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火通明的前线指挥部大楼里,正在举行盛大酒会。
身着笔挺礼服的军官们携带女眷参加酒会,可以看见有不少金发碧眼的荷兰女人陪同先生一起到来,这大部分是中层军官的女眷。
在高层军官女眷中,清一色的都是华裔夫人,她们与这些白人女子泾渭分明的形成两个圈子,显得高高在上有意疏远。
一来华裔女人都是明媒正娶的正室,自恃身份。二来她们也很难听懂叽叽咕咕的外语,更没有兴趣去学。三来这些白人女子身份未明,有可能是妾室也有可能是情人,很难融入正统的军官夫人圈子,更不可能轻易被接受。
这点儿小插曲没有影响酒会的气氛,汇聚在马辰的三个师原本就是一母同胞三兄弟,兴奋的军官们觥筹交错,氛围十分融洽。
二楼的弧形大理石罗马栏杆边
陆军总指挥尉迟守拙正在与舰队总指挥何方私下交谈,其他人明智的远远离开,不妨碍这两位大人物交换意见。
何方是整个红河谷军政系统的异类,满清两榜进士出身,曾经在清政府担任过七品县令,拥有极难得的治理地方经验,又以第1名的成绩毕业于英国曼彻斯特海军学院,真可谓是学贯中西,当代具有世界性眼光的顶尖学者之一。
他指挥舰队获得两次马六甲海战酣畅淋漓的大胜,获得幸运海湾拦截海战的大胜,战绩彪炳,彻底掌握东印度群岛附近海域制海权,为赢得战争胜利打下坚实基础。
因功被伯爵大人特封为守护骑士贵族,赏赐了一块面积达5.5万英亩的牧场,就位于红河谷市以西66公里,距离白虎市只有二十几公里,那里正在兴建一座小镇,名字就叫何方镇。
随着红河谷和周边城市的兴起,现在红河谷农场土地价格飙升,早已经不是八年前的几千英镑,价格向上翻了几个跟头上去一地难求。
在伯爵大人采邑领地中,单独划出一块5.5万英亩的牧场,这在军政两界可是蝎子拉屎~独一份,可见荣宠之极。
“近期联合舰队已经对方圆300公里海域进行了严密封锁,荷兰皇家特遣舰队龟缩在泗水港内的“七省”号也没有出动的迹象,该舰的任何动向,瞒不过情报机构设在附近的固定了望哨,从泗水港以最快速度航行到马辰港也需要两天两夜,荷兰舰队大规模阻击的可能性基本可以排除。”
何方轻轻摇动玻璃杯中的殷红葡萄酒,端起来喝了一口,神情淡淡的继续说道;
“但是我们联合舰队不会掉以轻心,为了防止荷兰人风帆战舰实行独狼式攻击,航渡时联合舰队将会全员出击,保持对混合编队航行路线附近50公里海域的严密封锁,任何试图闯关的敌舰都会受到多轮打击,混合编队的安全是有保障的。”
“非常感谢联合舰队的全力支持,我谨代表婆罗洲驻军致以真诚感谢,海上安全就拜托了。”尉迟守拙神色郑重的举起酒杯喝了一口,对舰队方面的周全部署非常满意。
陆军部队登陆船团漂在海上,那是一点自卫能力都没有的,一旦被敌方小股军舰突入进来,必将造成惨重损失。
何方回应道;“请不必客气尉迟大人,这是我们海军应尽的职责,根据情报显示,荷兰人在塞穆达港紧急修建了岸防炮台,布置了不下于5门德制239毫米岸炮,2门德制280毫米长身管岸炮,还有众多中口径岸炮,联合舰队没有重防护的军舰,因此不可能强攻炮台,这一点请您理解。”
联合舰队手上有两艘排水量超过2000吨的海鸥二型改军舰,算是战斗力最强的了,依然无法承受上述重炮的轰击,其他的轻型舰就别提了,那真是一炮下去就是半残。
明显鸡蛋碰石头的事儿,联合舰队不会去做。
“我理解舰队方面的苦衷,我们的登陆地点选在距离塞穆达港21公里的一处小海湾中,我把它命名为光荣海湾,我们将从光荣海湾登陆,开辟出一条通向胜利的道路。”尉迟守拙充满信心的看了一眼何方,举杯说道;“有联合舰队大力相助,胜利一定属于我们。”
何方沉稳的点头回应,举起手中酒杯说道;“一切为了伯爵大人开疆扩土的大业,为了营造华人美好家园,联合舰队愿意与陆军方面携手同行。”
“故所愿也,不敢请耳。”
尉迟守拙文绉绉的掉了句书袋子,忽然想到眼前这位可是两榜进士出身,《四书》《五经》,《春秋》,《楚辞》无所不通,忍不住哈哈大笑一声说道;“哈哈哈……一介武夫班门弄斧了。”
“尉迟大人是美国西点学院高材生,从军多年积淀深厚,何必过谦?”
