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原来是只小八哥,昨晚对不住了,错把你认成乌鸦。”
他仰起头,清秀硬朗的五官透着温柔,剑眉星目。
令人眩目的笑容,在厚薄适中的红唇边漾起。
真是长着一副妖孽的好皮相,这不就是自己小说里,塑造的男主原型么。
不过好似少了霸总的威压气场,秀气斯文了些。
“茵茵,走了,这里不好玩。”小八哥不理帅哥的讨好,百无聊赖的催促。
“好,走了,不留。”我把狗狗拉回身边。
“有缘路上再见。”
“我叫羽涅,路上再见。”他起身,主动自我介绍。
我笑了,哪有刚一见面,就自报家门的,出于礼貌,不得不回答,指着肩头的小八哥介绍:
“它叫九蓠,下次遇上,就直接喊它俩就好了。”
说完,牵着不留转身走向自己的车。
手掌捂上胸口,安抚突突乱跳的小心脏,暗自庆幸,九蓠的及时解围。
第一次被这么俊的帅哥直视,电流太强,小心脏有点承受不住。
扯下所有窗帘,发动汽车,挂上d挡...
经过门卫室,里面空无一人,果然没人值守,难道那男子是专门半夜来赚外快的么?
出大门,右转上了大路,按导航驶向高速收费口。
带着九篱与不留,开车离开老家到此,已有小半月。
一路上走走停停,遇上风景好人又少的地方,就停下逗留。
九篱与不留可以自由玩,我则待在车里赶稿子,有存货,心不慌。
我是名全职网文作者,俗称码农,最孤独地码字农,因为我社恐。
不留是一只香槟色的拉布拉多犬,两个月大时,我买来送给外婆,代替我陪伴她。
九篱是不留从田头,叼回家的八哥鸟。
当时它在被雨淋灭的火堆里,垂死挣扎。
外婆说差几分,就能闻到烤肉香气,它体内寄宿着,一具不知活了多少年头的神魂。
外婆是名神婆,在我家乡通常叫仙婆儿,很是灵验,很多人上门找她通灵算命,了因果。
我曾问外婆,通灵真能请神上身,与鬼怪对话么?
外婆展颜一笑,答道:“人实鬼虚,哪能交流说话,请鬼上身更是荒谬,请神容易,送神难。
要想鬼上身,去坟地里过过夜就成。
鬼留念做人的好日子,上身后必会夺舍吸走活人阳气,不死也要丢半条命。
之所以灵验,是因体内的忆海归墟。
用它进入对方的忆海空间,得知过去,再据此推算出将来可能会发生的事。
并不一定会百分之百的灵验。”
忆海归墟也被称为魂入禁术,八岁那年,外婆就渡给了我,当时的告诫依旧记忆犹新:
“茵茵呐,不到活不下去时,万不可动用忆海归墟。
凡用此禁术之人,终逃不过妻离子散,孤独终老的命运。”
恐怕令外婆自己也没想到,我第一次动用忆海归墟,竟会是用在她身上。
事情源于两年多以前......
“繁缕,你快些赶回来。”
正在上班的我,突然接到老家邻居大叔,打来的电话,语气十分仓促着急。
“叔,你,你慢些说,我家里咋滴了?”
被他激动的情绪感染,心立即提到嗓子眼,声音不受控的颤抖。
“仙婆儿摔了一跤,脑溢血,怕是活不过这几日。”
“啪...”手机从指间滑落,滚落到大理石铺成的地面,卡槽弹出,屏幕有了裂纹。
“繁缕,你这是怎么了?”
顶头上司李副总,手里拿着一份文件,路过接待室,刚好看到这一幕。
“快来人帮忙!”他一边嚷着,一边上前抓住我的胳膊,拽住我摇摇欲坠的身子。
接待室就在公司前台一侧,前台两个小妹疾步赶来,把我搀扶到椅子上坐下。
“李总,我要请假,我外婆她...”
稳定了一下情绪,泪眼婆娑地看向李副总。
声音哽咽到才吐出这几个字,泪水就已夺眶而出,滚滚滂沱。
那一阵子,部门正在赶一个应标项目,我负责文案部分,按理是不能请假的。
在李副总手下待了多年,他很清楚我家里的情况。
没犹豫就点头答应,还让我回公司后再补假单。
当晚我乘坐最晚的航班,心急火燎的赶回老家。
在外婆家的位置上,立起一幢新修的四层小洋楼。
院坝地上,散落着鞭炮的红纸屑,空气里还弥漫着浓浓的琉璜味。
村里许多熟面孔,在门前忙碌。
院坝一侧,临时垒起灶台,上面的蒸笼,冒着滚滚热气。
“繁缕,你怎么突然回来了,也不提前打个电话。”娘最先看到我。
爹在一旁,笑着给人递烟,闻言转过头,冷冷的瞥我一眼,垮下脸又回过头去。
“娘,你们不是在江浙打工么,啥时回来的,还盖了这幢楼房。”
我诧异问道,看这样子是在办席,心里生疑外婆病重,是不是故意在骗我。
“回来已有大半年,那边生意越来越难做,我们把铺子卖了,打算就在家里找点事做。”
娘笑着给我解释,牵着我的手走向屋里,然后上楼梯,给我逐层介绍:
“四楼给老三,三楼给老二,我与你爹住二楼,一楼是堂屋,厨房与杂物房。
繁缕,你看这房子修得还不错吧,包工包料......”
娘喜笑颜开,自顾自的说着,见我没配合她问东问西,想起什么来,拍拍我的手:
“你爹说你一直在南方打工,成家也会在那里。
就算回来住一两晚,到时抱床被子,在客厅将就一下就行。”
“娘,你们把外婆的房子,拆来盖了楼房,那她住哪里?”
我问出心里疑问。
“繁缕,外婆怕是...,连医生也说没得治了。”
娘的眼神开始躲闪,垂下眼睑,不再与我对视,笑容被难以言明的复杂情绪所代替。
“她在哪里?”我着急地攥住娘的手臂。
“这个...”娘支支吾吾,十分为难。
“嗯!”楼下传来爹的干咳。
我松开娘,风一样跑下楼梯,遇上站在下一层楼梯间的爹。
他寒脸盯着我,我也冷脸怼他,没喊一声爹。
径直从他身前越过,冲出门外。
自我出生的那一刻,他就后悔投下种子,让我来到这世上,只因我是一个女娃。
至今还愿意承认他是我爹,是因为尚处单身的我,还能值三十万彩礼,一套房一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