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我站在原地不知所措,“那,那接下来该怎么办!”
墙上的影子就是一滩,也不成型,时刻都在变化,我还想看看到底会变成什么模样,四眼冲过来一把把我拉住,就往门外跑。刚跑到门口,握上门把,就听“吧嗒”一声,门自动锁上了,怎么开也打不开。
四眼应该是见过“世面”的,我因为也经历过类似的事儿,所以知道接下来肯定不妙。
四眼一看苗头不对,又往窗户里的地方跑,一边跑一边指着另一边,“你去那,把窗户打开。”
我也没时间问为什么了,三步并作两步,可一到,就跟设计好的似的,窗把手也“吧嗒”一下锁上了。
一定是这个东西在作祟!
“打不开!”我叫着。
“找东西,找东西把窗户砸开!”四眼那边估计也遇到了同样的情况。
我想操起手边的一把椅子,可椅子滋溜一下滑走了,紧接着整个房间里的那些家具全都移动起来,它们顺时针方向开始打起转。
“这,这怎么回事,该怎么办!”
我转过头去看四眼,就看见一个茶几朝着他冲了过去,四眼双脚起跳,他看上去高瘦,身手并不灵敏,脚跟一带,摔倒在地,疼的哇哇直叫。我还没做出反应,客厅中间的一张桌子,也朝着我撞来。
我伸出腿去挡,未料那桌子劲道十足,竟然逼得我连连往后退。我单脚着地,一个趔趄差点没摔倒。危急之下,脚下用力,踩上了桌子,然后一跃而下。没喘上一口气儿呢,两边五斗橱和冰箱,就朝我这边挤过来。
我已经试过这其中的厉害了,赶忙继续往前,只听身后砰的一声,两样东西撞在一起,顶上直冒白烟。
房间里的那些物件,现在就像长了眼一样,灵活有序的朝我们撞来,一看就是想置我们于死地。我东躲西藏,很快就气喘吁吁。
“喂,接下来该怎么办?”抽了个空,我冲着四眼喊道。
四眼也狼狈不堪,鞋都掉了一只,他的腿好像被撞到了,一瘸一拐,“快点,快点把窗户砸破!”
“我拿什么砸啊?!”屋里的东西比猫还灵活,根本抓不住。
“你傻啊,不会用拳头嘛!”四眼已经被逼到了角落,饮水机正晃晃悠悠的冲他而去。
是啊,我也是被紧张弄混了头脑,用拳头砸嘛。此时此刻也顾不得疼痛了,我捏紧手掌,绕过桌子,就要把窗户砸破。
窗户上倏的一下出现一个影子,我愣了愣神,影子不见了,在举起拳头的时候,一张脸贴在窗户上。
“老公,救我!”
竟然是老婆,她的怀中还死死的抱着豆豆,此时此刻像是被一股强大的力量,硬生生的摁在了窗户的外面。
“快点砸!”四眼还在叫,“不砸就没命了!”
“老公千万别,你一砸,我们就掉下去了!”老婆泪流满面。
这我哪里下得了手,我脑子一闪,腰部被重重的撞了一记,顿时疼的坚持不住了。
“快砸,那是幻觉!”
我强撑着站起来,老婆孩子在窗户外的脸如此的逼真,怎么可能是幻觉,这让我如何下得去手。
“你妈的,你个笨蛋!”
四眼破口大骂,此时我的肋骨又被狠命的一击,快要疼的晕死过去了。
“我他妈的怎么下得了手,你没看我老婆孩子都在窗外嘛!”
“操!”四眼恶狠狠的骂着脏话,他绕过攻击我,一把把我推开,躲过了一台风扇,然后跃至半空,一拳挥在窗户上。
“啪”的一声。
“不要!”我叫起来。
迎面吹过来一阵风,就看见一股子黑烟,嗖的一下从砸破的窗户吸了出去,与此同时我的老婆孩子掉了下去。
我疯一样的跑过去,打开窗户,楼下却什么也没有,根本不见老婆孩子。
幻觉,果真是幻觉!四眼说的没错,我趴在窗台上上气不接下气,而四眼也是一样,蹲在地上疼的直咧咧......
屋子里面一片狼藉,这次和过道里的诡异经历还不一样,上次完全不知道在哪,这次却眼睁睁的发生在眼前。
家具差不多都毁了,就好像刚刚被洗劫过一样,我身子上的伤口是实实在在的。四眼更不用说了,拳头砸在窗户上,手上现在淌满了血。
我们面面相觑,一时间竟然说不出话来,看四眼的表情,貌似他也是第一次经历这样的状况。
过了一会儿,我猛然醒悟过来一件事情——老婆孩子。
我赶忙掏出手机,手机在刚刚的混乱竟然被敲裂了。没法子,只能满房间里的找电话。电话落在地上,我拿起听筒,幸好还通着。
“喂喂!”听筒那边,老婆的语气比我更焦急。
“你们没事吧!”
“我们当然没事,你们那边怎么样了!”
“啊,怎么回事儿,那我们现在赶紧回来!”老婆说。
“不不,你们还是先在饭馆待着吧,那里安全。”
四眼撇撇嘴,“没事儿,你还是让她们回来了,现在家里反而是相对安全的。”
十分钟之后,我听到了敲门声。老婆第一个冲了进来,看到家里的情况,完全傻眼了,“怎么会,会这样!”
