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世被苻安的话弄得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此时的他尚且还没有觉察到苻安对他态度的转变,只是以为有王猛等人在场,苻安不方便做的太过直白了。
樊世跪倒在地,再次朝着苻安叩头:“老王爷明察,我真的是被诬陷的啊。”
毛贵却是察觉到了苻安似乎有点不对劲,于是准备打圆场说:“老王爷,这姑臧侯也是承认了他自己欺压百姓的事情,只是关于这克扣军粮和私通燕国一事,毕竟没有实证,恐怕这两条还不能确定下来啊。”
苻安脸色一凛,先将之前王猛给他的信取了出来放到毛贵的面前说:“毛太傅,你好好看看这个吧。”
毛贵拿起信纸一看,随即脸色大变,他张着嘴看了看苻安,又看了看樊世,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樊世看到毛贵这般模样,也是顿感大事不妙,他知道,苻安交给毛贵的那张信纸上边肯定写着什么东西,而且那个东西足以致自己于死地。
紧接着,苻安又取出了刚刚忠禄给自己的那张信纸,然后朝着樊世朗声说道:“樊世!事到如今,你还不承认吗!慕舆长卿已经告发你了!”
“老…老王爷,让我看看。”毛贵用发颤的双手从苻安手中拿过了另外一张信纸,而信上的内容居然是慕舆长卿亲笔所书,说樊世对王猛等人不满,并对苻苌产生了怨念,所以私下里派人联络自己,准备找个机会把自己放掉,然后一起去投奔燕国,自己则是感激秦国不杀之恩,才自愿写信告发樊世。
原来,当初慕舆长卿被俘之后,苻苌最开始先将其关押在天牢之中,并未伤害其性命,而这期间,慕舆根也是多次派使者前来秦国,希望可以放回慕舆长卿。
苻苌想到前世的时候,慕容儁驾崩,遗诏慕容恪、慕容评、慕舆根、阳鹜四人辅政,而慕舆根为了争权夺利,于是向刚刚继位的慕容暐与监国的太后可足浑氏上书说慕容恪和慕容评密谋造反。
可足浑氏当即便要准备叫慕容暐下诏诛杀慕容恪和慕容评,但是在这关键时刻,慕容暐却选择了相信慕容恪二人不会造反,可足浑氏最后也是相信了儿子的判断,后来,慕容恪得知了消息,便主动出击,命皇甫真和傅颜攻杀了慕舆根,将这场可能发生的政变扼杀在了萌芽之中。
因此,在不久之后,苻苌便安排人将慕舆长卿给从天牢中释放了出来,并在长安赐其府邸,除去一定程度上的行动受限外,慕舆长卿在其他方面还是比较自由的。
而在此次该如何坐实樊世私通燕国的罪名上,苻苌自然而然的便想到了慕舆长卿,于是,他派人先去见了慕舆长卿一面,告诉他只要肯写一封信告发樊世,便会在不久之后将其释放回燕国。
慕舆长卿听后,也是大喜过望,当即同意,随即便写下了这封告发信,但是这里边的细节其他人都是不知道的。
“樊…樊世…你…你当真想要背叛我大秦,投靠燕国不成?”毛贵此时感到一阵心绞痛,也是难以置信的看向樊世质问道。
樊世也是一脸懵逼,抢着给自己辩解:“老王爷!毛太傅!你们要相信我啊,我对大秦,对陛下忠心耿耿,怎么可能会去投奔燕国呢?这里边一定有误会啊!我是被人陷害的啊!求老王爷明察啊!”
苻安此时已经不想再听樊世说下去了,因为他知道,这些事情不论真假与否,樊世此次都死定了,既然这样的话,那自己何必还要和他废话呢?
