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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音一出红尘,就看到了久候在外的裴云英。

“你赢得很漂亮。”裴云英伸手去拉余音的手掌,面色担忧地转而说道:“但你这样做很冒险,知道冒险在哪儿吗?”

“知道。”余音连忙截住裴云英的话匣子,手掌缩了缩,“一是不该赌她上当,而是不该将引雷术直接画手上。”

裴云英听她如此清楚,不由地无奈道:“既然知道,为何还要如此做?若她没有上当,你当如何?”

“嘻嘻,下次不敢了。”余音讨好地笑着说:“还不是她非要威胁我,我想着,若是能以一种和她的法术全然不同的手段打败她,那肯定会有震慑效果。”

事实证明,震慑效果的确有。

她们二人挽着往莲花苑走的路上,遇着好些同道,这些人会向裴云英和余音问好,眼中有好奇,有打量,但已经没有轻视与不屑了。

风云堂的比试整个无上楼都能看到。

在看过余音对阵应成英的比试之后,还能对余音产生不屑的,那要么就是自视甚高的天才,要么就是不知轻重的蠢材。

能过来参加龙门宴的,就算是蠢材,也应该蠢不到哪儿去。

离莲花苑还有条回廊的距离时,江胜清那边派人来请裴云英过去,余音没想跟着,就自个儿悠哉悠哉地继续散步。

瑞风一出远门,瞧着余音回来了,大喊一声,就扑了过去。

“余师姐!你今日与应成英那一战,可真是出乎意料!霍师兄他们说你当时是在手上画了引雷术,当真如此吗?我都没瞧见呢。”

叽叽喳喳的声音十分热闹,但并没有让余音觉得吵闹。

“嗯,是引雷术,小风可不能学,这样做很危险的。”余音点了点头,与她一起跨入院中,“如果不是我刚突破瓶颈,身上还残留着天雷的痕迹,引雷术是可能伤到我自己的。”

“余师姐。”

“余师姐。”

院中正在各自做各自事的云林宗众人连忙停下来,向余音问好。

“但师姐做到了,师姐就很棒,还杀了杀那个应成英的锐气,太好了。”瑞风笑得有些合不拢嘴了。

余音看她这样,猜是羽天齐的状况好多了,便问道:“天齐是不是已经醒了?”

“呀,师姐你一猜一个准耶,我刚才就是想出去找你,告诉你羽师兄醒了……”瑞风拉着余音就往羽天齐休息的房间走,“羽师兄醒来就说要找你,也不说为什么,我想也许是什么急事吧。”

找我?

余音有些诧异。

她和羽天齐的关系可没有这么亲密,他重伤初醒,怎么可能第一时间要找的是自己?

带着这种疑惑,余音随瑞风一道进了屋里。

屋子里没有其他人,羽天齐独自坐在床上,长发遮住了脸,双手压住身前的锦被,看不清表情,也猜不透情绪。

本来瑞风还想跟着听听羽天齐要说什么,结果她刚站稳,羽天齐就示意她出去,并叮嘱她关上门。

余音见他这模样,像是要说什么大事似的,心里头没来由地就揪在了一起。

“余师姐……”羽天齐凝视余音,说:“我是被师父的法阵伤到的。”

一句话,激起千层浪。

说来也是巧合,羽天齐离开蟠龙船不久,就因为救一个凡人,而误入了一处底下溶洞。

那个洞里全是魔物。

如果不是羽天齐机敏,他后来别说逃跑了,就是给自己留一副全尸都难。但个中曲折羽天齐此时并不愿意多讲,他要讲的是自己因为要避让那些魔物,坠入溶洞中深渊的事。

深渊中没有活物,唯一有的,是个散发着令羽天齐感到十分亲近的柔光的法阵。

既然亲切,那就不可能伤他。

当时的羽天齐天真地这么认为着。

只是这份天真在他踏上那个法阵之后,立刻就被撕碎了。

因为法阵触发的瞬间,羽天齐经历了漫长的千年,他初时以为自己是做梦,可渐渐地,他发现自己看到的极有可能是真实的过去,且是以他的师姐——余音的双眼。

余音那枯燥而乏味的三千年对于羽天齐来说并不可怕,可怕是这三千年背后可能存在的真相。更让羽天齐坚信这其中必有猫腻的,是他从法阵中出来后,看到的那一幕。

漆黑的坑底本身是没有光的。

法阵消散后,唯一的光亮也一并消失了。

羽天齐本来是想要弹指打个火花出来,却在抬脚时,感觉到脚下有一团十分柔软的东西。

咻——

火光一起。

他看到了自己脚下踩着一个虚幻的胎相。

胎相的眉心处有一张黄符纸,其上写着的是生辰八字,旁边漂浮着一团青黑的长发。

如果羽天齐不是过目不忘的话,如果羽天齐不是那么恰巧地看过余音的生辰的话,那么他此时不会去对这个胎相好奇,也不会生出要探究的心。

可他知道,也无法充作视而不见。

其后,羽天齐伸手,触发了胎相上的禁制,禁制之下又叠加了三道法阵,一个比一个霸道,剥肉削骨,撼灵生噩,将羽天齐冲击得差点当场不省人事。

他拼了命跑出来,心中的惶恐远远大过身体与元神上的痛。

因为他无比地清楚,那禁制之下的三个法阵属于谁。

“这里也有,师姐,我可以感受到。就在无上楼檀楼的底下,我感觉到了。”羽天齐满头是汗地说道,他声音十分急促,像是担心余音不信自己,“师姐,你信我,师父他——”

“我什么?”

温和醇厚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不知何时,高玉已经站在了屋门口,身边跟着有些战战兢兢的瑞风。

羽天齐好似被掐住了脖子一般,脸涨得通红,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天齐是想说,师父他来了。”余音面不改色地起身,一脸濡慕地朝高玉跑过去,她知道高玉必然不可能听到全部,那么只有赌他只听到了羽天齐最后那一句。

“你呀。”高玉亲昵地伸手刮了刮余音的鼻尖,不是宠溺地说道:“天齐伤这么重,你还过来叨扰他做什么?还是与师父出去走走,让天齐好好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