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以为我正身处在人生最黑暗的时刻,每天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活着,不得不时时刻刻面对让人恶心的妻子,并与她‘享受鱼水之欢’,甚至到死,都要和她葬在一处。
更要不停的放任母亲在我的身上寻找大哥的影子,让对我永远严厉多过鼓励的父亲时不时的训斥一顿,然后在他们看够了训够了之后倒头睡去,等待第二天再重复这种暗无天日的生活,直到我的生命走向尽头的那一天为止。
我把自己想的如此悲观只因为我看不到阳光的存在,我就是个睁眼瞎,活该落的今天的下场。
其实在拿着催/情剂走向卡伦的那一刻起,我就隐隐预料到了自己将来的下场,卡伦身边的情人都不是好惹的,一旦让他们知道我做下这么不可饶恕的错事,他们绝对会扒了我的皮。
我当然怕,日子即使过的再苦再难熬我仍然想要活着,因为只有活着才能吃想吃的东西看想看的风景,而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可我管不住自己的手,心中压抑了十几年的疯狂在看到卡伦的脸时,彻底暴发了出来,脑子里有一道声音在不停的催促着我毁掉卡伦,于是我听从了魔鬼的召唤,将卡伦打晕带到了密室里。
我恨他,生活的越痛苦我就越是恨他,凭什么我就一定要不如他?他都死了那么多年了,为什么还要活着回来?回来也就罢了,还活的那么潇洒,反观我却像条水沟里的臭鱼,只能躲在阳光照射不到的地方苟延残喘,这不公平!
所以我嘲笑他的狼狈,用高高在上的姿态恶狠狠的鄙视他,他竟然敢假装失忆?笑话,他以为装做失忆就能抹杀掉他对不起我的事实了吗?他做梦!
气不过,我把他干过的下作事一件件讲给他听,我想像着自己正用手掌一下又一下的甩他巴掌,看着他羞愧到无地自容我才会散去胸中的郁气。
但我错了,我自认为的证据被卡伦的几番言语打击的支离破碎,巴掌没有扇到敌人,却扇疼了自己,我恼羞成怒的拿来了催/情剂,不顾及后果的硬灌向卡伦。
我本来并没有打算这么对他,我就是想给他个教训,让他收敛点别总在我面前晃,晃的人心烦。
我最多打他几下,伤也不会太重,养两天就能好,反正有亲兄弟的身份做保障,卡伦再生气也不会把事情闹大了让父母跟着伤心,小时候不也是这样吗?明明心里头恨的要死,偏要在面儿上装大方,父母就是这么被他骗过去的,哼,虚伪!
没有成功将催/情剂灌到卡伦的嘴里,还被卡伦的话动摇了心神,我恨自己不争气,把最后的小半瓶存货也拿了来,我要毁了他!彻底毁了他!这个念头在脑海中盘旋不去,驱使着我断掉了最后的生路。
当卡伦由面前消失,当我被重重拍飞,疼痛和惊愕震回了飘飞的神智,我颤抖的看着自己的双手,刚刚我都做了些什么?我竟然想让卡伦给我生孩子?我再恨他再看不起他他也是我的亲大哥,我真的疯了不成?!
用力抱着头,身体蜷缩在墙角,额头上的血蜿蜒而下,很快半边脸庞都变成湿答答的。
“你饿过肚子?几天没有喝过水?哭的时候没有被哄过?生病的时候父母没有陪在你身边?还是在闯祸之后父母没有生气的教训过你?”
