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浊这一病还真是不轻,在马老太太的炕头昏昏沉沉的一躺就是四五天,霩延到像个小媳似的悉心照顾着,天天给他讲西屋发生的事。
“老太太的徒弟十九,昨儿让老太太给掰了!堂子也砸了。”
“她不一直惯着吗?那小子收人家钱坏人家阴宅她都不管,这回是咋了?”
“出事了呗!把来瞧病的小姑娘给睡了,还有了孩子,弄得人家寻死上吊的!”
“那小子的几道法确实厉害,可是人品忒差,他睡的上他这儿看病的可多了去了!那帮老娘们一个个儿的还挺乐呢,就像得了皇上恩宠似的,这回也算是报应!老太太就是家法不严,护犊子!”
“她要不护犊子你能打便宜还白得个大金表?”
“那是两码事!”吕浊这会儿总算是精神些了,就是浑身还是没劲儿。
“老吕,昨晚…”霩延突然欲言又止的。
“昨晚怎么了?大狐狸又找你了?嘿!你说她这不是大**嘛!它…”吕浊声调一拔高,吓得霩延忙捂住他的嘴说道:
“什么呀!不是!是那个铜罐子!咱俩在多嫁屯儿后山挖的那个铜罐子!”
吕浊心一紧:
“怎么了?”霩延跑到门口掀了门帘看了看,然后才回来趴在吕浊耳朵上说道:
“昨晚后半夜儿了,我起来上厕所,但听到西屋有声儿,我就好奇没开灯。听见老太太好像跟一群人说话似的,呜呜闹闹的那挻热闹似的。本来我想去看看,但……听到老太太说到铜罐子,就合计是咱俩那个,就没动。然后就听到老太太说:要拘就拘她的魂给那铜罐子里的……说不让拘你的……“
吕浊一时听得糊涂,挣扎着起来问道:
“啥意思?什么拘谁魂?我和老太太是啥意思?”
霩延一时也不知道咋解释,有些着急的说道:
“我当然也没太明白,但大概的意思是老太太要替你扛这个铜罐子的灾!那肯定是咱俩挖出祸来了要打灾在身上,老太太要护着咱俩呗。”
吕浊将眼光瞄向门口,凝神想了一会儿又问道:
“结果呢?”
霩延咽了口口水说:
“好像是有人说必须要你把那铜罐子送到…一个叫…红塔的地方去,老太太不同意。当然我听不到别人说话,我只是从老太太的话里合计出是这么回事。”
“洪涂塔!那是镇魂铩妖的地儿!”吕浊眉头一皱,
“看来,那个铜罐子还真是不一般啊!只是…老太太为什么不让我去?”
“好像是说你去了会有危险。”
“我遇到的危险还少吗?干这一行的还提什么危险不危险?!”吕浊轻蔑的一笑说。
“还说别的了吗?”
霩延摇了摇头。吕浊便把厚厚的棉被往脸上一蒙,倒头就睡,嘴里嘟囔着:
“养精蓄锐,为了大白屁股,老子再干一单!”
霩延明白吕浊的意思,不论多危险,他都不可能去让别人替他冒险,尤其是马老太太!虽然吕浊和他师父都不是马老太太的徒弟,但马老太太教他的东西,可比她的徒弟们多多了,若说是亲戚之情,那她们之间的感情也远远超过姑侄之间的那些情份了!
霩延趁着吕浊睡了,便开始收拾起他们俩人的东西,他估计那个洪涂塔一定是个不近的地儿。正收拾着,冷不丁的瞧见窗子外面走过两个身材高挑,穿着纪梵希,手挎爱马仕的,脖子上还垂着条巴宝莉大格子,一头披肩直发,眼睛上还戴着香奈尔大墨——这一身行头得个几十万啊。霩延那可是从小就被这些大奢牌儿薰着的,所以一眼就能看出这女人身上的货水不水。这扮相来老太太这里,肯定有好戏看,霩延扔下手里的东西,就蹿出去,正来得及与那两个女人碰个正脸,那女人抬手撩了下头发,手腕上赫然还绕了块VacheronConstantih——江诗丹顿啊!目测至少八十万人民币!这一眼看得霩延心都沸腾了!他虽不太注重这些奢侈品,但身边人都爱此道,他便属于无意识被熏陶,那么相比下对江诗丹还是有些青睐的,在他没招病前他爸还准备过生日时送他一块07经典,结果也只能是持续准备中了。
和那两个女人一前一后的进了西屋,马老太太正眼都没看那两个女人,只是对进屋的霩延说了句:
“那混小子又睡了?早上的粥喝了吗?”
霩延凑过去坐在老太太身边,那个角度刚好可以正对那个女人:
“又睡了,直吵吵着要找大白……呵呵……粥也喝了,嚷着要吃肉呢。”原本脱口而出的大白屁股,因为那大牌儿女在便咽了下去。
“回头让你老孙家三婶给他做些吧,你也跟着吃些,我们都吃素,你们年轻人倒是受不住的。”说完才对进来的女人问道:
“瞧病还是问事啊?过来说吧。”
其中那个戴着江诗丹顿的女人走近了坐在老太太旁边的炕上,居然也没有象一般贵妇人那样嫌弃土炕,而是恭恭敬敬的侧身坐下来,开口回答:
“问事。”
马老太太估计也是看她谦和端庄,心生了好感,倒也没有了平常那种冷厉的语气,平和的说道:
“把这眼镜子就摘了吧,老太太我瞧不清。”
那女人忙摘了说道:
“哎呀真是失礼,太紧张了,都忘了摘了!”估计也是怕别人认出来,必竟上这里来的人都沾着封建迷信的头衔。
“男人出事了?”老太太一向直接,看到了就说。
那女人一愣,随即忙点头,然后有些口腔的说道:
“老太太神了,果真瞧得出。”
马老太太轻叹了口气,抓起她的手腕,边搭着脉边说:
“印堂阴晦家有横事,眼袋凹而泛青夫宫受折。瞧你这行头我还以为你是门儿外的呢,不想却是个正室啊。老太太我看到什么说什么,你勿怪啊!”
“不敢不敢!老太你说的都对,我与我丈夫是原配,这次确实是他出事了。”
马老太太继续按着脉,闭着眼开始翻起上方语来,时不时的还用正常话来问上几句:
“这都半来月了?你们也真够有主意的,那招上的脏东西虽然没那道行要了他的命,但他必竟肉体凡胎啊,熬不过的!”
那女人听着已经落下泪来,拉住马老太太的手哭着说:
“求求老太救救他吧!他要有个好歹,我们娘仨可怎么活啊?!”
“别瞎说!你是有厚福的人,你家这老大是成不了什么器了,但那老二将来可是个人物,人家是靠自己成气候的,你长点心好好赚着点钱给他,将来也能助他一臂之力!至于你这男人,还死不了,其码遇到我老太太了,也不能让他死!说来他也是活该!我且问你,你们家中可有横死的女人?”
老太太这话一出口,那女人猛得变了脸色,却一时没有说话,反而有些想要否定的意思,这一反应霩延都瞧出不对劲儿了。
“说吧,你不说我也能查出来,只不过费事,再说你不确定我也没法给你们处理啊,万一招错了由子,送错了胎,那不担你们的事解决不了,反而惹麻烦。来我这儿的人大都有不愿意说的事,但既然我看出来,这事能办那就得说了。”老太太慢斯条理的说着,那女人必竟是见过世面的人,马上点头,平稳了语气说道:
“不瞒老太,确实有一个横死的女人,只是还不算是我们家里的。”
老太太大概也明白了,便又问道:
“烧死的?”
“嗯!”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