“先别问了,稍微收拾收拾吧!”四眼费劲的躺倒沙发上,“妈的,早知道那么凶险就不来了。”
姑妈抱着豆豆站在门口,嘴张的可以吞下一个鸡蛋。而豆豆的眼睛,穿过窗户,愣愣的望着遥远的地方。
我觉得再这样下去,一定会崩溃的,或者说,现在就已经崩溃,只不过我自己不知道罢了。
老婆蹲在地上捡拾残片,屋子太乱,她也无法下手。
我想帮她,可实在是没力气了,指指厨房,“那个扫帚,先随便扫扫吧。”
老婆走进厨房,半分钟不到就出来,她的神色很慌张,“老公,刚刚到底发生什么了?”
“怎么了?”
“我发现——”老婆的话在发抖,“咱们家的刀都不见了。”
如果不是发生这件事儿,我对自己的婚姻还是很满意的。虽说是相亲认识的,但被没有沾染过多的世俗气。说句酸点的话,我和老婆是一见钟情的。就算不在相亲场合,而是大马路上相见,都属于我会主动上前搭讪的那种。
我们的婚姻并没费什么周折,彼此的家庭都很普通,这反而免去了很多繁枝缛节。和大部分人一样,同居,贷款,买房,生育,一切顺利的话,我们很快会进入轨道,成为促成社会,稳定而又平凡的一份子。
我的工作还行,除了累,所挣的薪水,安稳的过日子应不成问题。老婆工资不高,但稳定。她不虚荣,虽然也会在PRADA的橱窗门口张望,但最终还是会从超市买回新鲜的鱼虾。她喜欢做菜,每天回家吃老婆做的饭,一度是我的期待。她把厨房整理的紧紧有条,甚至到了轻度变态的地步。每一把锅铲,菜刀,砧板,碗碟都会分门别类。所以她说刀都不见了,就一定是不见了。
厨房里的刀都不见了!
老婆头发凌乱,双眼通红,嘴唇上一点血色没有,站在厨房门口发抖,看的我一阵心疼。
“什么,刀没了?”我问。
“嗯!”
我转过头去看四眼,他也一脸茫然。
屋子里静默的吓人,没有人说话,极端的压力感,和对未来的无法预知,折磨着我们每一个人。
“操他妈的!”我站起身来,“不管了,老婆,家里还有没有吃的,咱们先吃饭,日子总得往下过,管他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啊?”老婆一下子没缓过神,看我突然爆发,以为我支持不住垮掉了,一脸担忧的看着我。
“我说先弄点东西来吃,饿死了,管它是个什么东西。”
老婆这才反应过来,急忙跑进厨房找吃的。我走到房间边上,把倒在那里的冰箱扶了起来,里面还有鱼肉罐头和蔬菜,我拎起装着西红柿的保鲜袋到厨房,“下面吧,西红柿鸡蛋面。”
20分钟后,我们在瘸了一条腿的桌子上,放满了热腾腾的吃食。姑妈找了张报纸垫在桌子底下,可桌子还是一摇一晃的。
面里放了麻油,很香。一旦放下心理包袱之后,人反而放松了。我也不顾那么多,这几天来就没好好睡过一个觉,好好的吃过一顿饭。我吃的稀里哗啦,吃相很快鼓舞了他们。他们也跟着我一起囫囵吞了起来。
罐头,面条,还有一个炒得土豆丝,被我们扫的一干二净,我打着饱嗝掏出烟来吸。
整个过程没有人说话,大概是怕打破暂时安宁。胃暖了之后,果然人精神了很多,伤口也没那么痛了。
大家还是不说话,只有四眼还在吧嗒吧嗒的吃面条,感觉吃就是他人生当中唯一的大事儿。虽然不说话,可我的脑子却没有停。我瞄了一眼豆豆。现在我自然是更坚信豆豆和别的孩子不一样,倒不是仅仅因为怪事接连不断,而是我觉得老头没必要骗我,而且为此搭上性命,死之后还特地跑来报信。
这是一种很诡异的感觉,我和那个“世界”竟然有了千丝万缕的联系。
一切的源头是豆豆,她似乎带着什么使命来到这个世界,把我们一起牵扯进来。
为什么生二胎是刺激点呢?在此之前豆豆再正常不过了啊,为什么生二胎就像一把钥匙,瞬间就把魔盒打开,弄得生活一团糟了呢!
我再次看了看豆豆,她依然偏着脑袋,看着窗外无穷的黑夜,也不知道到底在想些什么。
四眼已经吃完了,伸过手来问我要烟。我从皱巴巴的烟盒里取出一支递过去,点上,然后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交代了一遍。
有些姑妈已经说过了,另一些他还不怎么明白,时不时的打断我询问细节。他的眉头越锁越深,说到豆豆第一次袭击她妈的时候,我自己顿住了。
我突然发现一个很重的事情被忽略了,豆豆开口“说话”的那天晚上,其形态和语气,都像极了一个老太太。我们原本就怀疑过这事鬼上身,那第二个脏东西会不会就是那个老太太呢?
她一直在这间屋子里,看着我们日常起居,吃喝拉撒,所以我们买下的其实是一座凶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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