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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衡之下,玲玉恨不得兜口袋往外倒,能说的不能说的,全想说出来,只求面前这个人饶她小命一条。

入城的修行者包括南岁在内,一共五个人,玲玉有幸见过其中两个,她思忖片刻,继续说道:“其中有一个……十分妖娆的女人,她和身边那个小姑娘仿佛感情很好,一路挽着手,有说有笑,还谈到过自己宗门里的趣事。”

道门里满打满算,能配得上妖娆二字的女人,余音只能想到秦如玉一个。

另外一个小姑娘……

余音蹙眉,握拳摩挲了一下手指,问:“他们与南岁是一齐入城的?”

玲玉点了点头。

“在哪儿你可知道?”余音又问。

“观花亭!”玲玉声音洪亮,像是害怕自己答慢了,就会挨打似的。

看到玲玉如此畏惧,余音不禁怀疑起来,戌伏手底下为什么会有这种不经事的妖精?还是说,她是假装害怕,想要扮猪吃老虎?

思及至此,余音起身,俯视着玲玉道:“我现在要进去,你若能乖乖在外面替我把风,等我出来,我就可以饶你一命,放你离开。”

玲玉连忙蠕动着,用嘴指了指自己的手脚,末了喊道:“那请您放开我,若待会儿有什么贼人闯进来,我岂不是毫无还手——”

“之……”

“之……”

她结结巴巴地停了下来,目光转右,避开余音那如炬的视线。

“只要你看着,不用你出手。”余音背手转过去,没有回头地边说边往天心阁里走。

天星挪移阵似乎是因为其主人的陨落而失去了作用,从回廊到天心阁门口,余音行走其上,没有收到半点儿阻碍。

余音推开门,看到前堂那些生人冢都已经凋零破败,落得一地的残肢断骸,颇有些渗人。

“阁下是谁?为何出现在此?”

一道听不出什么情绪的声音从后头传来。

余音扭头看去,就看到晏子恪拂袍跨门而入,他背着光,余音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看到他那朗星般的眸子闪烁着,一如深冬寒潭,令人不寒而栗。

这人并不是从前院进来的。

那三眼妖精虽然实力不怎么样,但余音可是留了黑龙引在她周围,但凡有人经过或靠近,余音立马就能知晓。

此时不管是黑龙引还是三眼妖精都没有动静,便说明晏子恪是从别处过来的。

“我是谁,与你有关系吗?”余音皮笑肉不笑地回问,这时候晏子恪认不出她,她也就没有必要与其推诿,还是尽早撤的好。

晏子恪轻描淡写地踩在一地残肢上,敛眸说道:“此处乃是阴安城城主的宅邸,恰逢城主出事,阁下这样的人物突然出现在此,怕是脱不开干系吧。”

我这样的人物,又是什么样的人物?

余音自问并没有露出什么马脚,修为也刻意遮掩过,在晏子恪的眼中,她应该只是一个修为平平的男性散修而已,顶多有副好皮囊。

等等——

她端详着晏子恪。

这人该不是断袖吧?从前也不曾在道门里听说过晏子恪好这一口呀。大约是余音的视线太过古怪,晏子恪迫不得已抬起了眸子。

两厢视线交汇之后,晏子恪才开口,继续说:“观阁下气度不凡,进门之后目光坚定,想必是有所求,不巧在下同样是有所求……”

听着话,晏子恪是在旁边躲了许久,而余音是恰好撞上。

“我跟你不熟。”余音后退一步,走近黑暗之中,“我劝你也不要再前进,否则我不介意让你与他们躺在一块儿。”

可晏子恪也不是什么吃软怕硬的主。

他审视着面前这个男人,似乎从这男人的身上看到了某个人的影子,但那怎么可能?那个人应该是死了,就算没死,也不会是面前这个男人。

“阁下是哪个宗门的?还是说,是散修门派?”晏子恪追问道。

飒!

昏暗的前堂亮了两簇明亮的焰火。

晏子恪在照亮前堂之后,快不过去,想要挡在余音面前,但却被余音轻松越过,且反手一道慧剑斩出,登时就把前堂的地面割裂出一条深壑来。

“我是谁,属于哪派,都与你无关。”余音眉目冷漠地看着晏子恪,半分情面不留,“你要是识相的,就此打住,待我离开之后,你想进来做什么拿什么,我同样无权干涉,也不会干涉。”

就在余音再次转身时,晏子恪却不知怎么突然闪身又到了余音面前。他拉住了余音的手腕,同时另一只手横架住余音掌中骨剑,推挪之间就化解了余音数招。

紧接着,他嘴里就吐出两个叫余音有些难以招架的字来。

“余音。”

看到余音眼中一闪而过的震惊,晏子恪自己显然也在意料之外,他猝然松开手,略有些局促地挠了挠头,目光捎带欣喜地盯着余音。

“你在叫谁?”余音整理好情绪,平静地问道。

正是这份平静,令晏子恪更确定了自己的猜想,他沉吟一声后,理了理袖袍,躬身拱手道:“晏子恪谢过余道友,也替其他同道,谢过余道友。”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

晏子恪这般有礼,一时间余音也不能拿他如何,只能默不作声,静观其变,看看这厮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其实余道友说话时的神情,很容易分辨。”晏子恪再抬起头时,仿佛与余音很熟似的,明明他们在无上楼的时候,还起过争执,“刚才几句我尚不确定,见到道友遮掩的神情,才总算确认了……当日无上楼一别已是数月,沧海桑田,余道友能安好在下十分高兴。”

余音抬手揉了揉额角,没有回应晏子恪的话,而是反问道:“你口中的余音、余道友,是我这般模样?”

其实,也算是默认了晏子恪的猜测。

“当时那种情形,任谁逃生,都会十分狼狈,故而在下不会过问余道友的过去,只为余道友你的生还而感到高兴。”晏子恪说话时的神情,好像是发自内心地在为余音开心,“其他人也是一样。我们感念余道友的付出,也同情余道友的牺牲……”

“够了。”余音打断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