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第一声鸡鸣响起,平安县的公鸡也都跟着叫唤。
林北麻溜地爬起来。
昨日得到“练气术”之后,感觉身体都好了一些,吃嘛嘛香。
依书中所言,清晨是最适合练气的时候。
所以他起来了。
当灵气在体内流转一周之后,他便停下了。
修行太特么累了,还是躺着舒服。
于是,他又睡了。
......
“林师傅,下个月开始,你的俸禄便提到两贯。”
走在狱牢的走廊中,想起早晨典狱长对自己说的话,美滋滋。
照这样的工资,再好好修行,争取活他个五百年,也能在皇城买上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
生活真是太美好了。
“老林,恭喜恭喜啊。”
迎面走来两个狱卒,林北一般叫他们老马和老牛。
三人都不老,姓氏前面加个“老”字称呼,显得亲切。
二人在这干了都有十年的时间,专门负责关押死刑犯的牢房。
日常端饭、巡逻、点名,和林北的关系不错。
林北道:“话说今日将要处死的犯人吃什么?”
狱牢的规矩是这样的——确定犯人的刑期后,便由当差狱卒询问死刑犯想吃哪一道断头饭,只要没有超过规定的价格,就会报上去,再由典狱长确认过后,告知狱厨,吩咐采办人员购买相关食材。
狱卒和狱厨各司其职,一般不互相干涉。
“问了,死活不吃。”老牛道。
“啊?”
按照规定来说,无论是多么罪大恶极之人,被押送刑场之前,都可以享有一顿断头饭。
平安县每年也会有一笔专款用来购买断头饭的食材。
眼珠子一动,想到了另一个可能。
断头饭的标准不低,美美饱餐一顿是不成问题的。
有些犯人出生贫寒,一辈子没享过什么口福,断头饭可能是一生中吃过的最好一餐。
多半是不会拒绝的,毕竟谁会想当个饿死鬼呢?
但也有人不吃,不过那是少数。
此类人的想法往往让人捉摸不透。
出于对犯人的尊重,狱牢对此并不强行要求,人家不吃,总不能强行喂饭吧。
也就是说,今日这个犯人不吃断头饭,至于原因嘛,狱卒不会多问,那和他们的工作无关,又或是犯人有难言之隐,问多了不合适。
老牛经过林北身旁,拍拍他的肩膀道:“害,不用想太多,人家想当饿死鬼,便成全他们好了,休息还不舒服?”
林北腹诽:“我也想摸鱼啊,可是,不吃我的饭,我就得不到奖励。”
最主要的是,断头饭的规矩不能破啊,万一死后真变成厉鬼,那可咋整?
眼泪都在肚子里头打转,太难了。
管老牛要了这个犯人的案卷,便朝着牢房走去:“不行,今天,他不吃也得吃。”
狱牢嘛,犯人形形色色,要求也是千奇百怪,狱卒毕竟不是专业厨子,犯人关于断头饭的要求有可能理解不了。
这时,便会让专门负责烹饪断头饭的狱厨亲自询问。
和当差狱卒报备之后,林北便可以出入死牢。
林北翻看案卷,这人的名字还挺有意思“梅友秉。”
还是个郎中。
这郎中非是平安县人士,而是来自富贵县。
依照梅友秉的邻居介绍,郎中是五年前来的,永远是一副,穿着长长的衣袍,头戴毡帽,脸用头巾包裹得密不透风,全身上下只露出两颗黑眼珠。
无论冬夏都是这样的打扮,也不会嫌热。
不爱说话,逢人也不打招呼,都是匆匆经过。
莫名出现怪人,邻里都是人心惶惶,不过没敢说,因为他为人不错。
知道他是郎中,所以街坊邻居身体出了岔子的都会去找他。
梅友秉医术精湛,头疼脑热之类的病一治就好,便是复杂一点的病,在他手中也不成问题。
每次看病还不收钱。
受过他帮助的人,是这么评价他的——人挺好的,就是有点怪。
翻开下一页,这里写着怪郎中的罪状。
林北扫了一遍,梳理总结出来——
近三年来,南国多地发生灾害,蝗虫啃食稻田、水淹房屋、天降流火、连年干旱等等。
为了生存,百姓开始迁徙,一些难民来到了平安县。
今年开春至今,每天都会有难民进入到平安县,县衙又是人手紧缺,无法将新来的人一一登记。
街道上、巷子中多了许多无家可归的乞丐,一些人因为生活不下去,动起了坏心思,有些行径恶劣的,被判刑送到狱牢。
一日,街上突然出现一个长得狗尾巴的孩子,县民大惊,一问之下才知道。
原来啊,他是逃难至此的异乡人,夜里被一个蒙面人敲晕带走,醒来时,自己被关在一个铁笼中,身上插满了银针,蒙面人还喂他喝下气味难闻的草药,没过几日,自己的屁股上莫名长出狗尾巴。
据这孩子所述,蒙面人家中还有好几个孩子和他有同样的遭遇,且都是异乡人,他是偷偷跑出来求救的。
接到报案,县令派出捕快查案,推开郎中梅友秉的家门一看,果如那孩子所言。
一个个孩子,全都变得和妖怪一般,狐脸人身、羊头猪屁股或有肌肤遍布鱼鳞、背生八爪口吐蛛丝的蜘蛛人,各种奇形怪状都有。
有几个孩子甚至因为承受不住恐惧而自杀。
恶行败露,梅友秉被抓了,县令使劲浑身解数,都无法从他嘴中撬出一个字,更不用说让他交出解方。
如此恶行,天理难容,郎中被判了死刑,被害的孩子由县衙暂时收留。
林北合上案卷,谴责道:“此种行径,猪狗不如。”
甚至不想让他吃上断头饭。
冷静想想,那些无辜的孩子正饱受非人非妖的痛苦,若是自己能用食物感化郎中,或许那些人就有救了。
“我真是太善良了。”
......
“呦,俊脸小子你又来了。”
“奶奶的,被关了这么久,看到这么眉清目秀的男子,竟还有些激动。”
脏、乱、臭,狱牢恶心的环境和那些污言秽语真是极配。
第二次到来,林北多了几分从容和镇定。
不多时,便来到梅友秉的牢房前。
他静静地缩在墙角,没有发出丁点儿声音。
果如案卷所记,他的从头到脚都被衣物裹着,最外面套着一件囚服,双手被木枷锁困住,双脚也被铁锁铐禁锢住。
“梅友秉,我是负责烹饪断头饭的狱厨,能和我谈谈,你想在死前吃点什么吗?”
“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