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路行来,水之谣便曾与叶凉说过,她想踏那幽幽桃林路,看尽那灼灼桃花落,亦想在那东海之畔,与他看那旭日东升,斜阳西落。
更想在那垂柳渡口,依偎听风,观云卷云舒,看潮起潮落,渡此段闲生
想及此,叶凉白皙的面颊,浮现一抹温柔的暖意,道:“姐,我们改道,去叙柳渡口吧。”
现在的他,不想去追问,那陡然出现的白洛水究竟是如何回事,他只想抛开这一切,单纯的在回洛水门前,与水之谣守了这旧约
与这他心中已然认定的师父(白洛水),再走此一途。
“嗯。”
叶蓿凝轻点螓首,似有憧憬般的柔笑道:“听说那,风景绝美,倒是值得我们去一观。”
她善解人意的转而对着叶凉笑语:“那我们便去那叙柳渡口,等水姑娘吧。”
“嗯。”
叶凉点了点头后,他抬首凝望着那飘雪苍穹:我知晓,你想与我多走一遭这红尘人世,多留一段暖人记忆,再回洛水门。
既是如此,那便陪你,行此路吧。
他那落雪的星眉之中,带着几分笑意:因为,这亦是我,所愿。
想及此,叶凉心绪之中,难得浮现慵懒之态:“其实,只要有你在,哪怕只是与你闲庭清野,于渡口酒家之处”
“听一听那饮酒客,清谈的世间之事,便是惬意,于寒天,饮一杯那煮酒暖身,亦是满足。所以”
一念至此,他踏马急行,深眸锐利,凝视着前方,波澜而起:“那便让我难得慵懒一次,享受这与你的时光吧。”
待得时光逝去,归回洛水门,再为你,一往无前,脚踏巅峰!
“这小子,倒当真是动了情,开了窍了。”
叶蓿凝看得叶凉那行离的背影,轻吐一语后,终是未多做犹疑带着言鸢,踏马而出,朝着叶凉紧随而去。
半月之后,山野古道之处。
叶凉等人踏马缓行,倒似颇为清悠浮闲。
“小叶子,你为什么,一路上行来,还不停的改道啊?”言鸢不知何时,已然从叶蓿凝的怀中,跑至了他的身前。
与他跨马同行。
“为了让你多看一看,这世间风景。”叶凉白皙的嘴角露出一抹淡笑。
可只有他心中明白,他是为了以防南云王府的追袭。
毕竟,惨斗至此,他可不信南云王府会无动于衷
所以,叶凉才故意多道而转,以策万全。
“好的吧。”
言鸢点了点葱首,撇嘴道:“要是水姐姐也在这就好了,她便会和我边说风景,边说故事了。”
“她还会和你说故事?”叶凉淡笑。
“嗯呐。”
言鸢乖巧应语,道:“一开始的时候,水姐姐为替我疗伤与我同乘一骑,我觉无聊乏闷,便拉着她聊天。”
“然后,便让她给我讲了个故事。”
她似激动般的昂首,得意道:“你可不值得,她与我讲的故事,可好听了,你一定没听过。”
“还有什么故事,我们没听过呢?”叶蓿凝打趣道。
“水姐姐说的是一名师父,和一个懒徒弟的故事。”言鸢老神在在的吐语道:“她说,那师父常常跟着那懒徒弟,不厌其烦的跟着,终有一天”
“懒徒弟长大了,要去成为绝世强者了,她不能跟着了,可是,她还是不愿离去,所以,便举着伞,在雨中等,等他归来等啊等”
“一直等”
古城楼下,执伞等吾归,吾却半点不知人儿情
叶凉心念悲凉一语,他伸出手揉了揉言鸢的葱首,迷离而问:“难道,那师父,便就这般一直等下了么?”
“嗯嗯,是的。”
言鸢点着葱首,道:“水姐姐说,那师父看似强大,实则软弱于心,她怕,她怕若是她执伞转身之时,他忽然回来了,她却错过了”
“所以,她便一直等,等着他归来,为他执伞,等着她归来,成为绝世强者,为他擦去那额间的一抹轻汗,再行离去”
“嗯?”叶蓿凝不解道:“为什么等他回来了,这等了他那般久的师父,便走了呢?”
