可以帮他们,条件就是为自己赎身。
他们答应他的那一刻,他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都沸腾了。
张姑娘拿着他给的银子替他去赎身的时候,他整个人都是煎熬的,就好像把人丢在油锅里炸的那种感觉。
所幸,他成功了。虽然他不知道张姑娘是用什么方法说服的鸨爹,让他放他走。
总之,他自由了,他很高兴!
他记得,那一天,天空是那么晴朗,清晨的风是那么的温柔。
他终于卸下了这厚重的枷锁,逃脱了这个困了他八年之久的囚笼。
他终于可以不要过那种违心的生活,终于可以不用接待那些令他作呕的恩客!
他会永远,永远记住这一天的!
他还有一件事要做,让一个叫花子帮他带句话给包子铺的姑娘,他对那姑娘有种特殊的情愫在里面,
大概是因为她是唯一一个不歧视他,觉得他以色侍人,拿他当朋友的人吧!
在之后,他见识到了一个积极向上,身上有光,善良,勇敢的张箬筠,他也一度被她身上的品质给深深吸引,虽然她已经成亲,但是也丝毫不影响他对她的欣赏。
所以后来他受她的影响学了医,经常去向她讨教医学相关的问题和知识。
来到邺京后,她住进了毓王府,他与她的相见更是没影了,后来,为了能见到她,他经常去王府帮忙打理药园。
虽然他一度告诉自己,她有家庭了,不能给她的感情带去困扰,不要去打扰她,要保持距离!
然而,误会还是发生了,之后一段时间,他去毓王府,很敏感的感觉到气氛变了,从下人的交谈中他很快找到了症结所在。
他决定将那天发生的事情如实相告,并归还了当时她为了帮他吹眼睛里的灰尘,而外借的帕子。
毓王听了也没说什么,兀自走了。
事情解决之后,常风遇到了一个人,是一个和他差不多遭遇的女子,同样的都是身不由己,努力的活着的人——顾璇。
在医馆的偶然撞上,是他与她的初遇,那天,他因有点小风寒而跑到医馆去抓药,抓好药出来,却和急匆匆往里走的她相撞了。
他抓的药撒了一地,更是将有些发热乏力的他撞倒在地。
“不好意思哈,公子,走得太急,没看清。”她将他扶起,把药包拾起来递给他,“公子,你没事吧,要不到医馆里瞧瞧!”她低着头,连声道歉。
这声音如出谷黄鹂般的悦耳动听,他一下子怔住了,
“公子,公子,你没事吧?”她的手放在他眼前晃了晃。
“啊,我没事,但是姑娘你,日后走路可得仔细着点!”
他的目光猛的对上她,吓得她唰的一下脸红了。
“我,我…我还有事,先进去了!”她结巴的说。
“好的。”他一时有些新奇,为何突然就结巴了,还有这姑娘好容易害羞哟。
第二次相遇是在毓王府后门,那时他正要从后门出去,正巧碰到她从外面进来。
只见她鬼鬼祟祟的偷偷溜进来,见四下无人,又挺直腰板若无其事的走。
他觉得她刚刚的行为有点可爱,不由出声,“姑娘,又见面了,原来你是毓王府的人呀!”
“你是??”她皱着眉,似乎在努力搜寻着记忆是否见过他,
“是我呀,上次在医馆那个”他提醒道。
“哦,是你呀,公子,上次真对不住,”顾璇想起来他就是上次自己撞倒的那人,心里嘀咕着:这人看着也并不瘦弱,怎么这么一撞就倒,还真是弱不经风呀!
难不成他上门来讨医药费的,于是面上愈显尴尬,讪讪地笑着。
见他也不说话,于是自己就找话题,“你和王爷是熟识?”
顾璇怕他跟王爷告状,所以有点紧张,交握的双手此时都已经出了汗。
“我与王爷并不相熟,此次是来王府帮忙的,如今已近午时,现下要回去了!”他回答。
“帮忙?王府最近有什么事要帮忙的吗?”
“是帮王妃打理药园啦!”
本来他不是话多之人,但是遇到她总忍不住想跟她说说话。而顾璇也是如此。
“既是要回去了,我就不留你了,那公子慢走,”顾璇垂下脸走了两步。
“好,以后我会常来王府帮忙的。对了,敢问姑娘芳名??”他道。
“那公子尊姓大名??”
“我叫常风,常有清风伴明月的常风!”
“既然日后迟早会碰到,那我的名字便留在下次见面时再说吧!”
“说的也是!在下告辞。”他笑了。
在他离开之后,顾璇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微微出神,待回过神来她又按住自己心口,刚刚心跳好快。
他和她见面的次数渐渐多了起来,她果真在第三次相见时告诉了他自己的名字:“常风公子,小女子名叫顾璇,北斗璇魁的那个璇,小女子这厢有礼了。”
他把名字放嘴里咀嚼了几遍。“顾璇。顾璇。好美的名字。在下这厢有礼了。”他朝她躬身施礼,脸上满是互通名字的喜色。
在之后,两人日渐熟络了起来。两人一见如故,相见恨晚,他们相处很融洽,每天谈天说地,从生活琐事再到趣事奇谈,从所见所闻再到对人生的规划。
“常风公子,你懂得真多,不仅识药理医理,还懂乐理,关键是人还这么好,若是日后有哪个女子嫁了你,肯定很幸福。”他听到她说。
他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那顾璇姑娘你真的这么想?你是不是也有点喜欢我?”末了,他觉得自己的言语有些轻浮浪荡了,尴尬的摸了摸鼻子。
“开个玩笑,顾璇姑娘你别介意。”他又补充道。
顾璇听完,有点失望,语气有点恹恹的“哦”了一声。
“我想起我还有事,先走了。”她逐渐湿了眼眶,低着头。
顿了顿,“真的只是玩笑吗?,但是我可以直白的告诉你,我句句出自肺腑之言,常风公子,我对你很有好感。”
顾璇想了半天,最终决定还是说出来。她一直都很大胆,可能会在他人看来她没有女子的矜持,但是她的从小到大的经历都告诉她,想得到就要学会去争取。
他听后,面上一白,“顾璇姑娘,你很好,是我配不上你。”
……
顾璇听了,心凉了半截。
他落荒而逃,两人最后不欢而散。
而他之后就有意躲着她,也不去王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