耳边响起刚刚卡伦的反问,那一声声问的自己哑口无言的质问像刀,划开了心头的迷雾。
是啊,父母即使再忙也会关心我有没有吃早饭,在卡伦死去的头两年,母亲伤心的病倒在床榻上,还是会在我夜里惊醒时把我抱在怀里轻声安抚,我闯了祸,父亲虽然会严厉的训教我,却也会在教训过后给我买来爱吃的糕点或者喜欢的礼物。
以前我被妒忌蒙蔽了双眼,把这些显而易见的疼爱都扭曲成了施舍,什么关心我吃没吃早饭?不过一句话而已,什么抱着我轻声安抚?不过因为我长的像卡伦而已,拿一些小礼物就想打发我?父亲到底知不知道他训斥的话有多么伤人?我才不稀罕他的补偿,反正在他的心里,最满意的儿子只有一个,所以才会怎么看我都不顺眼。
看,心胸狭窄的我就是这么可恶,也确实不值得人喜欢。
“呵呵……”低低的如同哭泣般沙哑的笑着,“父亲……母亲……”原来你们也是爱我的,我并不是没有人在乎,我错了,真的错了,在闯下弥天大祸时才幡然悔悟更是大错特错。
此时再回想曾经的执着,竟处处透着可笑。
是啊,可笑,卡伦说的对,我要是死了,母亲也会看着他想念我,这是人之常情,我有什么理由去憎恨?
其实戳破了我仇恨的外皮,内里的相真不过是个胆小鬼罢了。
我不敢相信父母是真的爱我,不敢当面和卡伦争一个高下,因为我怕输了更没有面子,更加抬不起头。
我找尽了借口为自己辩解,结果呢?自欺欺人变成了自以为是,小心结入了执念就是魔,终究毁了自己也……毁了整个布鲁克家。
苏力坦他们不会单单只报复我一个,对卡伦满怀愧疚的父亲和母亲在心神大乱之下,很可能会做出更让他们误解的举动来,到那时,怕是连父母也会无声无息的消失吧?
以我对昂斯和苏力坦的了解,这两个暗盟的正副首领的手段狠辣非常,想瞒着卡伦暗地里弄没了父母并不难,而被我伤透了心的卡伦,还会念及血脉亲情围护父亲母亲吗?
不会,他只会远远的躲开,不听,不问,只当彼此是最熟悉的陌生人,这倒正好合了苏力坦的意。
不行,我不能让生我养我的布鲁克家因为我而成为历史,也该是我回抱父母的时候了。
身体实在没有力气,脸上的血早就干透了,贴在脸颊上特别不舒服,侧了侧身静静躺在冰冷的地面上,我第一次清醒而又理智的回忆起那一天,那让我崩溃的一天。
是他吧?最可能对我出手的只会是苏力坦,他怪我妒恨卡伦,怪我占了卡伦的位置,他在为卡伦出头。
还恨吗?仍旧恨,任谁被悔了男性的尊严都会恨,可我不再恨卡伦了,由执念中脱身出来,我一眼就看透了卡伦的本性,这不像他的作风。
盗匪耶拉在盗匪界的名头不亚于独行侠,专挑硬碴子下手的他,连普通平民都舍不得动又怎么舍得对血亲下这么重的手?
又是一阵低哑的笑,这还是我二十几年里头一次夸奖卡伦呢,可惜,再认同他的本性,我和他也成不了好兄弟,一切都是命,由不得人。
从刚刚卡伦的表情上来看,他并不知道苏力坦为他出头的事情,我可以抓住这一点让苏力坦放过父亲和母亲,他们都是真心疼爱卡伦的,相信接触之后,卡伦定会因为这份真诚护父母周全,并许他们一份耀眼的荣华吧?
满银河系都知道卡伦出身布鲁克家,只要没了我这个污点,布鲁克家会一跃而成为第一大世家。
想通了,我爬起来走出了密室,坐在大厅里的沙发上没多久,抓我的人就轰哄哄闯了进来,垂眸看了眼桌案上签好字的离婚书,上面女方的位置明晃晃写着倾月·罗宾。
亲爱的,没了我为伴,你可幸福得起来?
哈哈哈,我果然是个坏人,我跌进了泥水里,和我一样恶心的倾月也别想爬上岸,想借着布鲁克家的光芒发达罗宾家?美的她,贱人就是贱人,永远都别想高人一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