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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音用囚玉的小金库赔了客栈老板一大笔灵石,又请了林逸道另一处酒肆喝酒,这事儿便算是揭过去了。

骄阳不想作陪,与余音说了几句话之后,转身就走,连看都没看林逸一眼,倒是林逸还略有留恋地瞟了一眼骄阳手里的剑,看上去想挽留骄阳。

“林逸道友……喝。”余音见状,连忙倾身过去给他斟满酒,举杯仰头时,酒顺着脸侧倒去了后头。

她这拙劣的演技在林逸面前简直毫无破绽。

有些憨傻的林逸喝到最后已经不用余音劝了,直接将头塞进酒坛子里咕咚咕咚牛饮直喝得面色发红,开始抱着余音递过去的骨剑上下其手,嘴里嘟囔道:“好剑,好剑!”

其实余音留林逸喝酒是有原因的,并不单单是要把他从事发地骗走。

在那些人口中,林逸成了一个好勇斗狠的烂人,甚至是因为在前线得罪了观叶宗的长老,才会被贬到后方来打杂,可在余音的记忆里,林逸应该是个清冷孤傲的天才。

是什么改变了他?

对于这个,余音有了些兴趣。

当然更大的兴趣是林逸做了什么得罪了观叶宗的长老,以及得罪的是哪个长老。

“林道友……”余音看林逸重新将头埋在酒坛子里,半晌没出来,便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轻声问道:“敢问,你在前线可有杀敌呀?在下也想为道门效力,只是苦于没有门路,去不到前线那种重要地方。”

林逸啵的一声拔出头来,两眼茫茫地看着余音,说:“他们不需要我杀敌,杀敌什么的……不需要我啊……”

“那你是为什么会离开关子峰?你不是在隐居吗?”余音又问。

关子峰三个字大概是林逸的痛点,他一听就泪眼婆娑,双手抠着剑嗷嗷大哭道:“关子峰被征用啦!说是要连通西南,不让我住……我就只能出来了……本想着诛魔军包吃包住,还给喝酒,是个好去处,结果他们却不让我上战场……”

余音还以为,林逸出来是为了救世济民。

不过也是,如果林逸真是那种为天下苍生着想的性子,当初也就不会隐居,而是会仗剑走天涯。

连通西南……

高玉为什么要连通西南?是秦国一行令他生出了什么别的念头吗?还是说他本来就打了灵兰秘境的主意。

诸多疑虑浮现,余音看着林逸这泪酒混合的脸,不由地叹了一口气,坐在他身边继续问道:“我现在想去前线,能不能请问林兄,你当初走的是什么路子?”

延平那厮虽然收了灵石,但余音也不想光指望他,毕竟这人若真像囚玉所说,剑走偏锋要灭口,那她还得多留个心眼。

“嗝~”林逸张嘴,喷了余音一脸酒气。

他伸手往酒坛子里掏啊掏,掏了个空,扭头就扬手喊小二上酒,好似花钱的是他。

“林兄若不说,在下怕是要伤心了……这一伤心,灵石可摸不着咯。”余音推掌间从林逸怀里拿回骨剑,其后靠在软榻上,用脚拨开了林逸面前的酒坛子。

林逸扑了个空,扁嘴道:“我没有什么路子,他们征用了关子峰,我没地方去,当然只能跟着他们……他们看我昔日有几分名气,就要了我。”

得,还得看名气。

可余音偏偏不能表露身份,这一表露,可不就是送羊入虎口了?

酒肆小二十分机灵,听到声响就搬酒,送酒进厢房后扭头就跑,半点儿都不耽搁,生怕自己会听到什么不该听的东西。

不过他的担心显然是多余的。

余音早在带林逸进来时,就已经在这厢房内设下了隔音屏障,让外头那些个跟着凑热闹的修行者连个蚊子叫都听不到。

“那我要是给你酒喝,你愿意带我去前线吗?”余音试探性地问。

捧着坛子咕咚咕咚的林逸闻言,两眼亮晶晶地盯着余音,反问了一句:“你给我多少酒?不光要酒,你还得跟我打一场。”

见林逸得寸进尺,余音抬手按在他后脑勺处,不由分说地将他的头给按进了酒坛子里。

浓郁到足以令人窒息的灵力先酒一步包裹住了林逸的头。

醉醺醺的林逸并非没有挣扎的力气,但他的身体在此时酥麻不已,从灵脉到灵识都在抗拒他做出任何反抗,以至于他直接瘫软在酒坛子上,一动不动。

“我若要对你动手,你逃不开一个死字。”余音贴近林逸的耳侧,轻声说道:“但我并不想那么做,你可以将这份心情当做对昔日话本子的告别,毕竟在话本里,你是仗剑英勇的侠义剑修,而不是我眼前的这摊烂泥。”

大概这便是偶像的破灭。

在过去没有什么点缀的枯燥生活里,那些被裴云英送到余音手头的话本就是难得的色彩,光是林逸那本一剑开云的话本,余音就翻过不下千遍。

可惜,故事是故事,而人往往没有那么完美。

于是乎,连哄带骗加威胁之下,从酒肆里离开的林逸顺理成章地做起了余音不周之行的领路人。不过,他不喝酒时,倒是有几分话本里的孤高模样,清冷的眼锋一过,仿佛都带着冰渣子。

林逸这事搞定,延平那头也传来了好消息。

这日一早,延平带着卷澄黄的卷轴来找余音,他敲开门后,谨慎地左右环顾了一圈,才将余音往里拉,嘴里说道:“徐老弟,这是高大尊的任令,你带上之后,直接南下,去到姜无城之后,将其交给姜无城的总指挥使,他就能编你上战场做辅医官。”

说完,延平的手搓了搓。

余音连忙又掏了不少灵石往他怀里送,脸上则挂着烂笑,“多谢延平兄……就是不知道,这辅医官是做什么的?我可不会医修那本事,别上到战场之后被识破,反丢了人去。”

延平大收特收,心情舒畅,连解释都变得温柔极了:“放心,辅医官就是给那些医修磨个药,煎个药什么的,用不着多大本事……你上到战场捱他个半月,下来便算是有资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