“我也这么问过水姐姐。”
言鸢葱指轻放于粉唇处,吐语道:“她说,因为那师父,想见的,是他安全归来便好,如此,便再无所求,心中无憾了。”
咚
心房微微一颤,叶凉那识海之中,似是不觉而幻念起了,白洛水的吐语:我怕错过了你的归期,更怕,你这一去,便不再归
若你当真不归,记得等为师,黄土白骨,为师来陪你。
就在他那心绪波澜轻荡间,言鸢回首,似有自得道:“小叶子,你是不是没听过?”
“嗯。”
叶凉心绪归拢,他白皙的面颊,浮现一抹淡笑:“我虽未听过,但我想,那弟子,应该会归去,他应当明白,这是他不应辜负之人。”
“我也这么觉得。”言鸢撇了撇嘴,似有些意犹未尽的不悦:“可是水姐姐后面的故事,还未和我说完,就离去了,真是。”
“傻汤圆。”
叶凉宠溺般揉了揉她的葱首后,他抬首看得前方那落于山道之旁的茶摊,吐语道:“一路,行得也累了,我们便过去,饮口茶,歇一歇,再行赶路吧。”
“好。”
有了叶凉的话语,言鸢与叶蓿凝亦是齐齐应声点首,与他一般来到那茶摊旁,下了马打算饮一口这乡野清茶。
再行赶路。
“伙计,来三碗清茶。”
叶凉落座之后,吐语道。
“好嘞。”
那一名着普通粗布衣,肩膀之上,放着汗巾,长相并不出众,甚至普通的可让人轻望的男子,端着茶壶,走至了他们身前。
旋即,他为叶凉等人分别摆了三瓷碗后,他为他们分别倒满了三碗茶水,笑道:“客官,你要的茶,请慢用。”
叶凉鼻息轻闻那悠悠茶香,轻点首,道:“嗯,倒是有一股山野怡然的清香。”
“是的。”
那伙计笑道:“这都是我们亲手采的茶,虽泡的或无他人好,但那茶叶可是地道的很。”
“嗯。”
叶凉点了点首,轻瞥了一眼,那板着脸默不作声的站于茶摊外,似于那茶锅前,鼓捣着什么茶水般的男子,道:“那位伙计,是在作何?”
于他的问语,那站着叶凉身旁的伙计,转而朝着那同伴看去,笑道:“客官不用理他,他都是这般,终日鼓捣着那茶锅,说要寻出那最美的茶感。”
“当真是无趣的很。”
“心有所念,倒是不错。”
叶凉意味深长的说了一语后,他缓缓端起茶,喝了一口,朝着那似风雨欲来的茶摊外的苍穹望去:“看来,倒是要下雨了。”
“嗯。”
伙计热情的点头:“客官,大可慢慢喝,待得喝完了,雨停再走。”
“山野浮云处,雨来惊茶香。”
叶凉看得那开始下起的淅沥之雨,悠悠的说了一语后。
他抬起茶碗,边喝,边望得那轻压弯了的草木、浸染了尘土的雨水,吐语道:“如此腾雾而起,倒是有几分仙凝美景之感。”
“倒是令得我,似是有些疲乏了。”
一语至此,叶凉看得那不知何时,已然喝完茶,趴于茶桌之上似小憩般的言鸢二人,垂眉淡笑:“看来,她们赶路急行,也是累了,竟是这般,就休息了。”
“无碍无碍,反正我这茶摊平时也无多少人来,客官若是累了,便在此歇息歇息,再行上路吧。”那伙计笑语道。
“如此,倒是叨扰了。”
叶凉淡笑一语,他好似亦受不了,那疲乏之感,趴于那木桌之上,闭眸小憩去了。
待得,他似沉沉睡去,那本还善笑于面的伙计,笑容渐渐开始变化,取而代之的是那阴毒的寒笑:“睡吧,睡了,当我割下你的头颅之时,你便”
“不会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