“啪!”苻安一掌重重的拍在桌子上,让在场的人都吓了一跳,樊世也是被吓的闭上了嘴,呆呆的望着苻安。
“樊世,你真的是叫老夫太失望了!”苻安指着樊世的鼻子略带惋惜的说道。
樊世张了张嘴还想辩解:“老王爷,我…我…”
“够了!樊世!你不要再说了!”苻安大手一挥,打断了樊世的话语。
然后他深吸了一口气,作出一副很纠结的模样宣判了对樊世最后的处刑:“姑臧侯樊世…有负皇恩,今已查明其罪证确凿,念其为大秦创立立下大功,特将其缢杀,死后再枭首示众。”
随着苻安的最后一句话落下,樊世也是眼前一黑,两腿一软瘫倒在地上,他知道,自己这一次是真的完蛋了。
而一旁的毛贵也只是痛心疾首的看着樊世,他想不明白,为什么樊世会做出这般蠢事,但他也没有出言制止。
很快,两个士卒便走上堂来将樊世拖了下去,忠禄在一旁呡了一口水,然后才将目光从苻安是身上移开,很快,一个士卒便端着一个盘子走了回来,而盘子上边盛放着的正是樊世的头颅。
苻安瞥了一眼头颅,然后又看了一眼忠禄,忠禄明白苻安的意思,于是立刻起身说道:“老王爷,既然姑臧侯一案已经审理完毕,那奴也就该回去向陛下复命了。”
“嗯,忠公公慢走。”苻安微微颔首,并没有挽留,忠禄也是朝着苻安行了一礼,然后就带着人离开了京兆府衙。
“老王爷…”毛贵看着樊世的头颅,朝着苻安说道。
“怎么了?没有听到我刚刚说的吗?”苻安面色冷峻的回答。
毛贵一怔,此时的他竟然觉得苻安是那样的陌生,但他也是迅速回过神来,拱手道:“是,老王爷,我明白了。”
苻安又看向王猛和强平:“国丈、京兆尹,既然樊世的案件已经审理完毕,那老夫就整理一下此案的过程上交给陛下了。”
强平对苻安说道:“既然如此,那就有劳老王爷了。”
而王猛则是对苻安说道:“老王爷,不如您先回府歇息,这些事情交给我这个京兆尹去做就可以了,等我整理完毕,便亲自送到王府上让老王爷过目,您觉得呢?”
苻安满意的看着王猛:“好,好,既然这样的话,那就麻烦王京兆了,老夫就先回府歇息了。”
“老王爷慢走。”
苻安率先离开后,毛贵看向强平:“国丈,要一同离开吗?”
强平瞥了一眼王猛,然后朝着毛贵点了点头:“嗯,毛太傅,一起走吧。”
王猛一直目送着三人离开,随后才安排衙役道:“来人,把樊世的头颅悬挂在闹市示众吧,同时将其的罪名也都一并公布了。”
皇宫之中,苻苌正处理完政务站在太极殿的廊下愣愣发呆,忠禄从一旁快步走了过来小声唤道:“陛下。”
苻苌转头看向忠禄:“阿禄,你回来了?情况怎么样?”
“回陛下,樊世已经伏诛了,是奴亲眼看着他的首级被武都王叫人砍下来的。”忠禄回答道。
苻苌心中像是落下了一块大石头:“好,好啊。”
凝望天空半晌,苻苌对忠禄吩咐道:“阿禄,你去宣太原王和长乐王入宫一趟吧,孤有些事情要和他们商议。”
“奴遵命。”
很快,苻靓和苻觌便先后收到了皇帝要召见他们的旨意,两人自是不敢耽误,赶紧收拾了一下便朝着皇宫赶。
宫门处,看着正急急忙忙赶过来的苻觌,苻靓停下自己的脚步冲他打招呼道:“四弟,你来了。”
苻觌停下脚步回应道:“二哥,皇兄不是召你我二人入宫觐见嘛,我就赶紧收拾了一下过来了。”
“嗯。”苻靓点了点头回应。
“二哥,你说,此次皇兄召见你我二人会是因为什么事情啊?”苻觌有些好奇的询问苻靓。
苻靓摇了摇头:“不太清楚,我们还是先赶紧去见皇兄吧,等见了皇兄,一切不久都知道了吗?”
太极殿中,忠禄领着苻靓和苻觌小步走入,二人进殿之后,才发现殿内还站着另外一个人,好像是宫廷中的铸币师。
“臣参见陛下。”苻靓兄弟二人朝着苻苌跪下叩头道。
“二弟、四弟无须多礼,快快请起。”苻苌挥手示意二人起身。
“谢陛下。”二人起身之后,也是老老实实的站在了一边,等候苻苌的吩咐。
“二弟、四弟,你们可知道,孤今日召你们二人入宫是为了什么事情?”苻苌笑吟吟的看向两个弟弟。
两个人先是互相对视了一眼,然后齐声回答道:“臣弟愚钝,还请陛下明示。”
“如今孤继位也有三年的时间了,这三年的时间里边,虽说我大秦东征西讨,但也是处处大捷,国内的局势也是比较稳定,因此,孤在想,将铸造我大秦新币一事提上日程,并且交给你们两个去办,当初父皇不是将境内除五铢钱和皇始钱以外的货币都收缴了上来嘛,你们便先将这些铜钱全部融成铜水,然后再以此来铸造新币,若是铜料不够,再汇报给孤吧。”
“臣弟谨遵陛下圣谕,只是陛下,我等也没有铸币的经验,关于这铸币一事,还需陛下安排人手相助才是。”苻靓和苻觌异口同声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