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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范榕说的那样,想要阻止范榕生祭渝州城百姓,光破坏苍生大鼎是不够的。

就在余音与范榕交手的那一刻——

鼎内骄阳对于自己本体的炼化已经趋近了尾声。

骄阳行事悄无声息,所以没有让范榕发现有人在借他的势,至于旁边如死尸一般的高玉,他俨然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了。

系统?

系统早在高玉失去意识的时候,就逐渐陷入了沉寂状态,至今没有任何动静。

对于鼎里的所有动静,余音了如指掌,只不过她这一面分心去顾及鼎里,一面应付范榕,属实是有些不把范榕当正经的大乘修行者了。

就见范榕勾指一横,无数鬼面陡然出现在余音头顶,随后便以极其蛮横的态势俯冲向余音。

呓语,幻境。

一切能引诱余音走入歧途的,都铺陈于余音面前,甚至于在这些之外,还有温和地看着她微笑的母亲。

似乎只要余音点头,她就能得到所有。

大抵是范融的修为太过强大,余音在一开始还能够勉强抵抗,慢慢的,便开始怀疑自己说所处的地方是否是虚幻的,自己所看到的一切是不是真实的。

眼看着余音失去反抗能力,范榕心满意足地挥袖再丢了几道禁制过去,打在余音的脸上。

在范榕心里,他认为自己与余音之间存在着巨大的修为差距,所以他笃定,哪怕余音真的有什么奇遇或机缘,也不过再负隅顽抗上几个时辰而已。

想到这儿,范榕侧目去看苍生大鼎,鼎内的火焰随着范榕的靠近而变得愈发熊熊。

这意味着苍生大鼎的术就快要成功了,也说明鼎内的人对苍生大鼎不具备任何的威胁,大可以直接吃了,不必要去瞻前顾后。

于是,在范榕掐指几点之下,苍生大鼎上出现了相当繁复的长冠凤鸟纹,这些纹路经由范榕不断送出的魔气蕴养,变得异常灵动,像是活过来了一样,发出阵阵清越长鸣。

两道黑影伴随着鸟鸣声冲出了苍生大鼎,坠入渝州城内。

与此同时——

躲在底下的骄阳痛呼一声,倒在了地上。

守在骄阳旁边的是胡明远,其他人都跟着裴云英去抵御魔军了,也就他年纪小,不用跟着,所以被派到了骄阳身边待着。

一来是看着点骄阳,二来也是希望骄阳偶尔能分神照顾照顾他。

胡明远其实之前跟在骄阳身边时,学了不少东西,所以在看到骄阳倒地后,立刻冲了过去,小小的手掌贴在骄阳的额前,企图用自己为数不多的灵力帮着骄阳驱散疼痛。

“您还好吗?”胡明远如此问道。

骄阳拨开胡明远的手,咬着牙摇了摇头,说:“我没事,不用管我,快、快去告诉裴云英,让余音赶紧撤回来!”

最后这句话,骄阳几乎是挤出喉咙的,说完她就头一歪,失去了意识。

见此,胡明远吓得抬脚就往外跑,也顾不上外头到处都是魔军,自己也许根本活不到去见裴云英这种情况了,一心只想赶紧将这事通知给余音。

事实上,余音已经知道了。

如果不是余音的黑龙引护佑,早在范榕动苍生大鼎的那一刻起,骄阳和高玉就已经融进了苍生大鼎,沦为大鼎的一部分。

可余音不能让这事发生,一旦骄阳和高玉死在里面,成为范榕的养料,那范榕就会变得更加棘手,说不定还会催化整场生祭的术,让生祭提前。

只是这么一来,撤离所有黑龙引的余音真就陷入了不可挣脱的幻境中。

——

云遮雾绕下,如仪和余阙在返仙林中舞剑,如此琴瑟和鸣的一幕,叫躲在旁边偷懒的余音瞧了,掩嘴咯咯直笑。

她的笑声惊动了正在兴头上的父母。

如仪挽了个剑花收剑入鞘,接着转身走向余音,蹙眉说道:“音儿今日下学这么早?还是说又逃课了……昨日你师叔就过来告了状,今日你再如此顽劣,小心你师叔将你绑了去。”

父亲余阙一副调和的温柔模样,抢在如仪前头飞升过去,将余音从紫竹林的落叶堆里捞了出来,说:“怪音儿作甚?阿玉讲课太啰嗦了而已,对吧?”

余音眨巴眨巴大眼睛,配合地点头应道:“是呀,师叔讲的太晦涩了,音儿听不懂,音儿好困。”

正说着话,余音感觉到自己怀中有什么在发热,滚烫滚烫的,可她伸手去摸,又什么都没摸到,便只当做自己真学累了,以至于都出现了幻觉。

“你不学,他日南洲有难,你要如何自救救人?”如仪一掌拍在余阙的手上,让他把余音放下来,“母亲并非是在恐吓你,只是你应当知晓,非常人有非常事,若你生在普通人家,顺大流成为一个草包,那没人会责怪你……”

如仪的声音嗡嗡嗡嗡,让攀着余阙脖子,不肯松手的余音有些厌烦。

恍惚中,余音下意识地想到,母亲是不会说这些话的,如果母亲真的在她身边,那也只会插着腰,揪着她的耳朵,让她勤奋修炼。

“便是真有什么所谓的千年大劫,也合该是你我去撑着,没道理让音儿吃苦。”余阙拧着眉头将余音重新抱了起来,苦口婆心地劝如仪道:“音儿她还小,如仪你又何必成天压着音儿去学这学那?退一万步说,音儿真是那大气运者,她也没有义务去拯救世人。”

不,不对。

父亲是真神降世,心怀苍生,胸有大义,他说不出这样的话。

‘可你真的要醒来吗?’

‘外面有什么?’

‘有要你命的敌人,有指望着你去救的蝼蚁,有利用你的同道,唯独没有爱你护你的父母。’

‘你以为你的师姐是真心护你?她若真心护你,怎么可能舍得你下烈火烹池?不过是想要借你的手,躲过吸你血的劫数而已。’

‘忘了吗?她过去可是跟着高玉压榨了你三千年,她那大乘修为中,掺杂了多少你的血与泪?对于这些仇恨,你当真将其一笔勾销了?当真不介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