“那要看是对谁,何大人才高八斗,卸甲能治民,上阵能带兵,在军政两界都是人所共知的事,尉迟自愧不如。”
“尉迟大人切莫再说了,你我份属同僚,都是一心扶保伯爵大人的军人,再客气就显得生份了。”
“哈哈哈……”尉迟守拙大笑起来,眼光正好看到弗里茨师长和夫人侍画悠闲的走过来,连忙挥手致意;“弗里茨,我们可以谈一谈吗?”
“呃……当然可以。”弗里茨师长携夫人如画闻声走了过来。
何方知道他们有事情要谈,淡笑着说道;“那我就不打扰二位了,你们谈。”说完对着弗里茨夫妇礼貌的点点头,便端着酒杯离开了。
如画深谙高层交往礼节,她跟随着弗里茨师长来到近前微笑着说道;“你们男人谈论枯燥无味的事情,我就不参与了,记得酒会结束前把弗里茨还给我就行,我怕他喝多了找不着家。”
“夫人请放心,我一定完璧归赵。”
尉迟守拙与如画是多年的老熟人,当初一个是伯爵大人身边秘书,一个是贴身侍女,见面的机会很多。
伯爵大人自从收了侍琴以后,其他的贴身侍女全部遣散出去婚配,嫁的基本都是军政高官,弗里茨团长(结婚时)也是其中之一。
在伯爵大人严密控制的军队中,若非娶了侍琴,德国人弗里茨这个师长头衔只能想想而已,最多晋升到副师长到顶了。
这已经是一个不成文的默契,没人说出来,但它事实上就存在。
二师德裔副师长科赫娶了茗烟为妻,一路上官运亨通顺风顺水,参谋长康拉德-阿登纳舍不得德国老妻,他只能在参谋部里高高在上,成为陆军部队的代言人,永远也不可能下来带兵,拥有掌控军队的实权。
“弗里茨,你应该知道我找你有什么事儿?”尉迟守拙直接开门见山的说。
“所料不错的话,是为了我炮兵团里的两个60毫米轻型炮兵营,你想要把它夺走。”弗里茨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这两个营的60毫米炮可以给你,但是人不能给,这些人都是我们香格里拉师的宝贝,好不容易用炮弹喂出来的精锐炮手。”
“听听我的条件怎么样?”
“你说……但我不一定同意,请原谅尉迟长官,我不会冒着全师战斗力下降的危险做交易。”
“我会给你们想办法弄3000名土着俘虏,全都是身强力壮的年轻人,帕朗卡拉亚的作战任务交给你,要知道,我手里的两个师再加上民兵,完全有信心吃掉塞穆达,桑皮特和帕朗卡拉亚,作为总预备队,香格里拉师有可能没机会上战场。”
“呃……总指挥大人,我承认你说的很有道理,这个条件我也很心动,但是人我只能放一半,最少要给我留下一半的炮兵军官和炮长,要不然我的炮兵团就废了。”
“行,就这么说。”
尉迟守拙主动伸出手来与弗里茨紧紧握在一起,两人相视而笑。
属于香格里拉师的主要战场已经结束,在可以预见的未来都不会爆发大规模战争,全师中级以上军官基本都兑现了功勋田,可以说算是农场主或种植园主一族,一般交予同乡亲人打理。
弗里茨师长在清水河流域也有一块六千多英亩土地,由于人手不足,至今只开垦了一小块。
这3000名土着人……呃……战俘可谓是雪中送炭,全师总级以上军官分一分,少的能分到几十个,多的能分到几百个,足以解决主要劳动力问题。
虽然土着战俘人数少了点,但是再雇佣一些移民监工和季节工,差不多就能把种植园的架子撑起来了,条件相当不错。
帕朗卡拉亚是深入内陆的一座荷兰人重点城镇,这个攻击目标交给香格里拉师,尉迟指挥官不乏示好之意。
届时,沿途攻击前进的时候再抓一些土着俘虏带回去,战争缴获也不会少,面子里子都有了,实惠也有了(庄园里免费劳动力落实了,说不定还能给下级军官弄一些),何乐而不为?
利益受到损害的只有荷兰人和土着,但这就不是军人该关心的事儿了。
他们未来的命运,在一次酒会上已经被决定了,这就是19世纪末弱者的悲哀。