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涅攥着我的手,转身就跑,他的腿长,迈出的步子大,带着我宛若在飞,而我只是在本能地朝前迈步。
君迁怀里抱着一堆东西,早已等在房车前,拉开车门,哑着嗓子低声催促:
“快快快,上去。“
羽涅把我推进车内,自己与君迁守在车门口。
我三两步冲到冰箱前,上下门都打开,将冻的冷藏的猪肉鸡肉,全都翻找出来。
来到门前,君迁伸来一个煲汤的不锈钢锅,我把怀里的肉,一股脑全放进锅里。
羽涅伸手把锅接过去,降低音量,朝君迁说道:“我去引开它们,你去把安妮接来车里。”
君迁手里攥着一根铁棍,走向自己的SUV,羽涅端着锅走向另个一方向。
我站在车门前给他俩把门,九蓠在沙发靠背上走来走去,嘴里喋喋不休地嚷着:
“熊瞎子,熊瞎子。”
不留蹲在驾驶室,紧张的盯着挡风玻璃外,身子僵直,肌肉在不受控的打抖。
低吼声从嗓子里发出,带着恐吓与威胁。
很快,君迁带着安妮过来,见安妮上了车,他转身去帮羽涅。
走到中途,羽涅手里拿着空锅朝他飞奔过来,后面有三头灰熊啃噬着地上的肉块。
另外一头灰熊远远地追着羽涅。
我握着门把的手在颤抖,掌心全是汗,让金属材质的门把手表面,湿滑无比。
君迁手中的铁棍斜拖在地,做着应敌准备。
羽涅经过他身前,一个转身,将手中的空锅大力抛向后面。
“咣啷!”空锅落地,发出声响,追他的那头熊跑到锅前,停下来嗅里面残留的血腥气。
“跑!”羽涅扔出空锅,拽起君迁的胳膊朝车门狂奔过来。
车门关上落下锁,我们三人悬着的心,才落下来。
君迁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
我扑进羽涅怀里,泪水很不争气地涌出眼眶,那一刻,只有自己才知道,有多害怕会失去他。
“好了,没事了。”他轻拍我的后背,安慰着。
“唉哟,我的腿发软打颤,也要求抱抱。”
君迁从地上爬起,张开双臂走向我俩。
“咦,你身上沾了什么?”羽涅松开我,将手指上不明的浑浊黏液举到眼前,朝鼻子下送。
我一把拉住他的手阻止,“别闻,那是熊的唾液,你衣服上也有。”
“唔,真恶心。”
君迁落下双臂,也不求抱抱了,走到餐桌前,透过玻璃窗观察外面的情况。
我找到消毒湿巾,帮羽涅擦去手及衣服上,灰熊留下的唾液。
他反过来帮我擦拭,落在我头发与后背上的。
处理完,才到沙发上坐下。
窗外,四头灰熊没有离开,肉吃完了还意犹未尽的到处嗅。
“我被繁缕车子的发动声吵醒,又听到你俩的说话声。”君迁坐回椅子上。
“以为有什么事,爬起来透过车窗看。
见你俩一前一后走向厕所,睡不着,看了一下手机,打算躺下继续睡,瞄了一下窗外。
就看到你俩抱在一起。
心想,这俩人口味真重,才从厕所出来,就吻上了,那掺杂着厕所里的滋味,定然会很是酸爽。
安妮在旁低吼,发着警告,我才意识到外面,一定有情况。
一看,不得了,四头灰熊,有两头奔向你俩。”
君迁眉飞色舞,晃着手说着当时的情景。
“我的头嗡得一下炸响,慌了神,手足无措不知要怎样,才能救下你俩。
看向安妮,它这身子,还不够一头熊嘴下的一盘菜。
一直都是与你俩搭伙,车载冰箱里也没冻肉。
最后把安妮的狗粮,还剩的一板多鸡蛋全拿上。
偷偷摸下车,到另一侧倒下狗粮,放下鸡蛋,回来后,把炒锅扔过去,发出声响。”
说完,他摸了一把额前的细汗。
“我的腿现在还在打颤。”
我拿起一包纸巾走过去,把湿巾放到他手里:
“谢谢你,君迁,若不是你,我与羽涅今晚就要葬身熊口了。”
“灰蛋,好样的,好样!”九蓠出声赞道。
“你小子,真有福气,能得到九蓠大人的赞扬可是不容易。
这一路来,它对我只有骂,各种新词层出不穷。”羽涅的语气里透着酸。
“假道士,对我家茵茵好,也是好样的。”
我轻拍上它的后背:“好就是好,不许带条件。”
“我当了十几年的兵,都没遇到过这种事,如今倒把这声东击西的战术,用在了这些熊瞎子身上。”
君迁说完,搓搓自己的寸头,傻着乐呵。
羽涅从衣柜里翻出两件t恤,递一件给君迁:“快去卫生间换上,别受凉感冒了。”
我坐回沙发,把九蓠放在腿上,帮它整理羽毛。
“繁缕,你也换上吧。”羽涅将另一件递给我。
“呃,不用,我身上没出汗。”我说着违心的话。
羽涅不再坚持,等君迁出来,他也进了卫生间换衣服。
离天亮还早,羽涅睡床,君迁躺沙发。
带着九蓠,我去了车头的副驾位。
放下靠背,就是小床一张,用手机将SUV熄火锁好车门。
“九蓠,给我们诵经吧。”我屈指刮刮九蓠背上的羽毛。
梵音悠扬婉转,轻柔悦耳,宛如空谷莺鸣,盘旋缭绕在车内每一处角落。
天亮后,灰熊早已不见踪影。
我回自己车里换衣服,羽涅与君迁去察看现场,顺带捡回扔出去的锅。
肉与鸡蛋全吃完了,盆与锅凹了一个坑,但也还能将就着用。
车上没水也没吃的,我们启程,赶往前方城市补充物资。
进入甘孜境内,浓郁的佛教文化一下子占满瞳眸,应接不暇。
裸露的山壁上,描绘着一个个彩色佛相,技艺精湛,让人震撼,敬仰之心由然而生。
一幢幢红色外墙的房子临山而建,有比成人还高的转金筒。
每一名转庙信众嘴里都在诵着经文,很容易就把人代入进浓重的藏文化氛围里,心怀敬畏。
......
我们在县城找了家客栈,住了两天,补给物资,拾掇自己。
有君迁这个大灯泡在,我与羽涅的二人世界,就彻底没有了。
最亲密的举动,就是趁他不在,短暂地搂搂小腰。
还有就是晚上,我躺在SUV车里的小床上,羽涅睡在房车大床,开着语音,听他诵经进入梦乡。
那晚君迁听过九蓠诵经后,也上了瘾,只要是九蓠诵经,也会把他拉上。
有了那一夜熊出没的事件,我心里对羽涅的依赖感越来越重,能感觉的出来,他也如我一样。
对彼此磅礴的情感,在各自心里日复一日地累积。
我在隐忍,他在克制。
每次相拥,都宛如一对偷情的男女。
他牢牢地将我桎梏在怀里,我紧紧地揽着他,恨时间不能即刻停滞。
为顾及君迁的感受,我与羽涅尽量保持社交的距离,吃了饭忙完,就立即以码字为由,回去自己车上。
时间若早,三人也会一起带着不留,安妮与九蓠,四处去瞎逛。
甘孜境内,每隔一段公路,路边就建有专门供过路车辆停车休息的服务站,有干净的卫生间还有水。
常会遇上同样的自驾游客,然后拉开车边帐,泡上茶,聚在一起天南地北的扯闲儿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